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稚楚
安无咎听见沈惕的声音,转过头。沈惕嘴里叼着棒棒糖,走近后低头他。
“你又吃糖?”他好心说,“摄入太多合成糖精对身体不好。”
“知道。”沈惕往门的边缘一靠,含糊不清说,“但我总想含着点儿什么在嘴里,不然就难受。”
就像有人时时刻刻都想抽烟一样吗?安无咎想。
坐在工作台的钟益柔听了一耳朵,便声说了句,“这叫口欲期,一般都是婴儿时期才会有的。”
“婴儿时期?”沈惕觉得不可思议,接着忽然听到一声轻的笑,转过脸再低头,发现是安无咎笑了。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安无咎被逗笑的样子。
这张漂亮的脸不是冷静到不出一丝破绽,就是癫狂得令人畏惧,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露出孩子气的笑,好像一朵纸叠的、单薄的花,在某个瞬间出些饱满的机。
“你笑什么?”语气不善,但沈惕的嘴角也勾着笑,一便知是故装腔。
安无咎仰着脸的样子起来好欺负,尽管他清楚这是个欺负不得的狠角色。
这种反差似乎令他变得更加迷人。
“回去了。”安无咎声音轻,站了起来,一手拎起钟益柔给他的小板凳。沈惕给他留的空间窄,安无咎只能擦着他的肩挤过去。
感觉沈惕的体温也比旁人冷。
简单收拾洗漱,他们便各自休息。钟益柔给他们安排的集装箱是蓝色的,里面有张比单人床略宽一些的病床,原本安无咎考虑睡在地,但地堆了许多医疗用品的箱子,连落脚的地方都不是多。
沈惕借了浴室洗澡,安无咎自己先了床。他十乖巧地侧身躺,以保证自己只占据半边空间,然后合眼。
集装箱不太隔音,他甚至能听见水流声,还有钟益柔搽护肤品用力拍脸的声音。
或许是为钟益柔的职业,这里有一种类似药剂和金属混合的味道,令他莫名感到熟悉。自从从圣坛苏醒,有长一段时间,安无咎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尽管他并未表露出来。
此时此刻,这种熟悉的感觉莫名令安无咎产出焦虑。
他无法入眠。
没有了催眠气体,安无咎发现一旦自己闭眼,就无可避免地出现强烈的警惕心,心跳又一次主动地开始数秒。
自己的痛觉迟钝,但某个瞬间,安无咎又一次感受到心脏的剧痛,仿佛被许多根细线紧紧缠绕住,几乎要勒进去。
他的手攥紧了胸口的衣服,眉头皱起。
尽管如此,安无咎依旧没有睁开眼,并且试图说服自己入眠,毕竟天一早他可能就要离开这里,奔赴另一个战场。
快的,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然后是集装箱门打开的声音。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停顿来。
紧接着,安无咎感受到这个冷硬病床的另一半微微塌陷,是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气息。
不清是沐浴露的气味,还是对方本身的味道。空气渐渐弥漫出一种淡淡的檀木香气。
思绪缥缈的片刻,他的肩忽然被一只手抓住,好像试图掰过去。安无咎立刻睁开眼,一脸警惕地向身旁的人。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门缝透进来的一丝光,正正好好打在沈惕身,他穿了件色的衣,头发没有完擦干,发端还蓄着小水珠,猫一样的瞳色在昏暗的空间里也显得柔和。
“又不是第一次,怎么还吓着了。”
沈惕语气淡淡的,手依旧握着安无咎的肩,似乎也不打算安无咎的反抗而住手。只是动作轻了些,将他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扳过来,直到他的后背能平躺在床。
“别侧着,当心手。”
第26章 笼中之鸟 西西弗斯的永罚。
平躺后, 安无咎不动神色地将攥住胸口衣服的手放,忍着心脏的痛,假装无事发生。
将弱势暴露在对方面前, 怎么想都不是一件理智的事。
但沈惕看起来就不那么理智,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情绪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奇怪也要做。
比现在, 侧躺在安无咎边,隔着几乎可忽略不计的微小距离,笔直地望着的侧脸。
安无咎的警惕心自然能感受到这种强烈而直接的注视, 像一只豹子对猎物的锁定。
正算问为什么盯着自,结果还是沈惕率开了口。
“你的侧脸长得……”
停顿了两秒, 似乎在思考形容词, 弄得安无咎也有些奇。
“精准。”
精准,这是什么形容?
“为什么?”安无咎侧过头,不去看集装箱的“天花板”, 而是沈惕的脸。说话音很小,因为记得钟益柔的嘱托。
一转过脸,沈惕竟然加了一句, “正脸也是。”
沈惕的表情有些像小孩子,回答了安无咎上一个问题,“就感觉……是很适合作为人类外貌的表来建模的一张脸。”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果只能选一个人类的话。”
这话听起来很怪, 至于安无咎没有第一时间感受到其中巨的褒奖意义。
在意的是,为什么沈惕像自设置成了一个区别于人类的旁观者。
但有一很认可, 所也十分直接地对沈惕说:“你给我一种……非我族类的感觉。”
两人的对话果将任何一方换一个人,恐怕都很难顺畅进行。
沈惕听了,嘴角扬起, 针对安无咎的评价给出一个独到的理解。
“那说明你觉得我很特别。”
见这么自信,安无咎有一不知作何反应,于是含糊其辞:“可能吧。”
“我看到你的脸,像可直接看见你小时候的样子。”沈惕又一次回到了“精准”的讨论上,“等比例缩小的那种。”
安无咎闭了闭眼,“我自都快不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了。”只知道梦境的自看起来很瘦小,面目模糊。
“挺看的。”沈惕自顾自给出认为的答案,像真的见过小时候那样。
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沈惕的几句话,安无咎的心痛似乎逐渐消减,但是某种不具名的情绪却一漫上来,将湮没。
抬起手,盖住了自的脸。
于是,沈惕的观察对象被迫变成安无咎的手。
手指很长、很细,白得像覆了层雪,但凸起的青筋又给人一种微妙的力量感。
手背上还有一个数字——99。
“这个数字也是你纹的?”
又一次听见沈惕的音,安无咎这才放手,摇头。
“不是,这是进入游戏后才出现的。”
说完侧头看向沈惕,“你没有吗?”
沈惕轻轻摇头,想到什么,于是说了,“但是我在游戏遇到过其人,上也有数字,不过不是99。”
安无咎想了想,“或许是圣坛做的。”只是还没想清楚用途。
们只是参加了同一轮游戏的竞争对手,照理说谈话理应客套和表面,但或许是因为沈惕的怪异太与众不同,似乎没办法沈惕当做寻常人去对待。
即便说服过自,这些表现或许都是沈惕精心设计的骗局。
“你为什么进入圣坛?”安无咎还是提出了更深层次的问题。
但问出来后有些后悔,感到自在越界。因为这和前刚出游戏工厂后,问沈惕的问题很类似。
应该还不想回答这么私密的问题。
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不太舒服,沈惕动了一,头不小心碰到安无咎的头,然后就这么抵着,没有挪开。
“我说过了,我很想死。”重复了前的话,但也给出更,“嗯……印象,从出生到进入圣坛,我像一直在重复一件事,而且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但或许是出于脑的自保机制,竟然想不起究竟是什么事。
“我没有办法得到解脱,想找一个有意义的,死亡的方式。”
安无咎倾听着,脑海中冒出一个极具神话色彩的故事。
触犯众怒的西西弗斯被诸神惩罚,要推着一个巨石到山顶,等真的到了山顶,又要落来。于是次重复这样的工作,巨石推上山顶,周而复始,用无止尽。
安无咎看向。
“或许死亡并不是解脱。”
沈惕也侧过脸,望向的眼睛。
“那什么是?”
安无咎的脸上露出一种坚定而宁静的神情。
“找到活去的意义。”
夜晚温度降低,空气变得很冷。
但沈惕第一次感受到非物理意义的温暖,这令产生了一种莫的怪异感。
至于一整晚,都没有睡,闭着眼,断断续续听着安无咎均匀而微小的呼吸。
这种从未有过的安宁持续到早晨,在天光微亮时起来,又坐在地上,两手交叠趴在床边盯着安无咎,安静地看的侧脸,微微起伏的胸口,然后伸出食指。
摁住安无咎散在床上的长发发尾,趁没发现的时候松开。
无聊又充实的晨起活动持续了半小时,安无咎也醒了过来。
睡醒后的样子总是很懵,可一个人埋头发很久的呆,像蘑菇一样。
直到钟益柔的音穿透集装箱的铁壁。
“要出发了!”
于是们四人一次踏上返回圣坛的旅途。
这一次们的心情变得愈发复杂,在飞行器上,吴悠一直看后视镜,但是不说话。
是个不爱说话的小孩子。
将飞行器停在游戏工厂后,跟在哥哥姐姐后面,一不吭,直到家选定随机的游戏舱,准备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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