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鱼歌
清风看着他:“事实上,我就是因为宗主没有亲自来接我,才不愿意回去的,并不是因为我不想回天衍宗。”
相奴微讶,清风问道:“你想知道我的身份和特别之处在哪里吗?如果你知道,就能理解我的顾虑了。”
相奴沉吟两秒,点头道:“愿闻其详。”
清风一点关子都不卖,直接道:“我是个瓷人,瓷人,瓷制的傀儡人。”
“瓷者,尤其是白瓷,似玉般纯净,质硬却不坚,与玉相比极为易碎,但比玉更加容易着色,刻画一些符箓图案阵法。”
清风把袖子给捋上去,露出自己的右手臂,上面画着好几朵栩栩如生的白色莲花,莲花已经盛开,中央是鼓鼓的莲蓬,莲蓬中央是许多颗莲子。
莲子发着光,如同真实的明珠一样嵌在他的手臂上,明亮璀璨极了。
清风看向相奴,轻声道:“他要的不是我,而是这些莲子。”
相奴看向他,沉默不语,等待着清风的解答。
“当年地脉崩碎,邪气侵入世间引来五浊恶世,天衍宗坐落在地脉正上方,首当其中,被大量的邪气侵蚀入体,道心溃散,心魔频生。”
“天衍宗宗主预感到在这样下去,他的门徒便会被邪气彻底侵蚀,化为真正的魔人,作恶世间,使天衍宗多少年来积累的清明声誉毁于一旦。为了拯救这种迹象,宗主联合了宗门内擅做傀儡和符箓的长老,打开了天衍宗的私库,倾尽宗门内的顶级材料,甚至取出了一块息壤掺尽傀儡中,仿照着烧制瓷器的办法,烧出了我。”
“随后又在我身上画下净化浊气的青年,将天衍宗内所有道士的道心都取出来,化作莲子封存进了我的体内,妄图通过我来净化他们的心灵,使他们保持理智。”
“可惜当时天衍宗内已经很不平了,宗主的计划失败,我被玄言恶意盗走并封印。原本只是充当净化容器的我此后变成了封印容器,彻底断绝了道士们与道心的联系,使天衍宗意外全部失守,沦为鬼域。”
相奴轻声道:“虽然你消失了,但是宗主并没有放弃寻找你,在寻找到你的下落后,他还想把你带回天衍宗,重续你身上封存的道心与道士们之间的联系,对吗?”
清风点点头。
相奴反问道:“这对你有什么危害吗?”
清风摇摇头:“没有,如果计划能顺利施行的话,我也很乐意回天衍宗,当个镇宗之宝。”
“但计划没可能成功的,在失了道心后那些道士沦为了最彻底的鬼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果我带着他们的道心回去了,他们良心重燃,该如何面对自己为恶时所做的事,必定会崩溃自杀。”
“当然,我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怜悯他们,他们自不自杀我才不在乎。我只是想说下我回去后的后果,而这样的后果不止是我会想到,那些鬼道士自己也会明白的。我的回归会击破鬼域,而他们也会随着鬼域的溃散一同崩溃,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到那样的结局,所以是绝对不会让我回归的。”
“甚至为了永绝后患,他们会直接将我给销毁,所以我是不会回去的,回去了我就是死路一条,除非宗主亲自来接我。”
“宗主他那么想我回去,如果能抽的出身肯定会亲自来见我的,现在不来无非就是抽不开身、还没有说服那群鬼道士罢了。他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护住我?”
清风不断摇头:“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
相奴说道:“有一个和宗主一样强大的存在来保护你,你也不跟着一起回去吗?”
清风略有些茫然:“有多强大?”
相奴回忆了一下,发觉自己目前还不知道郁苏有哪些身份,沉默几秒后含糊地说道:“X医生的弟弟?”
“……不认识。”清风小声道:“我只是个‘道具’,除了宗主外没接触过其他大人物。”
相奴轻叹道:“不管怎么说,我一定是要带你回去的,这是我这次进入这个副本的任务,不把你带回去的话就是任务失败了,这怎么可以?更何况,你现在跟我们回去,还能掌握先机,且有郁先生保护你。毕竟你要知道,你所在的孤岛已经暴露在了天衍宗众鬼道士面前,你已经不安全了。”
清风不说话,抱着玄机的头骨发着呆,神情迷茫空散。
天色渐亮,天际中逐渐泛白。
相奴看着清风手里怀抱着的头骨,沉吟两秒后叮嘱道:“这次来孤岛的任务者除了我以外,还有个蒋超,也就是四师弟,还有位郁先生,也就是我说的那位可以保护你的强大者。除此以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任务者,他们两个你要小心,因为我们不是一起进来的,很可能会有危险。不过他们应该并不知道孤岛之行的真正目标是你,我告诉他们,我们要找的是某样由你看管的宝物……”
他看了眼清风的手臂,忽然笑道:“某种意义上而言,我也说对了。”
“总之,你最好准备个东西把他们两糊弄过去,免得他们接到了什么隐秘的任务,暗中对你下手。”
清风把手里的头骨举给相奴看,询问道:“那我说,我就是在看管这个东西,可不可以?”
相奴抿唇笑道:“当然可以,只要你能糊弄过他们。”
清风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好奇,笑着说道:“你好像有些讨厌你这次的同伴。”
“不是有些。”相奴认真道:“是非常讨厌。”
“顺便,我想请教一下,五浊侵心是什么?”
“五浊指的本是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和命浊。五浊恶世便是这五浊降临人世时,世道会变得极为可怕缭乱。
而五浊侵心是一个仿照五浊恶世以邪气为基而创造出来的阵法,作用于时间、精神、体魄。
五浊侵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重,但到达一定的时间后,它就会结束一切。而在这段时间内,身处其中的人体质会变得越来越差,出现许多疾病,同时,精神状态也会变得非常差,还有各种欲望也会得到加强,使人展现出于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模样。不过因为五浊侵心是缩减后的阵法,在各人身上应该只会显现出来部分,最薄弱的部分。”
相奴若有所思,联想到沈新鸿的表现,也不知道这人是一直那样,还是在五浊侵心下的表现。
假如是五浊侵心下的表现,那他有没有受到影响?
清风说道:“有人来了。”
相奴精神一振,连忙道:“在哪里?”
清风手指着长河的尽头,那里一片朦胧白雾,相奴根本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见状也诚实道:“我没看见,只看见一层白雾……你的视力可真好啊。”
清风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雾吗?没有吧,更何况那艘船已经距离他们很近,只有几百米了。
白蟒郁苏在看到相奴后就站了起来,猩红的目光泛着执着的光,他却要竭力压制着自己想直接奔过来的冲动,站在船头静静地看着他。
船靠近后,相奴终于看到了郁苏他们,不由高兴地对着郁苏摆了摆手。
看到掉入湖中的相奴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孤岛上,沈新鸿和柏新娅的神色流露出明显的异样,蒋超倒是挺淡定的。
白蟒郁苏从船上跳下来,绷着脸大步向相奴走来,在走近一点后,眼睛赤红地好像能喷火一般,他抬起手,点在相奴的脖颈一侧来回按压。
相奴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不对,后退一步,却被白蟒郁苏直接拉过抱在了怀里,白蟒郁苏对着刚才手指按压的地方咬了下去,不疼,相奴却抖了个机灵。
白蟒郁苏冷冷道:“他吻你这里了。”
“……”相奴抿着唇,轻声道:“所以呢?你要怪我给郁先生吻了是吗?是谁把我推下去的!”
“是我。”白蟒郁苏爽快地承认,相奴闻言竟微微怔住。
随后他又低下头,吻在了那处。
这次却没有咬,而是很温柔的轻舔了一下,语气却有些冷淡:“奴奴,不准再给他碰了,我已经很生气了。”
相奴沉默两秒,试探着询问道:“你是……郁先生?”
“嗯。”抱着相奴的少年轻轻应了一声。
相奴的噩梦成真:“那刚才的那个……?”
“是他。”
郁先生放开相奴,捧着他的脸,笑容温柔又怜惜:“我和他现在挤在一个身体中,不停地争夺着控制权,所以会时不时变化,这一秒和你说话的是我,下一秒可能就变成他了。总之,你要好好辨认我们,不准认错。”
相奴睁大眼睛,无言以对地看着他,轻叹道:“郁先生放过我吧……你们这要我怎么辨认啊!你们都用了一个身体,你就委屈委屈自己,当他就是你自己好不好……”
郁先生很冷酷的拒绝道:“不好!”
相奴沉默两秒,无奈轻叹:“你要是这样说,那我也没办法了,我认不出来,你可以试着自己努力压制他,压制不了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了,你要生气就生气吧。”
漂亮的青年微抬着下巴,艳丽的眼尾带着一丝挑衅,他问道:“你直接说你生气了的话,会如何‘惩罚’我吧,我做下心理准备。”
郁苏被他一哽,一时间无法反驳。
第50章 ⑤
相奴看着郁苏的沉默, 顿时就看出了郁苏此时表现的本质。
外表装的很凶很可怕一样,实际上根本没有真的发火。
当然,醋肯定是真醋了, 怒气也有,却不是针对的相奴, 更多的是真的白蟒郁苏。
毕竟相奴只是个柔弱的大美人, 郁先生哪儿真舍得对他发火?
相奴看清这一点后,瞬间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故意斜一眼郁苏, 询问道:“郁先生, 你快告诉我,你准备如何惩罚我啊,我已经放弃治疗了。”
“……”郁先生瞪着猩红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闷不吭声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相奴笑容明艳惑人,靠过去牵住郁苏的手,轻声慢语:“郁先生若是不说话, 我可就当你不怪我了,也不找我秋后算账了?”
郁苏垂下眼眸, 绷紧了脸。
相奴还想与郁苏说说话, 其他人却见不得他们两这样缠绵了,沈新鸿呵呵笑着, 看似平和,语气中却满是尖酸:“这里是副本任务,环境也算是很诡异奇特了,大家最好小心点, 少干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相奴笑着,笑容中却夹枪带棒, 嘲讽道:“沈先生说的有道理,我觉得大家也要管好自己,少去掺活别人的事,伤了和气是小,矛盾闹大弄出伤亡就不好了。”
沈新鸿脸色一变,郁苏懒懒地抬起眼眸,猩红的眼眸瞬间盯紧了沈新鸿。
郁苏在相奴心中留下的印记最深之一就是记仇,‘小心眼’。
白蟒郁苏或许因为经历的缘故对其他人的目光多有忽视或不在意,经历更多的郁先生却不同。
他所珍爱的相奴尚且时不时会被翻‘旧账’,借以‘惩戒’之名欢好,其他胆敢挑衅他的人更不会被他无视。
但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理待遇是相奴独有的,其他人没有。
郁苏冷冷地看着沈新鸿,眼中的恶意不明显,却冷的让人发寒。
沈新鸿被他看的不由打了一个颤,如同被毒蛇盯上的猎物,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视线闪躲着移了开来。
湖岸边的陆地并不平整,且靠着山体,陡峭又有落石,沈新鸿一个没注意,竟然被绊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沈新鸿呆呆地坐在地上,回神后竟直接捂住了脸,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相奴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的变化,想了想,牵过郁苏的手在他的掌心上写道:五浊侵心?
相奴还记得清风与他说过的话,五浊侵心之下,人的精神状态会很不稳,沈新鸿先是直接勾引有夫之夫,看到相奴和郁苏之间不对劲又直接挑拨,这会儿更是露出一惊一乍吓极了的模样,相奴下意识就联想到了这个。
郁苏点点头,看了眼沈新鸿后在相奴耳边轻声嘶语,声音压的极低:“你想看他被吓死的模样吗?”
相奴微怔,不由看向那个跌坐在地上的男人,沈新鸿可能心情调整过来了一点,放下手抬起了头,他没有听到郁苏的话,看向相奴时与他对视两秒,就匆匆移开了视线,站了起来,维持着漫不经心地假象解释道:“不好意思,刚才忽然情绪上头,有些激动……”
相奴移开视线,没理他。
郁苏见自己讨好的办法没引起相奴的兴趣,颇为兴义阑珊,对沈新鸿瞬间就没有兴趣了。
相奴看向清风,轻声道:“清风大师兄,我们动身回天衍宗吧?”
眼见着话题回到正轨,蒋超连忙出现,附和道:“对、对对……回、天衍宗要紧,赶在、月圆夜,前。”
沈新鸿和柏新娅都看向清风,他们并没有因为清风那幼胖的体型而心生歧视。
在这些奇异的世界中最不能有的就是以貌取人,没有人知道那些表面孱弱的鬼魂实际上到底有多恐怖强大。
柏新娅神情微妙地问道:“他就是清风?他手里抱的是什么……对了,你们为什么要叫他清风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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