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芷衣
在得知新线索后,他们改变了策略。村长这么跟着他们,他们没法对村民威逼利诱。要是村长真的一直跟着他们,他就吊着村长去得怪病的村民家看心里话,给凌长夜那边争取无人打扰的便利。
第一家是坠楼的王二家。
王二还没醒来,他老婆没看出多少凄苦,正在下面做猪食。没看见他们的儿子在家。
井延说:“我们来看看王二。”
趁机看她的心里话:“他有什么好看的,死了算了。”
她嘴上说的是:“还在那间屋,你们去看吧,我这边离不开。”
村长问了句:“醒了吗?”
她说:“没有,一直昏迷。”
或许是听到王二没法开口了,村长没跟上去。
蔺祥问:“要净化吗?要试试吗?”
夏白:“别浪费了,我们只要等着刘福的病好转,那比什么都有用,到时候村民会主动来找我们。”
他们就这样遛了村长一个多小时,村长终于烦了,也看出他们的无所事事,于是借口去给他们买菜做饭,离开了。
夏白说:“我们去李桂家。”
李桂就是他们第一个去看的头疼欲裂的村民,那天蔺祥稍稍缓解了她的头疼。
去的路上,蔺祥想到他净化过的这几个得怪病的人,他每个都只能缓解一部分,有点奇怪,把疑惑说了出来,“不是无效,也不是完全有效,为什么会这样?”
夏白:“这病的一部分是心病,心病无法净化?”
蔺祥:“那我能缓解的是?诅咒能算是污染吗?”
夏白也不清楚,他也觉得这里面可能藏着什么,但是他目前也说不清。
很巧,他们去的时候,李桂正在头疼,没有那天疼得那么疯癫,不过也在抱着头一下一下撞木墙,看到蔺祥,她枯寂的眼睛漏出了一点光。
她还记得在最痛苦的时候,是蔺祥缓解了她的头疼。
夏白感觉他们这趟可能不会白来。
他相信凌长夜那边会成功,于是胆子大了一点,在蔺祥再次缓解了李桂的头疼后,问她:“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痛苦下去吗?你的额头还够你撞几次?”
李桂缓缓抬起头,“什么意思?”
夏白:“你不打算破除诅咒,终止你的头疼吗?”
李桂愣愣地看着夏白,“可以破除?”
蔺祥说:“我都知道怎么减轻你的头疼,你说我们知不知道怎么破除。”
李桂难得有点激动,“要怎么破除?”
夏白平静地说:“说说你有没有污蔑过薛丽谷,和你头疼相关的。”
李桂一点点睁大眼睛,“你们……我……我没有污蔑过她!”
夏白:“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你可以说说,你知道的村里哪个人污蔑过她,说出来你的诅咒就被破除了。”
“我真的没有污蔑过她!”李桂一下站起来,再次重申,“我有什么好污蔑她的!”
夏白微愣,感觉她这么生气,有可能真的没污蔑过。
井延立即看向李桂的心里话:“我怎么污蔑她了我!”
看完他也愣了一下,她没撒谎,她真的没污蔑过薛丽谷。
蔺祥对他们的推测还是坚信不疑,他说:“姐,你别激动。你说说其他人诬陷薛丽谷的事,这真的是破解诅咒的办法,说说你又没损失,以后还不用头疼得想死了。”
李桂冷静下来一点,她看起来是相信蔺祥的,皱眉思索了起来。
“没有。”几分钟后,她说,眉头皱得更狠了。
“怎么会?”蔺祥愣愣地说:“五姑村那么多人,竟然没人污蔑过她?”
“没有!”李桂大声说,好像压抑很久的东西都从她这一道破音的回答中发泄了出来,“我们还污蔑她?是她把我们害惨了,要不是何医生,我们一个村都可能灭绝了!”
“薛丽谷,薛丽谷她是个害人的草鬼婆。”刘福哑声说。
说完这句话他又疯狂地在床上挣扎了起来,痒得想放弃生命,这次他眼里流出了眼泪,仿佛是积压许久委屈的宣泄。
他老婆替他说:“李伯,我们村最有威望的人就是被她害死的,要不是何医生,我们都不知道,都要被她骗了啊。她在我们村里用蛊虫害人为乐,我们家刘福就被她放过蛊,差点被咬死了。”
符雨情一愣,他们早就排除是中蛊了,怎么又冒出了个草鬼婆?
如果薛丽谷是草鬼婆,用蛊报复村民,蔺祥应该能净化他们身体里的蛊虫啊。
“我们没说谎啊,是真的,要是说薛丽谷和虫的关系,就是当时她用蛊虫把我们家刘福差点咬死了。”刘福老婆说:“我们对天发誓,我们说的是真的,事关诅咒,我们不敢说假话。”
“我们说了,说了,你们看可以破解了吗?”
他们两个那么忌讳诅咒,确实不敢说谎才对,可是,怎么会呢?和他们推测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破解诅咒。
乔佑霖就是在这时候,如及时雨一般赶到,把他们的发现告诉了三人。
凌长夜问刘福:“你污蔑过薛丽谷吗?”
刘福来回摇了四次头,痛苦地想死了,“没有,没有!我没有啊!”
符雨情问:“其他人呢,村里的其他人污蔑过薛丽谷吗?你的诅咒因她的恨意和委屈而起,你只要说出一个污蔑过薛丽谷的人,说出他是怎么污蔑她的,你的诅咒就破了,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两人立即埋头想了起来。
几分钟后,刘福的老婆抬起头,恨恨地看向她:“你是故意不给我们破解诅咒的是吗?你不安好心!我们村哪有诬陷她的人的啊,我们村都要被她害死了!”
“滚!你们快滚!我们再也不用你们看了,我要告诉村长,你们就不怀好意!”
符雨情还想说什么时,被突然暴起的刘福老婆差点推倒,她仿佛有无数委屈和愤怒,拿着扫把就把他们赶了出去。
“滚!你们再别来了!”
被赶出来的四人都有些怔愣,尤其是乔佑霖。
“怎么会呢?应该没错啊。”他连说了三遍“怎么会”。
在掉吊脚楼推出这个猜测时,他们真的以为找到了核心线索。
凌长夜最快恢复成平淡的模样,“应该一点了,先去吃饭,和其他玩家再梳理一遍线索。”
这时候,夏白、蔺祥和井延也刚被赶出来没没多久。
两波失败的人在村长家碰头,在村长阴阳怪气的话语中沉默吃饭,活像是在村长家蹭吃蹭喝的无用远远远房亲戚。
吃完午饭,他们厚着脸皮又打包了一份。
这一份是给还在吊脚楼里看护病人的尤月的。
尤月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吊脚楼下,拿着一个木棍翻戳一个蚂蚁窝,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平静地说:“苏茂没撑住,死了。”
“怎么会?!”蔺祥惊讶地说:“我走之前他不是好多了吗?”
乔佑霖抓住头发,痛苦地说:“我们那个推测果然是错的,根本不是说出另一个人诬陷别人的事就能破咒,完了,我们走错路了,我们暴露了。”
蔺祥说:“可是,他确实看上去清醒了很多啊。”
“可能是回光返照,他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后,就相当于做实了诅咒的事,诅咒完全成立了,他就彻底死了。”乔佑霖说:“幸好刘福没做没说,要不然他也死了,我们一定会被村长赶出去。”
凌长夜看向尤月:“具体是什么情况?”
尤月一如既往地低着头,“你们上去看看吧。”
看到苏茂和他躺着的那张床时,陶宝宝捂着嘴跑出去吐了。
很明显,从碎裂的绷带可以看出,苏茂发狂了,把捆绑他的绷带都挣断了,又开始疯狂地在他身上抓挠,他身上仅剩的东西,和床上、地板上堆积的如同头屑的东西,以及墙上的血人印可以看出,他抓得有多狠。
他把好多血管都抓破了。
这个不算大的杉木房间,遍布鲜血和皮肉,如一个血腥地狱。
“齐彦呢?”井延问。
夏白站在齐彦身边,说:“他还活着,但呼吸微弱,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陶宝宝吐完后,扶着墙一点点坐下了。乔佑霖也颓丧地靠到了墙上。房间里再也没人说话。
他们之前都太自信了,别说通关,他们甚至想过提前通关,对自己的推测也深信不疑,以为他们加起来去过那么多副本,这个村庄副本的套路逃不出他们的想象。
游戏狠狠给了他们惨痛的血淋淋的一巴掌。
凌长夜用湿纸巾擦了擦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瓶香水,在窗口处喷了几下。很神奇地,房间里的血腥气就少了非常多,像是被分解了,变成了清新提神的草木香气。
他说:“我们来一点点梳理。”
压抑窒息的血腥气变成清新的山野气息后,玩家们胸中的窒闷也少了很多,又见他这么淡定,慢慢从颓丧中缓过来。
“刘福说他没诬陷过薛丽谷,这是真还是假?”
“是真的。”井延说,这时候他也不隐藏自己的能力了,“我们那边的李桂也说她没有诬陷过薛丽谷,我用技能检测过,确认她没说谎。”
凌长夜:“刘福他们说,薛丽谷才是害人的草鬼婆,害了他们村子,这是真是假?”
“这一点我不能确定,没检测到。”井延如实说:“李桂也提到了这一点,在那个语境下,我感觉她不像是在说谎。”
陶宝宝用刚吐完沙哑的嗓音支持了这一点,“刘福和他老婆也不像是在说谎,那时他们对符姐姐的诅咒深信不疑,他们迫切地想破除诅咒,不敢说假话才对。”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一开始进村时,村长提到怪病时就说,村民以为这是诅咒所致。
他们给这怪病归因为两点,一是诅咒,二是中蛊。村民说是诅咒,他们就偏向于中蛊,在蔺祥的净化技能使用中,他们排除了中蛊,锁定了诅咒。
齐彦和苏茂的患病也证实了这就是某种和人生经历绑定的诅咒,很符合游戏一向的玩法。
如果是诅咒,他们习惯性地认为,是村民做了什么针对主角的坏事,才会被主角报复性地诅咒。他们自己认为是诅咒,也侧面证明了这一点,他们可能是心虚。
苏茂的诉说,直接证实了,就是做了非常恶劣的坏事,才会被诅咒,而且诅咒更具体地和污蔑有关。
接着,他们根据苏茂的好转,推测出说出另一个人做的污蔑别人的、被诅咒的事,诅咒就会被打破。
现在,显然,他们的推理出现了问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符雨情:“我们按照逻辑顺序链倒退,先从最后最新的推论检查,说出另一个人被诅咒的事真的会打破诅咒吗?”
“不。”凌长夜说:“我们应该先确认最核心的一点,薛丽谷以前是不是真的是个害人的草鬼婆,不确认这一点,其他都是空中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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