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渔泽金金
陆卓站在滚动着源代码的屏幕前, 面无表情，看不太出情绪。
“陆指挥, 首长让您马上去会议室。”
陆卓点头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你打算怎么办？”
刚走出总控室, 云梨就抱着臂倚在不远处的墙壁上轻声发问。
陆卓脚步微顿, 轻声道：“我不知道，我以为给我几天的时间我就能想出完美的解决办法，可是我太高估我自己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甚至寄希望于白屿清和商榷, 希望他们能够从内部攻破游戏, 这样我就不用做这个艰难的选择了。”
云梨仰头看了看明亮的天花板，白炽灯有些晃眼，何止是陆卓这个局内人找不到双赢的办法, 就连她这个局外人也找不到, 太难了。
如果是她, 一边是数以千万计人类的命，一边是对自己非常重要的爱人，自私一点想，即使是那么多人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都是些不重要的陌生人罢了。
可是她又能真的能做到明知有救人希望的前提下，却眼睁睁无所谓的看着那么多生命的逝去，那样多的家庭流离失所吗？
她不知道，也拒绝去想那个必须二选一的糟糕局面。
云梨一边悲哀一边幸运，悲哀于命运对待陆卓的残忍，幸运于谭谨言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陆卓没再说话，整理了一下着装，朝着会议室走去。
为了避免主系统能够从任何电子渠道获得信息，所以会议室内没有任何电子设备，更不允许携带任何通讯设备。
会议室内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烟草的气息，有些呛人，首长站在白板前看着上边写的各种数据和粘贴的各种资料，只有他一个人。
“从一个星期前开始，各地死亡率呈现停滞状态，就在昨天晚上七点左右，各地死亡率又开始出现波动，虽然并不强烈。”
首长转过身，看着笔直站在桌边的陆卓道：“但是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
“现在这里没有别人。”
果然，心中的不安预感还是成真了。
首长鹰隼般的眸子锐利的注视着他，“陆卓，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陆卓的拳头无意识收紧，接连几日停滞在他头顶的屠刀终于缓缓落下，他头一次觉得说话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情。
“那我换句话问你，你有什么顾虑？”
陆卓闭了闭眼睛，道：“我已经找到修正程序了。”
即使已经做好了准备，首长却也没有想到陆卓会直接丢下一个这样的重磅消息，他惊讶的往前走了两步，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你说什么？！”
陆卓睁开眼，眸中已然一片坚定和决绝，他迎着首长的目光，分毫不让：“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
完美世界副本中所展现出来的S市依然繁荣富饶，秩序井然，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
“你们在预知画面中也看见了，你们会死在一场S级副本里，预言之所以是预言，就是因为不论你怎么选，都逃不过最后已经成为既定结局的画面。”
淮安大厦顶层会客室，身穿白色线衫的黑发青年微微垂头啜饮了一口香醇的咖啡，才抬眸看向对面坐着的一男一女。
“不知道二位在被拉入这个副本之前，有没有听见什么凭空出现的声音，比如家人的呼唤，又或者，一段音乐。”
一天前，许如烟和许言找到这里，打算寻求合作找到通关的解决办法，可是却被商榷派人拦截在了大厦外不允许进入。
白屿清是在茶水间的窗户外发现他们的，彼时他们的身上紧紧连接着一根像是蛛丝一般的白线，坠着他们悠悠飘荡在高空中。
商榷看见他们的时候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借着吃饭的由头将白屿清带走，然后再也没了踪影，只不过两人今天再来的时候，就没有遭到阻挠了。
许如烟不愧是搞情报的，根据商榷排斥他们的细枝末节就能推导出一些信息，她看着白屿清，手中无意识转动着咖啡杯，笃定道：“通关条件所说的核心毁灭，和商榷有关系吧。”
白屿清懒懒散散的，好像提不起什么兴趣，带着些揶揄的语气：“活着不好吗。”
许言破天荒主动问话：“那代表了什么？”
“唔……”青年眯着漆黑的眸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笑了起来，“大概是，真实的出路吧。”
许如烟瞳孔放大，本能脱口而出道：“你的意思是外界的声音？”
白屿清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也瞬间惊醒了许如烟，回想起她刚才说了些什么，惊出了一身冷汗。
对于她刚刚的话，游戏并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没有听到，又或者听到了也完全不在乎似的，毕竟这样的猜测也太过天方夜谭了一些。
外界的声音……
难道意思是现实中的声音在呼唤他们，其实他们并不是身体进入了游戏，而是类似于植物人或者昏迷的状态？
预言梦境，在S级副本中死亡，最后的结局……
所以……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死？”
白屿清不置可否，只是道：“据说人在梦境中的时候，经历过高空坠落又或者危及到生命的事情，就会醒来，如果怀抱着这就是一场梦的想法死去，会不会在现实中醒来呢。”
“这太匪夷所思了，”许言道：“如果我们就是身体进入了游戏，按照你说的，我们连补救的方法都没有。”
白屿清耸耸肩，道：“我只是提供一个可能性，哦对了，值得一提的是，我们早就猜想过这些，在陆卓进入游戏之后，而在这些声音出现之前，陆卓和云梨，游戏失败了。”
许如烟表情凝重起来，她牵着许言站起身，道：“我们会考虑这个可能的，谢谢。”
白屿清懒洋洋地窝进沙发里，道：“别太沉溺于其中了，纵使数据再逼真，假的就是假的，最终还是要归于现实的，谁想一直留在这种鬼地方呢……”
最后一句话轻的有些听不清了，又好像不是说给他们听得，许如烟没有再问，只是牵着许言一起离开。
“哥哥说，不论处于何种境地，都要坚信自己仍然还活着的事实，哪怕你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也要这样坚信着，这样才能救你们。”
“还有，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做个实验，找一些玩家，将这个信息尽可能的散播出去，不用说的像是刚才那样隐晦，如果这个信息触及到了游戏的核心，影响扩大的时候，它会自动踢你们出局。”
“最后，别忘了留下一个可靠的引子，哥哥他们现在顾不上这些，所以请你们循序渐进，一个一个的接力出局。”
风吹过带走了小姑娘清脆的尾音，周围没有人，纵使一开始被吓了一跳，两人也很快整理好了表情，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并肩走在路上，末了，才抬头对视一眼。
����
淮安大厦72层会议室中，位于主位的男人表情越来越阴沉，看着他的脸色，下边汇报工作的声音越来越小，宽敞明亮的会议室中，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被乌云淹没了似的，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嘭的一声，男人拽下耳朵上漆黑的耳麦，将它狠狠拍在桌子上，霎时变成了一摊细碎的渣，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董事长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他果然还是想要离开这里，离开你。】
【难得你还心软对他抱有一丝幻想，可是他好像并没有怎么为你着想，而且他看上去，好像很厌恶这里。】
“滚！”
电梯中，男人的声音像是淬了毒，阴狠的无边，他盯着门上映照出的表情有些扭曲的自己，呼吸有些急促。
游戏的电子音安静了下来，好像已经远去，又或者蛰伏在哪里注视着他们。
白屿清窝在会客室的沙发内小口小口吃着甜腻的糕点，配上微苦的咖啡感觉刚刚好，他像是一只倦怠的猫，眯着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会客室的大门被大力推开，漆黑的门嘎吱一声发出了好像不堪重负的声响，男人大步走进来，在沙发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猫似的青年。
全黑的西装给男人增加了凌厉冷硬的气质，可是等白屿清再仔细看的时候，又发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似乎并不是西装加持给他的。
还没有等白屿清问些什么，男人便强硬地拉起他的手腕往外拽，□□为剧烈的动作被蹭掉在地上，深色的液体晕湿了一大块儿地毯，青年手中的糕点也掉在地上，脏兮兮地滚了一圈。
顶层已经没有人了，就连董事长办公室外的秘书与助理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人看见青年被男人狼狈地拖进办公室，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第310章 完美世界7
“商榷！你发什么疯……唔……”
话还没说完, 青年就被男人抵在门上狠狠咬上了唇，血腥气在唇间爆开，鲜红的血顺着青年白皙的下巴缓缓蜿蜒, 他眉间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想要抬腿踹男人, 却又被抵着麻筋顷刻间卸了力道。
那野兽般的啃咬并没有持续多久，男人很快就放过了他的唇瓣, 眸底带着隐约的红色, 晦暗阴沉的盯着他唇角渗血的伤口，像是要把他嚼碎了吞吃入腹一般。
他用手掐住青年的下颚，让他说不出话, 然后慢条斯理地单手解开自己的领带, 对着那双抗拒握着他手腕的莹白腕骨，一圈一圈的缠绕收紧, 最后以一种迅速而诡异的手法抽出自己的胳膊瞬间拉紧。
“嘶……你放����”
青年的模样凄惨又艳丽，唇瓣红艳艳的肿着, 眼尾因为疼痛洇湿了, 染上了漂亮又脆弱的颜色，他拧着眉，模样是气怒的，又有种说不出的瑰丽, 桀骜的让人只想寸寸打断他的傲骨。
商榷好像着了魔, 根本就不想听白屿清说话，他拿出一枚红色的药丸，直接塞进白屿清的嘴巴里逼他咽下去。
一秒, 两秒, 青年再也没有能说出话, 商榷收了手，腿也不再抵着他，青年却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般，靠着门板软软滑跪在地上，他的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脸颊连接着如玉的脖颈慢慢蒙上一层好看的粉色。
他呼吸急热，开始从身体内部散发出一种密密麻麻的痒意，他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被束��缚的双腕抵在地上，脊背绷紧展露出如蝴蝶一般浅淡清晰的骨骼，漂亮得惊人。
商榷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着他颤抖，看着他被药折磨的紧咬自己的唇瓣，却仍然受不住的泄露出一丝��呻��吟��的声音，看着他曾捧在掌心的云巅雪莲被碾碎了纯白的花瓣，不知羞耻的展露出��欲��望��的颜色。
有什么牢笼啪嗒一声，碎裂了。
身体内像是被无穷无尽的蚂蚁啃咬着，呼出的气息灼热的仿佛能够烫伤人，白屿清意识浮浮沉沉，不到一分钟，理智被折磨的几乎溃散。
房间中发出沉闷的声音，很快，办公室内黑色的皮质沙发嘭的一声就落在了白屿清面前，随后男人坐在中间，伸手抬起了青年的下巴。
刚刚还桀骜的眉眼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绮丽的雾气，朦朦胧胧的带着湿意，他脸颊烧红，呼吸灼热，理智岌岌可危，本能的汲取下巴上那舒适的微凉温度。
商榷低头吻他，一触即分，羽毛般的轻吻缓解了身体内的麻痒燥热，引得他像是见到了骨头的小狗一般探头，想要更多的亲吻。
“想要？”
商榷松开手，慢慢倚靠在沙发上垂眼看他，“自己过来。”
青年抬着头，迷茫的盯着男人被西裤包裹的膝间，他反应了一下，理智寸寸崩盘。
膝盖在冰凉的地面微微挪动，疲软的身体支撑不住他的重量，猝不及防的向前栽去。
男人闷哼一声，再次掐起了他的下颚，低沉的声音带着引人下沉的蛊惑：“乖孩子，用嘴巴脱。”
����
许如烟和许言走在S市的街道上，用特殊的道具联络了除越沧之外的各大协会会长，他们约在一家私房菜馆见面。
思来想去，许如烟还是决定先留下那一颗种子，如果白屿清说的真的是对的，那深陷在这个副本中的一大部分人，很可能就会被解救了。
去往私房菜馆的路上，街边一个卖棉花糖的摊位，许如烟见到了越沧，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姑娘，正笑呵呵的和她一起看着转动膨胀的彩虹棉花糖。
在副本中，玩家与场景NPC的适配度是有区别的，如果按照清晰度来比喻的话，玩家就像是高清蓝光中乍然出现的480P，与场景有很明显的割裂感，可是现在，越沧身边的割裂感消失了，他就像是在这个副本中生活的NPC，身影清晰色彩明亮，完美融入环境。
许如烟忽然从心底涌现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许言拧眉道：“越沧不再是玩家了。”
许如烟搓搓手臂上乍起的鸡皮疙瘩，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她有些不解，“怎么会是越沧呢？”
许言握紧许如烟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