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牧白
这里没有食物，人脸怪物之所以能一直存活，主要是人鱼一直从外面给它把食物带回来。
如果他把人鱼带走，间接上宣判了人脸怪物的死亡。
它半囚禁在这个地方，会脱水而死。
没有得到回答，小人鱼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歪了歪头：“咿呀？”
百里辛咽了口唾沫：“我在上面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他以前是人类，后来变成了人鱼。但所有接触到人鱼实验的人都受到了诅咒，唯独他没有受到诅咒，我想知道为什么。”
“这件事情你了解多少？”
人脸怪物看了看身旁乖巧的人鱼，又看看对面的百里辛，几秒后才继续用它那不太熟练的语言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百里辛：“什么事情？”
人脸怪物两只毛茸茸的手放在了人鱼肩膀上：“把他，带走，他不属于，这里，他属于大海。救他。”
百里辛愕然，眼神复杂地看向人脸怪物：“如果我把他带走，你就会……”
人脸怪物忽然捂住人鱼的耳朵眼睛，在懵懂人鱼看不到的地方冲着百里辛摇了摇头：“我，知道。”
短短三个字，似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百里辛忽然有些触动，他认真点头：“好，我答应你。”
人脸怪物那张有些诡异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嘴角扯动的时候，人脸和动物连接的地方出现了不自然的褶皱，整张脸摇摇欲坠，有一瞬间看起来要从身上掉下来，它伸出手指向百里辛，“你说到做到，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百里辛：“……”
虽然但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鬼也怕我。
人鱼被捂住了耳朵和眼睛，身体有些难受地扭曲挣扎了一会儿，手臂也抓着人脸怪物的手臂扒拉了好一会儿。
不顾他的力气还是不如人脸怪物大，最后扒拉了一会儿没有扒拉下来后，人鱼索性放弃，摆烂地躺在人脸怪物的怀里。
人脸怪物看到人鱼安静下来，这才朝着百里辛招了招手，意思是让他走近一些。
百里辛走到人脸怪物的身边，人脸怪物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唇角，“我是，研究人员。”
“我曾经，参与过特殊物种，的研究。”
百里辛眼底诧异一闪而过后恢复了平静：“。”
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实验体，没想到竟然参与了实验，那他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我当时，来这里之前，并不知道这里，是这样一个，地方。”
“后来我发现，这个研究所，在进行着，反自然的实验，打算向外面，高发，取缔。”
“但我错误了预估了他们的，下限。”
“他们关闭了研究所，我没有办法，离开，只能待在实验室，里面，被迫从事，研究活动。”
“后来，这个研究所，抓到了一只人鱼。”
百里辛打断了人脸怪物的话：“多久前的事情？”
人脸怪物思考了很长时间，最后指了指满墙的“十”字，“比这个，早两年。”
百里辛：“。”
他还记得刚进入这个副本的时候，系统对背景介绍的时候，说过蓝尾人鱼的捕获时间不算很早，也就这两年。
但人脸怪物墙上的“十”字画了差不多有十年的时间线，如果说再早两年，那就是十二年前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个研究所第一次在十二年前就曾经捕捉到过人鱼！
现在的这些人鱼并不是他们第一次捕捉到人鱼了！
百里辛看向人脸怪物：“请继续说。”
人脸怪物点了点头，它怀里的人鱼又开始挣扎起来，人脸怪物安抚地轻轻拍打着人鱼的后背，随着人脸怪物温柔的拍打，人鱼的动作再次放慢。
直到最后，人鱼手臂安静地垂落到人脸怪物的身侧，呼吸均匀有节奏起来，看起来应该是睡着了。
人脸怪物看到人鱼睡着，这才继续开口道：“那是一条，女性人鱼。”
“她是，我的爱人，也是这个孩子，的母亲。”
百里辛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皲裂，他诧异地看了看人脸怪物，又看向所在它怀里睡睡了的人鱼。
孩子？
人鱼和人类的孩子？
人脸怪物：“但那条人鱼，来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我们，会有这样的，发展。”
“那是一条，美丽的雌性人鱼。但当时的她，十分凶残。她很强大，可以轻松，地运用水流杀人。很多实验人员，因此丧命。”
“当时我亳不起眼，而且对研究进度，毫无帮助的我，接下了照顾，人鱼的任务。”
“我最开始，也很害怕。”
“但我后来发现，那条人鱼，很可怜。它虽然凶残，但它的凶残，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以攻为守罢了。”
“它受惊了，而且很害怕，所以才会一直攻击人。”
“我为它唱歌，跟它聊天……渐渐地，它冲我笑。”
“后来，我们相爱了。”
“我们冲破了物种的壁垒，走在了，一起。”
“人鱼并不是动物，它们是有智慧的生物，我的爱，甚至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只是它只会，对我说话。”
“我要带它，逃出去。它不能在这里，它的家，在海洋。”
“我策划了逃跑。”
“然而，就准备逃跑的两天前，它被查出了怀孕。”
“研究所，并没有人怀疑，那是我的，孩子。他们以为，那是人鱼在被抓之前，就有了别的人鱼的，孩子。”
“但，因为它怀孕的事情被发现，研究所加强了对它的监控。我找不到，逃跑的机会。”
“终于，有一天晚上，我找到了，机会。我抱着还是人鱼的它，冲出了实验室，按照规划的路线，逃跑。”
“然而，那只是一场，陷阱。”
“我们被抓到了。”
“我们败露了。”
“他们不舍得，动人鱼，但我没关系。”
“他们将我抓起来，在我身上进行了，实验。”
“可能是，因为我体质特殊，也有可能是，因为我长期，接触化学环境，增加了抵抗力，亦或者是……它保护了我。我没有死，活了下来。”
“他们就在我身上，做了一系列的，实验。”
“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异。”
“不管什么样的伤，我都不会，死。”
“他们，杀不死我。”
“最终，我成为了他们使用最频繁实验体。每次在我身上，做实验的时候，他们都会，把人鱼带到我身边。”
“他们不让我们交谈，但是，他们又告诉我，很多关于人鱼的消息。”
“三个月后，人鱼生在了，我们的孩子。一个，男孩，没有鱼尾巴，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的，男孩。”
百里辛：“……”
人脸怪物：“人鱼的孩子，比正常的人类孩子，要长得快一些，一岁的时候，已经有人类孩子三岁的模样。那时候，研究人员，想要从人鱼身边带走了我们的，孩子。”
“人鱼，它召唤了海洋，试图淹没这片研究所，把孩子抢回来。”
“但它，刚生完孩子，力量很弱。”
“不过在混乱之中，孩子失踪了。在混乱中的时候，他被我藏在了厚厚的皮毛里面。”
“人鱼不知道，它以为孩子没了，诅咒了这片研究所。”
“所有的研究人员，全都中了人鱼，的诅咒。”
百里辛：“……”
人鱼的诅咒，这才是人鱼的诅咒。
那隧道里那些绿皮怪物，难不成就是中了这只人鱼的诅咒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吗？
因为仇恨人鱼将自己变成了这样，才会生活在那里，本能地捕猎人鱼。
“而我的人鱼，也在那场诅咒中，死亡。”
“后来，上边觉得，这里不吉利。找人将研究所，封存在了下水道里。”
“那些人清理这个研究所，的时候，想要杀了我泄愤，但我死不了，所以他们将我封死在了，这里，让我永生永世，囚禁在，这里。”
人脸怪物张开手臂，露出了藏在皮毛下面的腹部。
白花花的肚皮上是纵横交错的伤口，“在这里的最开始，我起初用我身上的肉，喂养它长大。”
“后来，它失踪过一次。大约是半年的时间，我在担心它的时候，它伤痕累累地回来了。还能变成了人鱼了。”
“我想，那是它妈妈在，冥冥之中保护它，给了它祝福。”
“我爱人虽然，死了。但人鱼的诅咒并没有消失。”
“它一直在。”
“这是它对人类的惩罚，对人鱼的保护。妄图触碰禁忌者，终将被禁忌所杀。”
“……”静静地听完人脸怪物的讲述，百里辛无声地叹息一声。
对有些生命来说，真不知道人间更炼狱一些，还是死亡更幸福一些。
百里辛看向人脸怪物：“所以就算我把它带走，你自己在这里也不会死吗？”
人脸怪物怪笑了两声，笑脸却比哭还要难看。它皮肤褶皱的眼角缓缓落下来了两行泪，“对我来说，活着是惩罚，死亡才是，解脱。我想死。”
“……”百里辛，“你真的想死吗？”
人脸怪物：“想啊，我想解脱。你可以帮我吗？”
百里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