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提灯乱撞
郁承期对上那双湖蓝色的眼眸,本想伸手抱抱他,又没敢这么做。
最后只伸出了手指,捏捏他的猫爪,轻声说:“我已经全都知道啦。”
“师尊,我们谁也不要见,就偷偷留在这里修养,好吗?弟子把这些年发生的事全都说给你听。”
顾怀曲眸中那股异样又涌了上来。
略微动了动唇,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郁承期在他面前好像沉稳了不少,心性也收敛了许多。
甚至暗自改了自称。
记得从前,郁承期还在山海极巅的时候,一直对顾怀曲自称“弟子”,那是出于一个徒弟对师尊的尊敬。后来他得知了帝尊的身份,变得肆无忌惮,口里的自称就成了“徒儿”。因为他觉得“徒儿”听起来,远比“弟子”要亲近许多。
而如今,他又不动声色的改了回来。
他小心翼翼,恨不得把顾怀曲护在掌心里,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冲撞。
因为他知道顾怀曲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师尊,好得让人心疼。
顾怀曲傻兮兮的向死而生,好像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冷冰冰的救世工具,他刻意回避,克制着对任何一个人的感情。好像只要这样,死后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不会有人惦念他,也不会有人为他伤心难过。
在顾怀曲死去的那三年中,郁承期时常觉得自己不配再待在顾怀曲身边。
可转念想想,顾怀曲好像又只有他了。
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全部真相、又真心喜爱顾怀曲的人。
其他的人要么一无所知,要么只是拿他当做一个将死的工具。顾怀曲没有亲人,没有道侣,他身边的那些弟子、友人、长辈,没有一个真正了解过他。
郁承期承认自己虽是个烂人,可他至少真心喜欢顾怀曲,也曾一步一步地去靠近过,触碰过。
如果能弥补顾怀曲的人不是他。
那也一定不会是别人。
顾怀曲沉默了良久,没有做声。
半晌,突然退后一步,排斥一般,将爪子从郁承期手里抽了出来。
“……师尊?”
郁承期手中一空,微顿了顿,眼眸微黯地看着他。
……也对。
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顾怀曲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他。
郁承期已经决意要补偿他的师尊,尽可能去弥补师尊曾经缺失的一切。如果顾怀曲不肯原谅他,那一定是他做的不够好。
郁承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真的起身去找了一只小碗来。
他当着顾怀曲的面,用匕首划开了手臂,血液如柱似的流淌下来,血腥气很快弥漫。他刻意在血液里注入了许多灵力,明显感受到体内的灵流在不断流失。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难怪当时的顾怀曲会那么虚弱。
小碗满了一半,郁承期草率地止了血,将碗推到顾怀曲面前:“师尊,把这个喝下去,会好的很快。”
顾怀曲只是垂眸看着,没有动。
因为看不出表情,郁承期不知他是在犹豫,还是根本就嫌弃不愿意喝。
郁承期想,大概是血的味道太难闻了,很难入口,索性又端起来:“我把这个熬进汤里,师尊先别睡,等我回来。”
“……”
如果顾怀曲现在能说话,一定会立马叫住他。
可惜他不能。
只能由着郁承期去了。
那人一走,他又漠然疲乏地蜷起身,缩在被褥里。
……
当郁承期端着熬好的汤进来摆在他面前时。
顾怀曲依然没有理会他。
那只雪白的猫咪矜贵又冷淡,容貌很符合顾怀曲其人,周身透着股不可靠近的气势,好像有意与人隔绝似的,疏离又冷漠地闭着眸。
“师尊。”
郁承期用指尖在他脑瓜上戳了个小坑。
他大逆不道,已经是第三次在顾怀曲的毛脑袋上动手动脚了。
“这么快就睡着啦?师尊好懒……”
郁承期知道他还没睡,故意垂着眼,偏过头去瞧他。
他说话时凑得很近,原本只是想看看堂堂顾仙师是怎么装睡的,但他的气息近在咫尺,令顾怀曲感到十分不自在。
顾怀曲耳朵一动,本能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