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楼月下
他的话音甚至还没落下,就见纪迟轻轻松松用双手搬起了巨石,由于单手不好平衡体积大的石头,纪迟还将它左右颠了颠,找到了平衡点才将右手松开。
接着他就以一种排球发球的姿势,左手使劲将巨石往上抛起,右掌竖起用力朝中间一挥!
嘭——巨石如同豆腐一样裂成两半,同时砸在地面上,如镜面般的断口处平整光滑,甚至能倒映出兽人们目瞪口呆的脸。
阿奇&赛门:“???”
这可不是小崽子训练用的普通石块,这是黑刚玉啊!兽人们想搬起它也没多轻松,更别说徒手劈开了!
艾萨克抱着肚子狂笑不止,果然吃瘪就要拉着大家一起吃才有趣!他瞥着死对头怀疑人生的脸,贱贱地嘲笑他:“你剑技好有什么用?能像他一样轻松劈开黑刚玉吗?哦~人家还是个瘦弱的魔法师嘞~”
赛门面色铁青,抖着唇说不出一句话。
纪迟这会儿哪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他凉凉地瞄了眼艾萨克,转头对阿奇说:“我和寻常的魔法师不太一样,兽人该有的素质我都具备,您不需要将我区别对待。”
阿奇愣愣的:“啊……不,你这可比兽人优秀多了,人类真是个神奇的种族啊……”
纪迟不好解释,他朝阿奇颔了颔首:“那接下来的剑技学习就拜托您了。”
阿奇没有理由能拒绝他了,点点头,唤回兽人少年们的注意力。
他将刚才的意外暂且放到一边,从地上的木框中挑出一根细软的树枝,用仅剩的左手拎着它,对小兽人们说:“今天有新族人,我们就简单再介绍一下剑技。”
“对战士来说,剑技与魔法师的魔法同样重要,它可以通过特殊的技巧,将你体内的力量成倍发挥出来。”阿奇说着,对着雪地甩了一下手中的树枝,干燥易折的树枝打在雪地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自身也碎成了好几截。
阿奇解释:“这就是单纯用力量使用武器,艾萨克对此应该很熟悉,你的每一把锤子都是这个结果。”
他用义肢踢了踢雪地上一截一截的树枝,确实让艾萨克回想起了他死不瞑目的铁锤们。
阿奇重新取出一根更细的枯藤,北地的藤蔓常年被冰雪覆盖,软趴趴的一碰即断,连头发都绑不紧。
但阿奇握着它眼神一变,锐利的锋芒从目光中透露出来,带着一股勇往直前的气势,连带着手中的枯藤上也被一层浅浅的红色刺状光芒缠绕,让它看起来像是一条狰狞的铁鞭。
阿奇短促地喝了一声,刺状光芒有如灵蛇一般蜿蜒探出,击在纪迟先前劈开的巨石上,坚硬的黑刚玉对上柔软的藤条,不堪一击地原地炸开,纷乱的石块四处飞溅,小兽人们慌忙举起手臂挡住头脸,却还是被碎石砸得满地乱蹦,痛呼连连。
纪迟抚平衣服上被石块砸出的小坑,眸中若有所思。
其实每个人运用职业能力的都是有界限的,比如魔法师的界限就是储存的魔力值,召唤师的界限是生命值,战士的呢?
纪迟开启了面板,也捡起一根树枝,尝试着挥了一下。
很快就发现,他的体力值少了微乎其微的一截。接着他将手中的树枝挥出了残影,连续挥舞上千下之后,呼出的鼻息稍微沉重了一些,体力值也降了一点。
然而等他停止了挥动之后,体力值又迅速攀升,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哦,这就是技能CD(冷却时间)存在的意义啊……击打的力量越大,消耗的体力值越多,CD也就越长。而剑技存在的意义,就是压缩力量,用最少的体力值,打出最高的伤害。
纪迟回想在游戏中使用过的技能,手臂肌肉绷紧,感受体力一点点聚集在掌间的树枝中。
树枝在微小但急促地震颤着,似乎有庞大的力量在其中酝酿,谷底敏锐的兽人们感觉到了某种气息,都扬起脑袋抽动鼻尖,满脸凝重的样子像是嗅到了危险来临。
“咔嚓!”危险的气息陡然逸散,兽人们放下提起的心,顺势往碎裂声响起的地方看去。
黑发黑瞳的魔法师低着头,手上不知道沾上了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片,但随着微风一吹,就随着流动的空气消散,修长的手指重新变得白皙起来。
那是树枝承受不住他输入的体力,没一会儿就崩成了粉末。
阿奇一直在关注着这个魔法师,此时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他原地踟蹰了一会儿,咬牙按捺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将今天的训练早早结束了。
小兽人们的学习是很自由的,他们不强求今天学习了多少内容,只当这是场有趣的演示,学会了就运用在战斗中,没明白就在战斗中学会。
谷底很快就只剩下阿奇和纪迟两人了,艾萨克和赛门又吵了起来,俩二货推推搡搡跑到一旁打架,闹得山谷里乌烟瘴气的。
阿奇慢慢走到一面武器架前,左手抚过一件件冰冷的武器,最终停留在一把小臂长的短刃上。
他将短刃取下来,又慢慢走到纪迟面前,递给他:“你再试一试这个。”
纪迟接过它,不解:“什么?”
阿奇:“树枝太脆弱了,你需要更坚固的武器来练习。”
纪迟知道被他发现了,也不隐瞒了,当着他的面再次凝聚起力量——
“咔嚓!”短刃也崩裂开来,但没有树枝崩得那般夸张,只碎成了细小的铁块。
阿奇面色如常地挑了一把长刀递给纪迟:“再试试。”
长刀支撑的时间比较久,到了最后才有裂纹蔓延开来。
阿奇盯着纪迟的手点点头,他俯身拾起了一块短刃的铁块,示意纪迟:“我大概知道了,现在用你自己的剑,然后回忆第二次的感觉,朝裂谷中挥出去。”
纪迟顿了一下,按照他所说的步骤,拔出腰侧的长剑,将一小截体力值压缩在锋锐的剑锋上——
【披靡】发出一阵畅快的嗡鸣,通体晶黑的长剑随着震颤不断反射光线,照得如镜剑身光华流转。
纪迟看了眼阿奇,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往裂谷的方向寻常地一挥——
【极致撕裂】
技能CD:【5秒】
技能效果:【无视100%防御,对目标造成攻击力200%的伤害,并给予震慑debuff】
技能描述:【沐浴在血与火之中的战士,撕裂的不仅仅是敌人的盔甲和胸膛,还有他们的勇气和战意】
一道漆黑色的弧线撕裂了空间和寒风,落在前方的裂谷中,随着一声咆哮般的巨响,裂谷的地面震颤不息,一条两米深的裂缝蔓延开来,足足向裂谷深处撕裂了数十米。
震颤感惊动了雪狼部族的所有人,他们围聚在岩脊上往下观望,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是地震吗?”
“应该是吧,可是我觉得心里很慌……”
“没错我也是!感觉像是我母亲要冲过来打我一样……”
“哦,那不是错觉,你母亲确实冲过来了。”
“……”
老族长站在吵吵闹闹的山谷里,他看都没看那条裂缝,而是一直在望着谷底的身影。
“母神啊,他就是您一直在等待着的希望吗?”老族长叹息着回过身,戳着拐杖哼唱,“浪潮汹涌中的狼骑士,一剑冰封,一剑披靡……”
第119章
对于潮汐之月,纪迟了解的不多,他只在北地狼王的Boss背景里看到过关于它的一言半语。
历史记载中,每隔七年,无暇圆月就会正好升至兽神峰顶,血红的雾气将笼罩在皎白的月亮上,让边境要塞弥漫起一股令人胆寒的血腥气息。
每在血月当空之时,狂暴之兽会更加狂暴,它们顺着山坡聚拢到冰封要塞之下,拼命越过要塞,如潮水般涌入雪原,肆意毁灭途中经过的一切。
直到圆月重新恢复洁白,这场血腥的潮汐才会退去。
潮汐之月的持续时间没人说得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年来,血雾笼罩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狂暴之兽像无穷无尽的海水一般,一波一波冲刷着远征军坚固的防线。
纪迟坐在岩脊边缘,抬头仰望群峰之上的明月。
这是他待在雪狼谷的第八天,明月挂在兽神峰顶端之上,已经有淡淡的血雾萦绕在月亮上,将雪狼谷地上纯白的雪层染成不祥的淡红色。
“已经很晚了,怎么还不睡?”雷泽清朗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举着一只燃烧着的火把,坐到了纪迟身旁。
火把是兽脂兽皮和树枝组成的,烧起来噼里啪啦地响,还会冒出一股刺鼻的气味,雷泽受不了浓重的烟味,伸长了胳膊,将它插在远处的雪地上。
“你明天就会跟他们一起出去狩猎了吗?”雷泽手臂朝后撑着半仰的上身,和纪迟一起看头顶诡异的月亮。
纪迟嗯了一声,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我去找过族长,他让我先用剑技杀死一百只狂兽后,再去挑战他……啧,这些老头儿怎么都这么烦啊。”
雷泽在他的抱怨中,显然也想到了远在圣特里的约瑟夫教授,失笑道:“看来你已经发现了,族长和教授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想让你变得再强大一点,才能更自如地应对危难。”
纪迟斜了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雷泽老师……对了,你接下来的打算呢?是要留在这里,还是——”
雷泽唇边的笑容淡去一瞬,复又自嘲勾起嘴角:“我当然是留在这里。不自量力的事情做一两次就够了,不能每次都依赖你们拯救我。”
“我今晚来找你也是因为这个。”雷泽侧过身,从腰间取下西尔维娅给他的长剑,双手递给纪迟,“既然它原本就是一套双剑,就交给你了,带着所有人的希望去战斗吧,狼骑士!”
纪迟捂着额头无奈侧过脸,耳尖红通通的:“别这么说,太中二了……”
雷泽等他接过了剑,回头眺望脚下,月色下的雪狼谷是安宁平和的,点点火光散布在裂谷间,如同山谷中盛放的火焰鲜花。
“其实,就算我有能力和你一起战斗,我也会选择留在这里。”雷泽蹙了蹙眉,“这些天我一直在跟着我父亲,经常看到有重伤濒死的兽人被送到他的洞穴。”
“我父亲说,他在雪狼谷这么多年,最害怕的事情不是潮汐之月的兽潮,而是兽潮前后陡然增多的重伤兽人,他的能力有限,往往只能选择其中几个人救活……这是不是很残忍?”雷泽苦笑,“更残忍的是,被救活的兽人们有时不仅不会感谢我父亲,反而会更加难过颓靡,因为他们会认为自己是抢了朋友或伴侣的生命活下来的。”
纪迟听完,心里也沉甸甸的。
如果雪狼部族不用坚守在雪山上,他们完全可以去最近的镇子里,花几枚金币买上一些补血药剂,就不用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永远失去了呼吸。
雷泽摇摇头,继续道:“所以我想留在这里,起码……能多救回一个是一个,能少一次抉择就少一次。我希望,大家都能活下来。”
*
第二天一早,纪迟在自己的洞穴门口碰见了艾萨克。
今天的艾萨克一如往常的欠揍,他神经兮兮地挥舞着一把新的大铁锤,将不远处一只早起的兽人崽子吓得一惊一乍的。
纪迟认真瞅了眼他灰蓝色的眼珠子,问道:“你真的不能变回兽形吗?”
艾萨克歪头,摸了摸身旁的雪狼:“我已经有雪狼了呀?它就是我的兽形啊。”
“这样么。”纪迟沉吟,“我还以为你是另一个品种。”
艾萨克好奇,大铁锤都不挥了,巴巴凑上前去:“什么什么?难道还有比雪狼更威风的品种吗?”
纪迟:“嗯呐,在我家乡叫做西伯利亚雪橇犬,可威风了。”
艾萨克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还觉得挺好听,嘻嘻哈哈傻乐了一阵子,一撒腿就跑去和死对头炫耀了。
被抛在身后的纪迟摇摇头,果然是撒手没,和二哈一毛一样。
他沿着吊桥往上方的石壁走,今天出去狩猎的队伍会在雪狼谷外集合,队伍中还有不少第一次出去狩猎的小兽人,他们兴奋得不行,老早就骑在雪狼小伙伴身上,在光洁的雪地上留下一朵朵梅花脚印。
这次带队的兽人是阿奇,他没有骑在自己的雪狼背上,而是背着一把大剑,稳稳站在一块岩石上。
他的雪狼站在岩石旁的雪地上,雪狼的右侧的前腿和后腿都断了一截,此时是用树枝简单连接着关节支撑着,一看就知道走起路来很痛苦,但它的神色却非常平静。
每天外出狩猎的队伍不止一队,有一些族人路过阿奇,都惊喜地扬起眉梢,挥手打了个招呼,走远后转头和同伴小声交流。
“今天竟然是阿奇带队?他终于肯出来了吗?”
“我看他最近都开始和雷彻尔先生打招呼了,应该是放下了吧,毕竟他兄弟都死了七年了。”
“唉……要是雷泽早点来这里就好了,说不定两人都能救下来。”
“这谁说得准呢,要是没有雷彻尔先生,他们两个都救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