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唇亡齿寒0
“嗯，差不多了。”钢盾将其中一条递给记者。
记者怀疑地看着被铐成金黄色的鱼。这个虚拟世界中其他东西都呈现出卡通风格，可食物却极为逼真。他差点儿以为手中的真是一条烤鱼了。
他试着啃了一口。烤得外酥里嫩的鱼肉滑入舌尖，几乎入口即化，酥香的气息充溢着他舌头上的每个细胞。这味道简直和他以前在高级餐厅吃过的烤鱼一模一样！
“真不可思议，如果这是虚拟世界，为什么我还会有嗅觉、味觉？”记者用眼神寻求矮人姑娘的解答。
“魔力头盔会唤起您大脑中的记忆。”钢盾将鱼骨头扔到一边，“您以前吃过烤鱼，因此虚拟世界的烤鱼和您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那如果我没吃过呢？”
“会用一种味道相近的食物代替。”
记者风卷残云般吃完了整条烤鱼，可他并没有饱腹感。想来也是，这是虚拟世界，他又没有真的吃东西。
此时，太阳已彻底没入地平线下，夜色包围了两人。闪烁的繁星布满天空，犹如打翻在黑色幕布上的晶莹碎钻。
在灯火辉煌的城市中可看不到这样美丽的夜空。
记者仰起头，任由月光落在自己的皮肤上。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想，如果这个虚拟世界是真实的就好了。但他很快将这个可笑的念头抛在脑后。
一片乌云遮蔽了月亮。钢盾猛地跳起来，手腕一翻，一把斧头出现在掌中。
“敌人来了！”她提醒，“拿起武器准备战斗！”
刚刚还在欣赏夜空的记者哪里反应得过来。他愣神的时候，钢盾从他身边飞速跑过。想不到矮人矮壮的身躯竟能如此敏捷，真令人刮目相看！
一个人影踉踉跄跄扑进篝火的范围之中！
他衣衫褴褛，比街头的乞丐还要寒酸。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青黑色的瘢痕。他抬起头，一张腐烂的面孔映入眼帘，瞳孔扩散的无神双眼直勾勾地对上了记者。
这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丧尸！
说时迟那时快，钢盾膝盖一弯，猛然跃向半空，只见斧光一闪，丧尸的脑袋高高飞起，在空中划着抛物线落下。滚了几滚，恰好停在记者脚边。
记者愣了一瞬，然后从丹田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刚才不还是田园牧歌吗！怎么突然开始打僵尸了？！”
“那不叫田园牧歌，那叫暴风雨前的宁静！”钢盾泰然自若地回答。
又一只丧尸冲进火光范围中。这一只的实力明显比前一只更强，竟躲开了钢盾的攻击！
这时，第三只丧尸也来了。它的目标正是叫得像台闹钟的记者。
“武器！武器！”慌乱之中，记者甚至忘记了他的虚拟背包。他左顾右盼，干脆从篝火中抽出一根正在燃烧的木头。
丧尸头顶出现了一根血条。记者也不管木头对丧尸管不管用，劈头盖脸地朝它砸过去。
“你不要过来啊！去死！去死！”
坏消息是，才挥舞了几下，火焰便熄灭了。
好消息是，他还是成功地用木棍砸扁了丧尸的脑袋。
坏消息是，丧尸即使拥有一个扁脑袋，也一样能行动。
丧尸打落记者手中的木棍，嘶吼着扑向他。
手无寸铁的记者所看到的最后画面，就是一张腐烂的血盆大口迫近眼前。整个视野都被血红色填满。
“啊啊啊啊啊丧尸在啃我的脸！”记者疯狂地挥舞手臂，踢翻椅子跳了起来。
……等等，踢翻椅子？
他仍用手臂护住脸庞，胆怯地睁开眼睛。
透过指缝，他看到一众同行整齐地坐在下面，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目瞪口呆的表情，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回来了？
不对，应该说，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他气喘吁吁、惊魂未定地看向身旁，钢盾就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她摘下头盔，冲记者笑而不语。
记者回过头，发现幕布画面正是他在虚拟世界中所见的最后一幕����丧尸的血盆大口。
难道说他方才所经历的一切，全都显示了在了幕布上，被在场所有人看到了吗？
一阵难以言喻的死寂。所有人都沉浸在所见的画面中，久久无法回神。
然后，记者们全体起立，浪潮般的掌声席卷会场！
“诸神在上，真是太有沉浸感，太栩栩如生了！”
“果然是划时代的伟大发明！这绝对是游戏史上的一次革命！”
“请问魔力头盔何时才能发售？！现在可以预定吗？”
洛林和钢盾微笑着接受了众人的赞美。掌声持续了好几分钟，直到大家把手都拍疼了才渐渐平息。
“看到各位如此喜爱魔力头盔，鄙人深感荣幸。”
洛林笑得灿烂，但熟悉他的人都能觉察到笑容中那一丝奸商的气息。
“方才所展示的场面，还不能算是一款完整的游戏，只是为了今天的演示而临时制作的一个小场景而已。魔力头盔和相应的魔力全息游戏，正在紧锣密鼓地开发和调试，预计将在明年正式上市……”
话还没说完，就有记者急不可耐地跳起来问：“您是打算配合明年的万国博览会而推出新产品吗？”
“魔力头盔会作为我国的新发明在万国博览会上展示吗？”
“游戏发售前是否有公开测试活动？要怎么才能参加？”
一连串问题如同机枪子弹射向洛林。换成普通人，早就被问得满头大汗、不知所措了。但洛林不为所动，只是神神秘秘地说：“新游戏发售前会推出试玩版的，届时各位就知道了。那么，今天的发布会就到此结束。”
他和钢盾一起鞠了一躬，拿起头盔，挥着小手一溜烟跑下台，消失在幕后。
失望而急切的记者们连体面都顾不上了，立刻怒吼着追上去，就算是绑也要把洛林绑回来，吊起来抖一抖看能不能再抖落几个新消息！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们面前。
沃尔夫双臂环抱，如同一堵沉默的铜墙铁壁，阻拦了记者们组成的洪流。被这名魁梧大汉用冰冷的眼神一蹬，记者们气焰顿消，瞬间从追寻真理的斗士变成了乖顺的小绵羊。
“我司为各位记者朋友准备了自助餐会。”沃尔夫冷冷说，“请各位移步餐厅！”
记者们无奈地面面相觑。好吧，没有更多新消息，但至少能吃顿饭。梧桐酒店的自助餐可不是谁都能随便吃到的。他们要化悲愤为食欲，至少吃个够本！
唯有《晨曦报》的记者仍坐在舞台上纹丝不动。
作为全场唯一一个亲身体验了“魔力全息游戏”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虚拟世界的引人入胜之处。
这还只是临时制作的小场景，那完整的游戏得是什么样？
童趣乐公司现在还在研究魔力石板上的游戏，可就连这个都让他们举步维艰，陷入瓶颈。
而地城娱乐已经开始研究更高级、更奇妙、更震撼人心的游戏形式了。
难怪今天地城娱乐开的不是庆功的新闻发布会，而是新游戏发布会。记者苦涩地想。法庭上那场胜利，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他们在意的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更加宏伟的目标。
战胜童趣乐有什么好开心的？如果你在攀登世界之巅的路上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虫子，会为此兴高采烈吗？
即便《晨曦报》是童趣乐旗下的报刊，记者也为自己大东家的未来捏一把汗。
他连吃自助餐的心情都没了，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酒店。
在大厅里，他和三个熟悉的人不期而遇。
“哈登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小弗莱迪��哈登看上去很是狼狈，头发上落了灰尘，肩膀上也沾有蜘蛛网，眼睛里还泛着血丝。
他一把抓住记者的肩膀，将他拖到僻静的角落：“那个头盔是什么样的？游戏又是什么样的？快告诉我！”
“啊啊啊，哈登先生我的肩膀要断了！”
记者慌忙将他所见所闻的一切和盘托出。每说一个字，小哈登先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他放开记者，说了句“你辛苦了”，然后领着律师和魏尔德向VIP通道走去。
刚走到半路，他就与一个最不想见面的人不期而遇了。
“洛林先生请留步！能再透露一点关于魔力头盔的信息吗？”
“洛林先生，能说说魔力头盔的第一款游戏是什么样的吗？”
“洛林先生，魔力头盔的开发是否受到了商业部的赞助？这是一次国家级别的项目吗？”
一些记者没有去吃免费的自助餐，而是无孔不入地找到了洛林��地城。他们像是苍蝇一样追在洛林屁股后头，嘴里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如同在发射子弹。
洛林在沃尔夫的保护下匆匆走向酒店大门。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小弗莱迪��哈登。
一个邪恶的微笑在他脸上绽开，仿佛一个饱受折磨的人发现他可以通过折磨别人来减轻自己的痛苦，于是兴致勃勃地准备尝试一下。
“哎呀呀，这不是尊敬的哈登先生吗？”洛林走上前，拦住了小哈登。“您也来看我的新品发布会啊！我真是太感动了！您对我的尊敬和崇拜，我已经完全感受到了！”
他搂住小哈登的肩膀，朝记者们比了个剪刀手。
咔嚓咔嚓。镁光灯和快门此起彼伏。
小哈登的脸色已经比死人还难看了。鬼知道记者们目睹这一幕，会写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报道来。
“我不是来看发布会的！”他咬牙切齿地说，“我来梧桐酒店吃饭不行吗？梧桐酒店又不是你家开的，我难道不能来？”
“您当然可以。”洛林故作惊讶，“原来您没有看到我的新品发布会，那真是太可惜了。但是没关系，我可以专门为了您重复一遍的！”
“不要！”小哈登尖叫。
“哎呀，哈登先生不要跑那么快啦，我给您介绍我们的新产品呀！”
***
把小哈登气跑之后，洛林整了整领带，带着绚烂的笑容走出酒店。
蓝星的科幻小说中，全息游戏已经是司空见惯的设定了：玩家躺在游戏仓中，或戴上游戏头盔，就会进入无比真实的游戏世界。
洛林也读过不少类似的小说。可身为游戏策划的他非常清楚，以蓝星目前的科技，全息游戏还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全息游戏的“低配版”VR游戏，也远不能称得上是“真实”。
但是在这个异世界就不同了！虽然没有科技，但是他们有魔法呀！
先用魔法创造一个逼真的幻境，再将玩家的意识与幻境连接，这不就是一款栩栩如生的全息游戏吗？
今后地城娱乐可以开展双线并行的策略：魔力石板物美价廉，通过高普及率赚取回报。魔力头盔则面向更为富有的玩家群体，占领高端市场。
不论是穷韭菜还是富韭菜，我全要割！
洛林并没有去自助餐会与民同乐的意思。他让工作人员收拾好物料，就准备先行返回诺雷利亚。
既然已经夸下海口，要在万国博览会上推出魔力头盔的成品和魔力全息游戏，那就必须遵守诺言才行。如果到时候游戏跳票……武德充沛的异界人民大概会直接抄起干草叉杀进公司，把狗策划挂在城门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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