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柔の千舞
贵族们通常要求他们的仆人要悄无声息,并且忽略他们的存在以及将他们的服务视为理所当然。
看到安诺伸手敏捷的从一个阴影里到另一个阴影里,好像他对地形很熟悉一样,他当然知道他们这是第一次到这个城堡来。临时技能中的“阴影中的步伐”技能,只要拥有这个技能的玩家呆在阴影里,就不会被别的玩家以及NPC发现,对于黑色假面来说,是非常好用的技能。
技能越高,能潜藏的阴影越小。这个世界上充满了阳光,你可不能防备发丝下阴影中的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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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罗兰看到安诺的样子,然后猜测他的身份,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他的身手看起来不错,看起来不太像一般的白领。安诺的心情总是不好,也许跟他现实生活中的工作或者家庭有关系,或者说,他妹妹的事情,只有三个月的生命吗?
他妹妹可真不懂事,让哥哥为了找她还要跑到游戏里来——他们不住在一起吗?还是说,别的什么问题?
看起来安诺那家伙的情况够复杂啊的,怪不得一副看谁都讨厌的样子——是啊,他也讨厌我。梓罗兰沮丧的想,如果自己能和骑士之血的凤凰一样,成为能帮得上忙的宠物,也许安诺能早一点见到妹妹。
“怎么了?”卡托尔看到怀里的兔子一副沮丧的样子。
梓罗兰摇摇头,没有说话,他现在一点聊天的欲望都没有——
果然,他们不用像安诺一样躲在阴影里,在仆人面前们经过,却没有被他们看见——这就是GM的特权吗?
这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它的墙壁上挂着许多肖像画,大概都是这个家族的人。水晶灯的光芒在头顶撒下来,但是并没有让人感到特别明亮。
那些奢侈的灯光,让这里看起来却更加的黑暗。窗外没有一丝光芒,连应该有的月亮和星星都没有,仿佛这里是整片黑暗中唯一的地方一样。
在走廊的最后一段路,是一个像镜子一样的地方。
它的墙壁和天花板都是镜子做的,但是那些仆人就像走在普通的地方一样,在那里走过。
但是无论是安诺还是梓罗兰都看到了,在镜子里映出来的不过是一堆数字堆积起来的,披着人形外表的数据而已。
梓罗兰知道,这是全息物体在电脑中最初始的样子,它们看上去傻极了,但是在游戏中他们仍然走路优雅,并且在脸上露出各种表情低声交谈。
“过了真实之镜就可以到三楼了,在二楼的楼梯尽头等我们。”卡托尔对站在旁边阴影里的安诺说,“请不要回头,要不然任务的分数会大打折扣。”
“我知道。”安诺说,然后沿着墙角的阴影慢慢潜行。
梓罗兰惊讶的看到镜子里的安诺。
那是一个有着金色头发和蓝色眼睛的男子,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那应该是他躺在游戏仓里的样子。
他真的不知道安诺也可以这个样子。他看到的安诺总是绷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钱,然后不准备还的样子,他总是处于准备状态……
虽然他的外貌没有改变,还是那么英俊,但是镜子中,他看上去有些收敛的锐气,那甚至可以称为温和。所以梓罗兰想着,到底那个才是安诺自己真正的样子。
是那个一脸不耐烦,脾气暴躁,自我主义的安诺还是那个看上去气质斯文的年轻人……
梓罗兰正在想的时候,卡托尔也向前走去。
他愣了愣一下,然后飞快的挣脱了卡托尔的怀里。
卡托尔没防备怀里的天使兔忽然窜出来,所以也没有阻止。
他转头看到那只跳到地上的天使兔,有些犹豫的在真实之镜前,迈着短腿转了几圈。
“怎么了?”卡托尔问。
“呃……”那只粉红色的天使兔用紫色的眼睛看着他,然后用犹豫的语气说,“你能先过去吗?”
“为什么?”
“因为……”梓罗兰指了指那些在镜子里的仆人,“我不想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好吧。”卡托尔的答应意外的爽快,然后转走就走。
看起来卡托尔也很好敷衍嘛。
如果安诺能被真实之镜现实出来,卡托尔和自己当然也可以,因为这面真实之境就是用来还原真实数据的。
卡托尔果然走了过去,在镜子中,他就是现实中的那个样子。就是那个梓罗兰熟悉的卡托尔,银色的短发,暗红色的眼睛,还是他那个熟悉的同事。
卡托尔来的太突然,他一点也不觉得像卡托尔这样的GM会来帮助一个玩家做什么任务。
卡托尔一定有什么目的,那个家伙从来不会把想法放在脸上,真是不可爱。
梓罗兰想着,决定把这些疑惑先放在旁边,等自己过了真实之镜再说。
如果安诺和卡托尔也会被数据还原的话,那自己也一定不例外。
梓罗兰小心翼翼的举起自己的短腿,慢慢的伸到镜子面前——
镜子里出现了一只脚,当然是属于人类的脚。
好吧,我承认今天进游戏仓没有穿袜子,所以那是我的脚……
四面镜子里同时出现一只脚。
看起来白皙而柔软的皮肤,那自然是属于人类的。
自己的数据果然还原了,梓罗兰把脚伸回来,然后不死心的把短手伸了过去——
果然,在镜子里出现的就是属于人类的手指,纤细而白皙,在水晶灯下看起来如此柔弱。
梓罗兰又迅速把手收回来,绝望的瞪着真实之镜。
到底是哪个混蛋设计了这种真实之镜!有什么意思吗!这到底是谁的恶趣味,我该怎么办……
要不就冲过去吧……梓罗兰盘算着,可是,它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短腿,估计跑到一半就被它们发现了。
安诺不会转头,所以不会看见自己,但是卡托尔……
这时候一片阴影遮住了自己,梓罗兰抬头一看,竟然是卡托尔折回来了。
“怎、怎么了……”梓罗兰感觉自己的音调都变了——这觉得是颤音,而且是在恐惧的情况下发出来的。
“你会被仆人发现的,毕竟你是宠物啊,”卡托尔柔声说,然后把梓罗兰提起来,从新抱在怀里,“所以我带你过去吧。”
“等、等一下!”梓罗兰挥舞着短手,踢着短腿,一副坚决不合作的样子。
但是卡托尔一边应付着梓罗兰的攻击,一边已经站在了真实之镜上。
周围一片寂静,一些仆人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当然的,那些不过是一些数据,数据又不会说话。
梓罗兰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是在现实中绝对不会出现的诡异一幕,不过就算是游戏里,这也不应该发生啊。
——他被卡托尔横抱在怀里。
黑色的长发在卡托尔的手臂上蜿蜒成一条条带着诱惑的弧线,然后优雅的垂下。白皙的皮肤被黑色的军装衬托得更加白皙柔软。他的头靠在卡托尔的胸口,一副傻傻的样子。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和中裤,非常随意的打扮,但是不管怎么样,在镜子看来却……带着些许色情。
这又不是他愿意的……又不知道今天会面对真实之镜,也不知道卡托尔也会在旁边……
而镜子里看到的的确是这样的,而且卡托尔也看到了,他的表情还是没有一丝变化,银发下的红色眼睛却变得温和。
他们两谁也没先开口,梓罗兰乖乖的呆在卡托尔的怀里,没有丁点儿反抗的意思,跟在安诺的身后。
他们很靠近安诺,所以只要一说话就会被安诺听见,安诺不是傻瓜,就算不能回头看,从对话中也能发现点什么,所以沉默就是最好的方法。
梓罗兰在心里感激卡托尔的沉默,虽然不明白这位同事该干嘛,但是他现在就是害怕安诺发现自己的事情。
他看着安诺倒映在镜子里的样子,如果让这个男人知道了自己其实是游戏内部人员,而非什么傻瓜兔子,他会觉得被欺骗了吗?他会愤怒并且生他的气吗?噢,当然,像安诺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把生气或者愤怒表现在脸上,他会走开,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借口永远是借口,欺骗依然存在,像安诺这样的人,永远会看到事情最真实的部分。
真实之镜的长廊上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因为连脚步声这种东西都被还原成了数据,更不用说原本的谈话声已经周围环境的声音了。
梓罗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白皙的皮肤和美丽的样貌,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反光,像黑暗中寂静的荒原。纤细的身体被白色的衬衫包裹住,露出纤细精致的锁骨。他有一瞬间的迷惑,难道镜子里的就是真实,难道一直生活在电脑前面的那个人就是真实的自己吗……
对面真实的是现实还是这边,游戏里的自己?
第二十二章
在现代,很多人有心理疾病,也有一种叫游戏综合症,那些人模糊了现实和虚幻的差距,坚持认为游戏才是真实的一种心理障碍。严重的人甚至被送入精神病院。
那些人靠着营养液活着,用游戏里赚来的钱生活,他们在游戏里恋爱生活,简直将一辈子都放到了游戏里,而不管游戏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在变化。
他们在游戏里体会人生的悲喜。
梓罗兰原本惊讶那些人奇怪的想法,可是现在他想,也许他们的想法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梓罗兰抬头去看卡托尔,卡托尔正看着前面的安诺,也许余光看到梓罗兰,然后露出询问的眼神。
梓罗兰举起手才发现,自己还是那双粉红色的短手,上面还有看起来一点也不锐利的爪子。
但是就算条件差了一点,梓罗兰还是完成了一个艰难的动作。
这个动作他们在开发组开会已经做研究任务的时候经常做,这个手势的意思是:“下班后我们谈谈。”
也许真的是由于梓罗兰的身体条件所限,或者是卡托尔的反应有些迟钝,等梓罗兰做到第五遍的时候,卡托尔才点了点头。
谢天谢地,看起来卡托尔不算太笨,梓罗兰对自己说。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也许这个金发的英俊男人,在三个月之内找到妹妹就会就此消失——这也没有什么不好,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游戏却常常会让人产生这样的错觉,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觉得他们是在一起的。
真实之镜的通道并不长,在它的尽头是通往第三层的盘旋楼梯。
梓罗兰松了一口气,然后从卡托尔怀里挣扎出来,拍着小小的翅膀飞到安诺的肩膀上。
它用脑袋蹭蹭安诺的脖子,后者奇怪的看了它一眼:“怎么了?”
“让它呆你肩膀上吧,”卡托尔说,“它好像不太喜欢我。”
安诺伸手摸摸梓罗兰,后者往他手指上继续蹭。
安诺挑挑眉:“喜欢撒娇了?”
梓罗兰立刻把自己的脑袋收回来,他又不想撒娇,他只是有些……小小的伤感而已。
在他们面前是一座向上盘旋的木质楼梯。
它看起来是用一整棵树修改成的,它的楼梯和扶手显然没有经过什么加工,但是因为年代久远而浮现出一种奇异的柔和和自然,它那么盘旋而上,连接二楼和三楼,看起来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它本来就是在那里的。
“安德烈领主就在上面,”卡托尔轻轻的说,“上面一共有十三个房间,安德烈领主一共有十一个兄弟,他们长得一摸一样,有时候连他们自己也分不清楚,所以,从暗处明确自己的目标也是作为评分的关键。”
“关键要素太多了吧。”安诺说,然后从口袋里摸出烟,因为这里算另一个安全区,仆人们已经看不到他们了,而危险的三楼他们还没有上去。
他洁白的手指拿着烟,然后摸出火柴把它点燃。
“你的宠物还只是儿童,”卡托尔忍不住说。
“吸烟又不是有害健康。”安诺无所谓的说,他指尖的烟已经被点燃,幽蓝的烟雾优雅的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