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南洲
餐厅里,只零星剩他们两个吃早餐,冷清极了。
小次没胃口,感慨道:“果然,这个世界最苦的还得是单身狗,过个节都没人陪。”
沈坠无所谓地说:“这节过不过有什么意义?又不是情人节。”
“话不能这么说,生活嘛,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还剩一个月就过年了,到时候有的是你热闹的。”
沈坠没什么胃口,很快就吃好了,放下碗筷,拎着外套出门。
小次把一整个鸡蛋塞进嘴里,赶紧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
“坠哥,你不是要去拍杂志广告吗?我陪你一起呀。”
一出基地大门,沈坠被冻了个哆嗦,他穿上外套,瞥了小次一眼:“大冷天的你确定要去?”
“今天一没比赛二没训练,反正无聊。”小次笑得有些腼腆,“你这次拍的杂志可是国内四大刊之一,我就是想跟着你去长长见识。”
见他坚持,沈坠也不劝了。
接送的车子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他和小次一起坐进车里,才发现只有一个司机。
小次问:“章经理呢?”
司机回答说:“老章今天陪他女儿去学校开运动会了,抽不出时间一起去。”
平时沈坠出去参加什么活动,章孔刘都是能跟着就跟着,除了照顾他生活上的一些事外,也要提防着安全问题。
不过现如今沈坠都那么大一个人了,老章跟不跟着都不要紧,一个人去,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所以沈坠戴上兜帽开始补眠,不在乎地恹恹道:“没事,出发吧。”
沈坠这次接的杂志广告比较高端,对方是国内四大时尚刊之一,逼格是有的。
更高的逼格是,他是这个杂志创刊以来邀请的第一个电竞选手,同时也是开辟了它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体育电竞专题。
沈坠倒不在乎这些牌面,他就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拍个摄影作品,要专门跑去郊外?
大冬天的,刮风下雨冷得不行,球鞋踩在一堆乱石上,一滑,差点没把他摔进旁边结冰的大污水池子里。
“啊嘞?确定是这里吗?”小次环顾四周,也纳闷,“这里鸟不拉屎鸡不下蛋,荒得像法治节目的抛尸现场,怎么拍杂志?”
不得不说,虽然小次形容得有些夸张,但这个地方的确选得有些离谱。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片荒芜了的废弃建筑,破得很。
沈坠实在想不通来这里能拍出什么风格的大片,叙利亚风吗?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嘿,小骚年,这里。”
沈坠和小次回头往上看,就见一个长得很妖娆,穿着很华丽,留着马尾辫的男……是男的吧?
应该是男的。
那个男人从三楼露台探出头来往下看着他们,并对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上去。
上去?怎么上去?
小次揣着兜找了好几圈,才找到通行的楼梯。
这楼梯也忒破了,踩在上面,竟感觉随时会塌,头顶还掉沙子。
“不是?这里真的能拍片子吗?别回头房子塌了,咱们全都死在这儿。”
楼里空荡荡的,响彻着小次的回音。
妖娆男站在三楼楼梯口回应道:“放心,除非地震,否则塌不了,哪儿来的运气这么背啊?”
小次拍了拍脑袋上了灰:“额……”
三楼的光景和楼下不同,要拍杂志大片的缘故,这里被精心布置了一番。
沈坠没艺术细胞,说不出什么调调,总之竟然感觉挺舒服的。
人来人往的,他被几个工作人员拉进一间临时的装造间,又是化妆又是换衣服的。
小次闲着没事到处逛。
这破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楼上楼下的走了一个来回,头顶落了一层的石灰。
不久,外面的雨小了许多,小次出来呼吸新空气,赫然发现楼的东边有棵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
梧桐树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枝丫上架了个很大很厚实的鸟窝。
这不由的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上树下水摸鱼偷鸟的快乐时光,于是心念一动,抱着树干就上去了。
不一会儿,他就坐在了枝干上,扒着鸟窝愣愣的,满脸失望。
没鸟蛋。
得,空手而归呗。
下树要比上树谨慎,小次转身都小心翼翼的。
正当他抱着树干往下滑时,余光忽然瞥见破楼的墙壁上圈了一个大大的红字。
——“危”。
“啊——!!”
***
沈坠坐在了镜头前,附近的工作人员对他围了一个圈,有打光师,有机器,摄影师坐在摄影机后面和他交流本次的摄影主题理念和怎么摆pose。
刚交流完,正要开拍,他就瞥到小次灰头土脸、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沈坠问,“你被谁的屁崩了吗?”
“……”
小次胆子小啊,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跑到沈坠面前,担忧地说:“坠哥,这栋破楼是危房,太危险了,这里不能久待呀。万一塌了呢?”
之前那个妖娆一脸不耐烦地走了过来:“不都说了吗?它就算塌也不可能现在塌。这楼都杵在这儿多少年了?瞎操心什么?”
“可……”
“别可是了,有我们在,怕什么?尽耽误时间。早点拍完早点走比什么都强。”
***
基地。
An的羽绒服都还没脱,就钻进茶水间冲了杯热腾腾的姜米养生茶喝,两口下肚,身体很快暖和了起来。
随后他捧着杯茶来到客厅,听了会儿动静,确定楼上楼下安静得很,都出去了。
唉,就他最可怜,明明已经和女朋友约好了今天一起过圣诞节的,结果女朋友又因为工作临时爽他的约。
好嘛,现在他成了那个全世界最无聊,最孤单的傻蛋。
算了,这圣诞节开直播和粉丝们一起过吧。
An把姜米茶全部闷光,放下杯子,一边摘掉脖子上的围巾一边上楼,倏地,听到大门从外面被开锁的声音。
他一回头,便见到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身着黑色大衣,身形挺拔修长,里面是简单的浅色衬衫。
门外飘着细雨,他被打湿了发丝,狭长的眼眸漫不经心地上挑,比凛冬的风霜还要冷冽。
An愣住,惊愕道:“林、林教?”
随后,他奔了下去。
林申折反手关上大门,抬手脱掉身上的外套,同时扫了一眼客厅,问:“人都去哪儿了?”
An挠着后脑勺回答:“今天刚好周日,没训练,又是圣诞节,所以都出去玩了。”
林申折没再问什么,把黑色大衣拢在臂弯上,长腿迈开,大步流星地上楼。
An见状,又愣了愣,他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没问一句沈坠的事。
“林教。”他转身叫住林申折,主动说道,“小队长今天外出去拍杂志去了。”
林申折回头,目光平静:“我知道。”
知道?
“那我现在需要打电话告诉他你回来的消息吗?”
林申折默了默,嗓子因为吹了风受了凉所以变得有些沙哑,良久,他才回答:“算了吧,别打搅他的心情,等他回来再说吧。”
“……好。”
林申折没回自己的房间,他拧开了沈坠的房门,在门口驻足了半晌,走了进去,缓缓打量着这间卧室。
一切如从前,哪哪儿都是沈坠的痕迹,哪哪儿都是沈坠的气味。
他走到电脑桌前,坐在沈坠的椅子上,伸手把桌面上立着的照片拿了过来。
修长的手指擦过相框,指腹来回摩挲着相片上笑得肆意、张扬如风的少年,此前一直压抑着的汹涌情感终于如洪水般从眼底泄了出来。
他其实是临时决定回来的,四个小时前,他还在北城开临时早会。
北城的冬季总是下雪。
和南洲诗情画意般的绵绵细雪不一样,那里的雪是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白色窒息的幕布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人类随时被压垮成一具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会议开到一半,下属正在汇报工作,林申折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城市,心里也单调无比,脑海中一直回想着昨晚沈坠在直播间里说的那几句话——
“我什么时候逼走他了?”
“他回不回来是他自己的事,我又没有不让他进基地大门。”
“他爱回来不回来,关我屁事!”
当时林申折的小号就在粉丝VIP氪金席上坐着,听到这几句话后,辗转反侧了一晚上。
他想,沈坠那么说,是不是代表并不排斥再见到他?
想回南洲的心一下就动了起来。
天亮后,林申折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去。
可到底是抵不住思念的狂潮,沈坠只是在口头上泄了个口子,他就高兴得像个逃犯一样从监狱里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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