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歌夜月华
“很好。”安妮一拍桌子，“那我们一起杀死祂！我来动手。”
“我会为您提供必要的支持，但我想知道，您打算怎样杀死一位神明呢？”莫驭问。
“权柄、基石、信仰。”安妮举起三根手指，“权柄是能力，削弱弗里尔斯的权柄，能让我有办法与祂对抗；弗里尔斯的信仰，大多来自于北境那些饱受祂淫威欺凌的民众，少部分来自于海上的船员与海盗。
北境之人苦不堪言，早就没有真心信仰祂的人，祂所谓的信仰，都是恐吓。
我在海上颇有威望，只要你能助我夺回弗里尔斯从鲛人手里抢夺走的圣珠，我就能同时夺取弗里尔斯海神的权柄和基石。
弗里尔斯在不断的扩张权柄的过程中，获取了很多承载着权柄的神器，祂把这些神器直接打上自己的记号，用作自己的基石，这是祂的习惯，却也是祂的弱点。
这种基石是可以被抢夺，被抹去的，祂怎么从别的神明那边抢来权柄，我就要怎么夺过来，我要剥夺祂的一切，让祂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重新变成当年那个弱小、无助的神明，再一脚踩死祂！”
莫驭想了想：“您或许需要一个可以停泊的港口，我相信在幻境中困了这么多年，您的船只也需要大修。我在波纳佩港有熟人，他们擅长海运，应该也有修船的渠道。”
“你猜的没错。”安妮点头，“我需要一个南方的港口和造船厂重新修整我的舰队，我还需要重新招募船员……而在北境，我也需要建立一个据点，我觉得海盗湾就很适合。”
“我可以在海盗湾设立一个传送点，我的冒险者可以在那边为您建立一个据点，但北境毕竟是冬神的地盘，您需要配合保障我的冒险者们的安全。”
安妮眸光闪动：“即便他们也是不死族？”
“即便他们也是不死族。”莫驭点头，“修理或更换身体是件麻烦的事情。”
“可以。”安妮点头，“我能做到，但我需要你们给我的船增加一个空间穿梭的功能。我知道你能做到，你的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祂执掌着空间的权柄。”
安妮的目光朝伊亚利恩身上瞥去，莫驭觉得她似乎是将伊利斯与伊亚利恩两人搞混了，但这也没关系，他们确实是有着空间的权柄，虽然现在直接拿着这个权柄的人是莉亚。
第424章
空间穿梭的能力能使安妮的不死女王号更加神出鬼没，在大海上来无影去无踪，即便再遇到冬神的风暴也能一秒逃离。可以说，这是安妮长期在怒涛之主敌方主场作战最为缺乏的能力。
“如果你愿意宣誓成为世界意识的盟友，永不背叛世界意识，我们可以给你的船增加这种功能。”莫驭道。
“我的爱人、家人、同伴……所有我曾经热爱过的、拥有过的存在都已经回归世界意识，我又怎会背叛祂。”安妮抚胸闭眼，这是一个哀悼死者的姿势，“我可以立誓。世界意识在上，我愿成为您最锋利的复仇之刃，劈向所有背叛于您的神明，我，安妮·盖尔玛，以我不灭的魂灵起誓，我忠诚于世界意识，永不背叛。”
誓言成立，银蓝色的光带将安妮束缚，在她的手腕上系成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盟约既成，他们花了点时间拟定详细的方案。
安妮是一个有勇有谋，却不拘小节的豪爽之人，她能倾听意见，执行计划，但自己却不会制定太过严密的计划。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没路老娘就打出一条来。
老实说，这种豪放不羁的海盗性格能在敌方神明主场打了这么多年，她的硬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但这个性格对莫驭来说，却是恰到好处。
一个团队只需要一颗大脑足矣，莫驭正好是个喜欢制定周密计划的细节狂人，只要安妮能将他的计划完美执行，他就有信心补齐安妮的不足并将她的能力最大化。
安妮也的确不是一位刚愎自用的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有时候过于随波逐流不拘小节，对于莫驭的计划，她只是从自身实力与角度出发提出了几点改良，双方都对最终的成果相当满意。
“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安妮说。
经过这一轮漫长的谈判，她对这位领主的好感增加了不少。她本以为那些冒险小说不过是夸大其词，但如今看来，或许这位领主确实有几分过人之处。
“你既然是死灵法师的话……想必一定有办法将亡灵从生命之海中召回吧？”安妮道，她的眼中写满悲伤与苦痛，却又透着坚毅，“我知道这是个代价极大的法术，也知道这是个无礼的请求，但如果不再试一试就这样放手，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死灵法师的帽子是彻底摘不掉了是吧？
“我的确可以做到。”在之前已经跟莉亚商量过这事对过答案，莫驭胸有成竹地道，“唤回亡灵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维持他们的存在才是难点所在。存在于现实会消耗亡灵们灵魂的能量，而幻境则会侵蚀他们的理智，除非经过某些特殊处理。”
比如说像是圣子们的流放地，他们利用一部分的虚实权柄强行将自身拆解成表里两个世界，污染、苦痛与疯狂归于里世界，而一切的美好则留存于表世界。
“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有两个相对安全的幻境与一个梦境。”莫驭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下几处幻境，“但我个人觉得，银龙梦境应该是最适合他们休养生息的地方，我已经提前和那里的主人打过招呼，并获得了允许。而世界意识也愿意提供一些世界核心能量，让他们的灵魂更为凝实。
当然，最终的选择权在于你，以及他们自己。如果他们不愿意回到这个世间，而愿沉眠于世界意识之海……”
“那我也会尊重他们的决定。”安妮果断的回答道，没有一点迟疑。
随即她又喃喃地念叨了一下：“银龙梦境，听起来是个好地方。”
“是的，那里有蓝天、沙滩、小岛和海洋，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我相信一艘海盗船也能为那里增添一些快乐的色彩。我的冒险者们也经常去那里游玩，如果他们有任何的需要，也可以向冒险者们提出。
只是，那里的主人希望，海盗们平时不会过于闹腾，打扰他们安静的生活。”
安妮点头：“我会约束我的船员们。”
莫驭递出几部手机：“这是我为世界阵营的盟友们准备的联络工具，亡灵们也同样可以在梦境中使用，只是不知道你需要多少，我先准备了一些，有需要再跟我要。”
安妮瞥了手机一眼，随意地接过塞进了空间手镯。
她仿佛不愿再多等一秒：“所以，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们？或者说，我需要向你支付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再见到他们？”
“现在就可以。”莫驭说，“请不要误会，他们不会成为人质，你也不用向我支付其他的代价，只需要对世界意识忠诚，并完成我们的弑神计划即可……哦，还有请船员们不要打扰梦境主人，如果能够时不时地与冒险者们进行一些简单互动，那就更好了，放心，并不是什么会令人为难的事情。”
安妮：“……？”
他们让德鲁伊为安妮做了净化后，就带着安妮去了银龙的梦境。
现在正是傍晚时分，梦境中的黄日阿鲁玛金黄色的光辉洒满了大海与沙滩，使这里就像是一片黄金的港湾。
巨大的银色巨龙翱翔于空中，在一声长长的龙吟之后，缓缓降落在沙滩之上。
祂的银色的鳞片在夕阳之下闪闪发光，就像北境那常年冰封的银白之海，在阳光下闪耀着钻石一般的光辉。
银龙伊利斯化身成人形，向他们信步而来，祂银色的蛇状竖瞳扫过安妮，视线最终落在了莫驭身上：“她就是你说的那位海盗女王？”
“是的。”莫驭微笑点头，转身对安妮介绍道：“这位就是银龙梦境的主人，银龙伊利斯。”
安妮：“……？”
安妮缓缓张开嘴，她盯着银龙看了一会，又缓缓扭过头打量了一下伊亚利恩，然后视线在两人身上反复横跳，最终凝聚在了莫驭身上，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述说，最终却又憋了回去。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最终一脸感同身受地对莫驭点点头：“我懂你。”
莫驭：“……？”
伊亚利恩：“……？”
银龙：“……”
第425章
作为一位画师，罗伊娜非常喜欢那些浪漫而迷人的冒险故事。
她本是洛塞尔城的一位擅长油画的大小姐，因为热爱那些冒险故事，而背上了画板踏上旅程四处采风，却在一个夕阳西下、海浪涛涛的海湾，连人带画一起，被美丽的女海盗头子给绑上了船。
当然，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强迫与非自愿的情况发生，只是一个憧憬冒险的少女，恰好遇上了浑身写满了冒险故事的女海盗而已。
那时的安妮·盖尔玛，还名不见经传，也尚未组建她纵横四海的大舰队，更还未登上冬神弗里尔斯的暗杀黑名单。
作为一个整天与海盗们混在一起的大老粗，安妮·盖尔玛虽说略懂人类的文字，可也不明白这些文绉绉的书籍到底好看在哪里。
但她喜欢罗伊娜，喜欢看到罗伊娜捧着这些小说时飞扬的眉眼，喜欢她把里面的文字画成一幅幅的油画，喜欢伴着她温柔地念着书的嗓音沉入梦乡。
于是，每到一个地方，安妮都会搜刮一些当地的传奇小说，而在罗伊娜重新复活成为不死族，并在不死女王号上长期定居之后，这些满载着浪漫与美好的小说就成为了她们最为珍惜的慰藉。
罗伊娜最喜欢一本名为《无稽之谈》的书籍，在她无数次翻动这本书后，安妮牢牢地记下了那书籍作者长的令人发指的名字与姓氏——希德罗戴乌斯·菲利兹洛克，并在一次远航前往魔法联邦的时候，一口气将此人所有的作品都买回了船上。
其中最有意思的一套书，就是写的此人的兄长周游世界，寻找救世之法的故事，那十几本书，让罗伊娜看得爱不释手，甚至连安妮都已经熟悉了剧情。
在最后的那本书里，那位名叫莫伊乌被逐出家门的死灵魔法师遇到了他寻找的银龙伊利斯，两人一起踏上了冒险的旅途。
安妮还记得她听到‘伊利斯’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北境那在阳光之下闪烁着钻石般闪亮光辉的、被冰霜覆盖的银辉之海。
‘伊利斯’，在这个世界的语言中，它意味着‘闪闪发光的银色’，直到今日安妮亲眼见到这条龙闪亮的鳞片，她才知道为什么这条银龙会与北境那闪闪发光的海域同名。
确实没有更适合祂的名字了。
安妮想。
但，这里是银龙的梦境……那就意味着，这条龙，与罗伊娜一样，已经踏入了死者的国度。
在不幸陷入那个幻境之后，一开始，除了安妮之外，所有人都失去了记忆，随着循环周而复始地活着，但罗伊娜却在不断地作画，而她的画作从未消失。
有一日，罗伊娜看着那一地的油画，终于恢复了记忆。
“这里是幻境……对吗？”她问，“我们在这里一直周而复始地活了多久？几个月？几年？几十年？”
安妮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抱住了她。
“可惜，我们没来得及看到那套小说的结局。”罗伊娜吸了吸鼻子，忽然道，“好想知道，魔法师和那条龙最后有没有在一起。”
而现在，安妮纠结地看着那‘死去的’银龙在梦境中凭空创造一艘海盗船，而那位魔法师则带着似乎是他的新相好——同样是银发的骑士——召唤着死去的亡灵从生命之海中归来。
“罗伊娜会震惊的……”她嘀咕，“这几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她又真情实感地带入了一下，品了品失去罗伊娜的痛苦，又想象了一下如果领主无法唤回罗伊娜的魂灵，那么如果有朝一日她也遇到一个与罗伊娜十分相似的女子，会不会再次陷入爱河。
——嘶，感觉有点渣，但似乎又不是不能理解……这情感过于复杂，总之，很难评。
安妮决定放弃探讨这种未知的可能性，专注于罗伊娜的回归。
在世界意识碎片——莉亚的帮助下，从生命之海里重新唤回特定的亡灵并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莉亚还好心地分给了他们一些核心能量，稳固他们在幻境中饱受侵蚀、几欲破碎的灵魂。
“罗伊娜！”安妮向那个她所熟悉的灵魂张开了怀抱，而罗伊娜却震惊地看着她：“不是？安妮？我们才回归生命之海多久？这么点时间你就彻底死掉了吗？你可是不死女王啊！”
“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安妮哭笑不得，花了点时间才将一切解释清楚。
然后罗伊娜更加震惊地看了看那位领主大人和他身边的银发骑士，再扭头看向另一边的银龙，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卧槽！”
安妮点头，沉痛道：“我懂！”
罗伊娜深深吸了几口气，还是没有缓过劲来，继续道：“卧槽……我有种好像中间跳了十几本书直接看了眼大结局却完全看不懂的感觉……卧槽！”
安妮扶额，她觉得这位死灵法师的召回法术似乎也不大靠谱的样子，她的罗伊娜好像有点坏掉了啊。
作为梦境的主人，银龙伊利斯按照莉亚发在他手机上的图片，老老实实地捏了一艘不死女王号的梦境翻版，作为即将定居在这里的海盗们的住所。祂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后，便走回众人身边：“那艘船……我尽力还原了图片上的样子，你们要是觉得哪里不满意的话，自己再改改吧。”
海盗们到对此没什么异议，能够重获新生来到这个有海有岛的地方，还能踏上白昼的陆地，再见到他们的船长，他们已经高兴的不得了了。
“沙滩和大海的部分你们可以随意出入，丛林的边缘也可以探索，但是那边的树林、木屋以及龙山都是禁止入内的区域。”银龙说，“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喝的都可以用手机让冒险者们送来，但晚上不要太过于吵闹，我们比较喜欢安静的生活。”
“我们……？”安妮疑惑地重复，然后视线落在了银龙领口扒着的一个小小的身影上，她随即震惊地看向莫驭：“卧槽，你把自己的灵魂撕裂了？”
莫驭扶额。
——算了，解释不清了，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