作者:发条奏
翌日, 扶风正式开拍。
都说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头天顺利也会影响剧组氛围,仲导为讨个好彩头特意把简单轻松的镜头安排在这一天。
当然他的本意也有让祁奕跟着学习的意思, 但当仲导安排好人员走位, 转头找了半天, 也没在片场看到少年的脸,皱着眉峰问身边的副导,“那个祁奕呢?”
“还在车里坐着呢, ”副导放下手里的大喇叭,也是一肚子火气, “说是等轮到他的戏再过来。”
仲导眯眼看了一眼棚子下正虚心和武术指导学练的董俊霖,微叹一声,摇摇头,转过脸喊道, “陶虹苑, 肖然, 准备了!”
两人闻声而动, 立即围拢过来。仲导却忽然大手往膝头一拍, 嘱咐副导, “你跟祁奕说,他今天拍第302场第8镜,叫他做好准备。”
副导先是怔了怔, 到底是老搭当, 迅速回过神来,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与片场热火朝天不同,不远外银色弧型保姆车里安静清凉,只听得见机械键盘富有节奏的起落声。许杰走进来, 反手带上门,到饮水机接了杯热茶,对正瘫在电脑前打游戏的祁奕说,“你至多还能再开三把,仲导看来是对你很不放心,铁了心要给你紧紧皮,临时把最后一幕雪师献死提到今天就拍,你没问题吧?”
祁奕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对耳麦那头说道,“对面ad辅助没闪……好,你插眼,我传送……你致盲他!”
问:艺人不务正业,怎么办?
答:凉拌,怂着。
许杰硬气不起来,他摇摇头,点了一支烟,又从盒抖出一支,问正蹲在角落整理剧本的曹宇晨,“你抽不抽?”
曹宇晨忙摆摆手,“不了不了,谢谢许哥。”
这时,祁奕终于开口,“许杰,你出去。”
许杰也知道他闻不惯烟味,走出去带上门前,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你好歹有个概念,雪师献死是情感冲突极强的一幕戏,说句全剧高潮不为过,你多少也提前看一眼。”
歪歪那头队友也劝他认真拍戏,祁奕只说了一句,“少啰嗦,”过了会儿,瞥一眼曹宇晨,“你把许杰说的那场戏讲一遍。”
“啊?我…
…讲戏?”曹宇晨懵了,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不会讲戏啊祁哥。”
许杰就蹲在门外,耳朵听得清清楚楚,当即把烟一灭,跑到片场揪来了副导。剧组里谁不知道祁奕背后站着陆总,副导一句话不敢推脱,先和仲导打了个招呼,就跟在许杰后头进了保姆车,刚跨进车门,扑面而来一股凉爽清新的凉气,副导不着痕迹地张眼一打量,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心底却在暗暗咂舌,这祁奕瞧着年纪不大,还挺会享受。
许杰朝软皮沙发递了递手,“郑导,请坐。”
“好,”郑导没推辞,在沙发上坐下来,准备等着祁奕打完这一局给他仔细说说戏,却没想到屁股刚挨上坐椅,就被许杰塞了一沓剧本,“麻烦郑导了,现在就可以说了。”
郑导嘴角一抽,“您开玩笑吧?”
许杰连忙解释,“您放心,祁奕他听得见。”
听见和听进去能是一回事吗?
得,总归不愿上进,我说两句也算仁至义尽。副导揉揉太阳穴,他按捺住脾气,翻了一下手里的剧本,缓缓开口,“祁奕你应该看到剧本了吧?研究过了吗?觉得最后一场,哪里最难表达?”
诱导启发也是讲戏的一种方式。
祁奕没吭声,给了旁边曹宇晨一个冷漠的眼神。
曹宇晨立刻会意,代为回答,“郑导,祁哥的意思是请您把这场从头到尾讲一遍。”
嗨呦,他这暴脾气!
这小孩儿简直不得了了!
郑导磨磨后槽牙,许杰见状,连忙倒一杯茶放在他的手边,“您先喝点水。”也降降火。
郑导拿起来抿了一口,就着唇齿留香的好茶生生把恼怒压回去,就着剧本开始分析,“首先呢,雪师献死这一幕背景是在火山崖,蓝璋用青鸟载着雪师赶来,紧接着,雪师从青鸟背上一跃而下,在崖边阻止叶一落献身,最后自己代而为之,替叶一落跳入火山崖。开拍时你要吊着威亚站在升降机上,从升降机跳到楼顶,你心中记挂着叶一落,但来的时候早就身负重伤,所以动作要利索却又不能过于麻溜儿,要透出一点僵硬。面对即将的献身叶一落你心中恐惧又暗含骄傲,他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你为他的决定自豪又很痛苦,是自相矛盾的,最后代他赴死时又要释然,这些你都得在你的眼神里,焦急、恐惧、痛苦、自豪、释然,是层层递进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串话,郑导随手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我这么说你懂吗?”
许杰也期待地望向祁奕。
却见少年盘膝坐在椅上,对耳麦那头说,“怎么?看不懂我的信号吗?对面在偷龙……嗯,对面ap伤害太多,打龙比较慢,咱们推完二塔直接去龙坑。草丛里有人,这个人在送……奖励他一下。”
许杰:“……”
见郑导脸皮微微抽搐,他忙打圆场:“小奕这是说他听懂了,郑导您慢慢说,别急。”
被忽视得彻底的郑导气笑了,后牙根紧咬起来,也和祁奕较上了劲,继续说戏:“一般来说演戏可以适当代入自己的经历,比如焦急,你就想着你家着火了你要打电话报警。你刚受完九十九道天霆雷,听闻叶一落为黎黎苍生献身,迫不及待赶到火山崖劝说,叶一落跪在地上跪谢你的恩情,你扶他起来,听他决别的话,但已经下决心要代他赴死,这恐怕是你们最后一次交谈,你抱着他,浑身伤都在疼,但感受到叶一落的成长和对你的眷恋,又觉得宽慰和骄傲。最后一句台词说完后,你推开叶一落,再不犹豫从火山崖,不,楼上一跃而下,你背对天空仰头倒下去,与拥抱时的僵硬不同,此时整个人一定要呈放松状态,瞳仁没有再盯着叶一落,而是倒映着天上的云层,这里成片时会插入一段叶一落的回忆,你们两人在顽城花前初遇相视而笑的一幕,回忆放完,你已经落入熔浆尸骨无存。这就是雪师献身的全部,懂了吗?”
许杰也正低头看着剧本,暗暗点点头,不愧是知名导演,对细节把握就是到位。
进而抬头期待地看向祁奕——
祁奕……
祁奕调整了下坐姿,从白衬衫下垂下两条光裸的长腿,自在晃荡着:“对面三个人都在下路,放一塔,我一个人守,你们几个都去高地。”
曹宇晨不自觉放下手里正整理的东西,抬头望去,只见祁奕操纵角色拿了个双杀,一边A兵吸血,一边不忘追剩下的人,少年勾勾嘴角,嘀咕说“在你面前吸点血不介意吧?”等走A吸满血,正好收掉对面最后一个人,曹宇晨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帅!”
这都什么跟什么!?
副导忍无可忍,一巴掌大力拍了掌茶几,他忍住同归于尽的念头,一字一句说:“祁奕,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推荐你看看董俊霖的试镜,好好学习一下人家的表现。”
说罢,他径直扭身打开车门。
许杰从包里掏了一条烟陪着笑送他出去,“辛苦郑导,辛苦郑导,给您添麻烦了。”
仲导正在看上一场摄像机捕捉的镜头,瞥见郑导臭着一张脸回来,摸了摸下巴,好笑地问,“怎么了这是?吃憋了?”
“艹,”郑导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骂了一句,“从我进门到出门连个头都没回,一直在打游戏,是个什么操蛋玩意儿!”
“这是拍戏?还不如后期Al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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