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日番
少年指尖颤了颤。
第69章 被禁锢的记忆突破枷锁
河流很快被搜了个遍,凉月的个人形象着实引人注目,加上小笨狗完全没隐藏自己的行踪,好几个路人都说出了他的去向,琴酒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码头这里。
这条大河很长,如果凉月乘船离开了,他们要找的地方就太多了,但现在紧迫的是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跟小狗的玻璃心在赛跑,他们根本不敢迟到一秒。
琴酒是知道凉月有多容易被弄哭的,只是大声说两句就委屈得不行,现在吃了这个大一个苦,他一闭眼就是凉月静静望着他,然后闭上眼悄无声息的模样。
纵然理智知道凉月胆子小小的可能不会那么快对自己下狠手,但是——他现在没有理智。
小笨狗特别容易被情绪冲昏头脑,连带着琴酒现在也觉得自己脑子混沌了,什么组织什么隐蔽形式,组织的继承人都快死了他还在犹豫什么。
等等,什么继承人,琴酒捂住了脑袋,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想起什么。
黑衣组织全员出动的效率很高,附近的极道组织缩紧了尾巴生怕被这群大煞星盯上。
大河的码头已经被清场,组织人员展开地毯式搜索,很快发现了线索。
“凉月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礁石旁的破船。”一个组织成员推了推眼镜,把分析记录汇报给琴酒,“他很有可能是在被人追杀,慌不择路逃到了这里,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躲藏。”
“我们在地上发现了他的脚印,同时在在另一个岸边发现了属于另一个成年男性的半只鞋印。”
他弄出一小片布料,是凉月缩在角落里的时候被钉子勾到的衣角:“凉月当时情绪很不对,应该是过于恐惧,没发现自己身后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不过……从那里走风险也大,待在原处也合适。”
说到这里,他抿了一下唇,可能面前的代号成员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知道凉月知道。
他在组织里不起眼,可是特别喜欢跟人打招呼的凉月小狗会把他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直生长在角落里的杂草被闯进来的小太阳照耀,慢慢长成了食人花的模样,想要悄悄拱卫自己的太阳。
组织里有很多人喜欢凉月,但都只敢悄悄跟他说话,生怕被琴酒他们发现后针对,但现在这位组织成员已经不在乎了,他偷偷吸的狗被别人追杀失踪,他火气没比那几个男人小多少。
他知道他们对凉月的在乎,就更要往他们心口上戳刀子。
“没人能帮他,他孤立无援……”
“被逼跳河了。”他淡淡的说,谁也看不出他与其他组织成员心里的难过。
他们都无法想象一向开朗的小狗被迫坠入河水后,会不会感到绝望,会不会觉得他们这些家伙都很没用,不能去保护他。
琴酒接过那块布料,紧紧攥在手心:“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松田阵平家里。
戴着口罩的萩原研二闯进屋子:“有消息了没有,我真的遇到那个人了。”
他追了很久,没想到最后在码头追丢了,不过他还记得松田阵平求他帮忙找的另外一个人。
那边才是人命关天的事,萩原研二把自己的心思放一放,一个梦中人而已,他一定会找到他的。
松田阵平把手机给他看:“你梦到的是不是,凉月?”
他语气有些艰涩:“hagi,我的记忆出问题了,我——”
这几个小时里他脑子一阵一阵发晕,不同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他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凉月说的“不记得了的事”。
“我把我的恋人弄丢了。”
“什么?!”萩原研二从没听说过松田阵平还有恋人,只知道他最近跟一个小男生暧昧,但是他也没见过真人,他拿过手机,看到照片的时候瞳孔皱缩。
“是他!”萩原研二震惊,紧紧握着手机,骨节都泛白,“我这些年一直梦到的人就是这样!”
梦里的图像一直模糊,他只记得自己要找一个人,为此他没在警局工作,而接受了便衣卧底任务,扮成侦探,为警方打探消息的同时,也在寻找着“他”。
“等等,他就是木崎凉月,你要找的失踪人员!”萩原研二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没来得及想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居然是好友的暧昧对象,“我刚刚好像追到他了,他在xx河那里,但是后面没追上。”
他有些踌躇:“体力这么好,应该,不会出事吧?”
萩原研二小心地望着松田阵平,却见他脸色更暗淡了,卷毛警官捂着脸,身上满是丧气:“hagi,有人告诉我,他被逼跳河了。”
无论出于那种关系,苏格兰都没有向他隐瞒凉月的消息,红黑两方各自出动了自己的力量找狗,松田阵平从破碎的记忆中猜出萩原研二追的人是谁,却没想到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有人追着凉月,在码头失踪,被逼跳河……萩原研二心口一震。
萩原研二声音颤抖:“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抓住他。”
他梦到这个人太久太久了,已经成为了执念,所以才会一看到触动心神的背影马上追了上去。
不知道自己竟在无形中中,成为压垮凉月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一时间说出不话来。
松田阵平很难抑制住自己的迁怒,他打了萩原研二一拳,喘着气忍耐自己的怒火:“后面的事我们再算账。”
“你知道他在河边想做什么吗?”松田阵平松开了萩原研二的领子,狼狈的移开眼神,“他想自杀。”
“自杀?!”
“被人欺负了,想轻生的时候,发现一直在身后跟踪的你,然后……”松田阵平顿了顿,才能继续说下去。
“在绝望中跳下了河水。”
两人一时静默,拳头紧握,好半晌,萩原研二才说话。
“我……我真该死啊。”
他记得凉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但那时候他不知道那个少年眼里闪过的是无助与恐惧,只以为是不想被他发现。
他太蠢了,弄糟了这一切。
——
“你认识我吗?”被裹在外套里的湿漉漉小狗问。
他牵着男人的手,小步跟在他身边。
诸伏高明低头看他:“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了。”
他有些担心地探了一下凉月的额头:“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就在不久前,他从河里救了一只落水少年,好不容易把人救活了想送去医院,却得到了少年的强烈反对。
那时候他说不出原因,诸伏高明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时间也没忍心逼他。
“不。”凉月摇摇头,他认真地说,“会被发现,然后抓回去的。”
“你……”诸伏高明想说什么又住了嘴,凉月不像是普通的离家出走,如果他非要报案把少年送回去,可能弄巧成拙会造成更糟的结局。
见过太多因为家庭问题出事的案子,诸伏高明愿意对凉月保持缄默。
他怀疑这个跟小狗一样眼神湿漉漉的少年,可能遭遇了家暴或者心理暴力,不然怎么会对他一个陌生人如此信任。
完全不知道自己弟弟金屋藏狗还差点成功上位的诸伏高明忧心忡忡,总觉得凉月会被路边哪个小混混骗走了,实在放心不下的他听到凉月说希望能收留的时候,沉吟了一下就同意了。
抛开其他不谈,就算这个少年心怀不轨,他作为警察也有责任作为监管。
凉月小狗成功占据了一处新地盘——诸伏高明家!
他盘踞在沙发上,换上诸伏高明没穿过的睡衣,撑着下巴看给他递热水的男人,忽然觉得生活也没那么绝望。
虽然坏人很多,骗狗的很多,想玩狗的也很多,但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还是混得很如鱼得水的嘛。
这才多久,新的软饭就堂堂登场了!
当然,他对诸伏高明没那种意思,感觉自己被狠狠玩弄感情的小狗咪现在陷入淡淡的羊尾。
根本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反而,他觉得诸伏高明就像大哥哥一样,非常的……舒服。
“凉月——”诸伏高明看着抱着他手臂睡着的少年,放低了声音。
他能看出这一路上凉月都是很紧张的,他会担心凉月是坏人,这只小狗也担心他是坏人,开门的时候狠狠抖了一下(门轴生锈了刺耳朵),生怕被抓起来的模样,但就这样,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放。
这……这是个人都很难不心软吧。
他叹了一口气,把毯子盖在凉月身上,睡熟了的小狗嘟囔了一声,顺滑得缩进被子里,团成一个圆溜溜的狗狗球。
诸伏高明失笑。
在凉月坠入梦乡的时候,无形的能量场扰动,一直被拘禁在小狗身边的磁场突破了束缚,开始向外散发,扫过诸伏高明,越过大河,抵达每一个跟他有联系的人身上。
琴酒、苏格兰、安室透、诸星大、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同一时间闭上眼睛,被动陷入了半昏迷半睡着的状态。
紧关着的记忆阀门向他们打开。
首先是琴酒。
他像个幽灵,降临到一处风沙四溢的试炼场,琴酒记得这里好像是某个实验场地,但是他没有那段记忆。
也是组织实验体的银发杀手沉默了一会,主动走了进去。
他看到小狗靠在黑泽阵肩头,小心翼翼地拨弄他的发梢,那位“自己”明显是知道的,却一直装睡,甚至悄悄往那边靠了靠。
画面切换,他们背靠着墙壁,分同一个面包吃。
“我们会出去吗?”凉月问黑泽阵。
“会。”
凉月点点头:“我们会一起出去的。”
但最后只有黑泽阵一个人出去了,那只小狗被带上了直升机,消失了很久。
他准备带回家好好养起来的小狗被迫在组织里独自生活了很久,他也一个人成长成了“琴酒”,才在很多年后,看到了站在boss身边,对他似乎完全没了印象的小狗。
他们争吵,或者打闹,两个人都用自己的方法试探对方的底线。
琴酒能感受到当时自己的心情,开心,还有恼怒。
生气他居然就这么忘了自己,却又很庆幸他好好活了下来。
胆子小点没事、不爱出任务没事、爱谈野男人也……也没事。
至少小狗好好活着,对他也有不自知的依赖。
他看到穿得一身黑但是仍掩盖不了可爱的凉月抓着长大后的他的袖子,紧紧跟在身后。
“琴酒琴酒,我要多喜欢你一点。”
他那时候在想什么呢,好像是……
小狗要多喜欢自己一点,不要总是喜欢别人,连他也不要。
如果只爱自己,就不会被别人伤害。
但是小笨狗不懂这个道理,只会傻乎乎又真诚地捧出一颗真心说,男朋友,我好爱你呀。
琴酒捂住了心脏,陌生的痛感与此曾相识的心动让他有些呼吸不畅,过于汹涌的情感冲击他的脑海,他下意识伸手,想摸一摸凉月的脑袋,却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