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贺傲
像被人固定了手脚然后扔进热油锅里,痛苦却又无计可施。
已经是四分五裂的状态, 却还要拼凑伪装出一副完整的皮囊,装作看不见那已如深渊的裂缝一般, 继续相安无事,继续装聋作哑, 继续粉饰太平。
这段关系楚天阔看得越清楚,就越能明白这是条末路,虚假的“爱人”关系会被南星随时收回, 他越是清醒就越是痛苦, 越是费劲心力就越是束手无策。
——
俞飞紧着在南星身后, 来到了他的房间。化妆品被整整齐齐地摆在了靠窗边的柜子上。南星动作细致、仔仔细细地将它们一个一个装好, 递给了俞飞。
只是俞飞的心思看上去不在这上面,他已经开始神游天外, 南星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南星状似随意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在想明天让我妈做什么好吃的。”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这次我可得把家里所有的好吃的全部吃个遍。”
俞飞说完, 又干笑了两声, 将那些化妆品一股脑地抱在怀里, 好像身后有什么鬼怪在追一样,有些着急地起身,“我行李还没收拾完呢, 就先走了。”
随即风一般地跑出了屋子。
再多待一秒,他都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询问南星,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啊?
天不怕地不怕,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够困住他的楚天阔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俞飞想到自己在楼梯那里撞见楚天阔的样子。
万念俱灰, 俞飞脑海里一下涌现了这个词。
自己原本想出声叫他,却被楚天阔的眼神阻止了。在听到茶歇室里的脚步声传来之后,楚天阔十分狼狈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几乎是落荒而逃,躲到了阴影之中。
就算是迟钝如他,也能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氛围,后来,俞飞只能硬着头皮和南星解释,装作只有他一个人的样子。
他没谈过恋爱,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一般的情侣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俞飞还是突然觉得好难过。
他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地游荡回基地,整个人都埋进了沙发里,控制不住地连声叹气。
等到俞飞走了很久,南星仍然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他的眼神随机落在地面上的某个定点,脑袋处于一种完全放空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双运动鞋。
“顺路买了一袋麦芽糖,我记得你爱吃。”楚天阔将那个塑料袋递给南星,“不过有点碎了,路上出了点意外。”
南星接过那袋糖,在楚天阔殷切的目光注视下吃了一块。
“怎么样?”
“挺甜的,谢谢。”
南星慢慢地吃完了一块,像是咀嚼粗糙的小石子一样艰难,又仿佛随口问道,“你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什么时候学会未卜先知啦?”楚天阔语气中有种做作的轻松。
“是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来了,南星想,就是这个时刻。
早晚有一天会分开的这一天。
没有什么很有说服力的理由,但南星就是能确信刚才在门口的人是楚天阔,而且他一定听到了自己的那句话。
连最平凡最普通的人都忍受不了这种赤 | 裸 | 裸 | 的羞辱,更何况是心高气傲的alpha?
意料之中的结果,只是比南星预想得还要早一点。他当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是刚刚那块勉强吞咽下去的麦芽糖,有一点点残骸卡在他的喉咙,让他的嗓子发紧,连带着鼻子也莫名有些酸涩起来。
“我今天又仔细问了一下Maria,关于生殖腔摘除手术的事。”
未曾设想过的发言让南星第一时间有些懵。
“虽然是个低风险手术,但对你的身体总归还是会有一些影响。”
楚天阔想到下午在医院和Maria的对话,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所以我想,如果你是因为害怕再次怀孕才想做这个手术的话,可以不用这么麻烦。”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将它展开,用手指慢慢地压平以后递给了南星。
“我已经做了结扎手术。”
征服和繁衍是alpha的天性,即便结扎手术并不影响she | 精,也很少有alpha会选择这么做。
南星猫一样的眼睛安静地盯着楚天阔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夕阳的余晖落在了窗户上,竟然不是常见的橙色,而是有着金色的光芒。完全透明的玻璃窗外,是一颗四季常青的女贞树,叶片仍旧是青葱的绿,仿佛即将到来的冬天不过是人们的幻觉而已。
仿佛现在还是蝉鸣的盛夏,他们正分享着同一瓶梅子汽水,透明的水珠顺着玻璃瓶利落地流了下来,在试卷的笔印上洇出一小块蓝色。两个人无暇顾及,仍旧热烈地讨论着要如何挥霍这夏日时光。
南星的思绪陷入了这段遥远的回忆之中,以至于半晌才开口,情绪有些恍然。
“我不是因为害怕怀孕才做这个手术,Maria已经告诉过我,我的生殖腔已经完全萎缩,原本就不会再有怀孕的可能。”
“我之前说过,我并不后悔生下安安,但这不代表我一开始就愿意生下她。”
“她并不是什么爱的结晶。”
“发现怀孕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想打掉她,如果不是因为身体条件不允许的话,她根本就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
南星的喉咙越发紧了,沉默了许久才接着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结果,我现在也不会后悔。”
仔细想想,南星觉得自己也是个很残忍的人。
或许安安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但这个生殖腔留给自己的只有痛苦的记忆。
就像有人拿着大喇叭,在他耳边时时刻刻提醒着,你是个怪物。
“我想彻底摆脱它,仅此而已。”
“至于你的信息素依赖......”
“我不是为了留下你的信息素才这么说的。”楚天阔眼眶发红,“我已经和Maria约好,准备进行心理治疗了。”
南星知道楚天阔没有这个意思,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要这样问,即便他清楚这么做会伤害到楚天阔。
人是多么荒唐的奇怪的生物,连最简单的逻辑自洽都做不到。就像南星并不会因为楚天阔被网暴或者受到什么别的伤害而感到快意,可有时却仍旧控制不住自己想拿把刀刺一刺他的行为。
然后在后者瑟缩的动作与痛苦的神情中感到本不该升起的安心。
是把伤痛当作 | 爱 | 意的证明吗?
“那你现在是想阻止我做手术吗?”南星将乱麻一样的思绪扔开,低声问道。
出乎意料的,楚天阔动作幅度很小却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是你的身体,决定权只在你一个人身上。”
“我并没有资格阻拦你。”
......
“谢谢。”对于这两句完全不像是楚天阔会说的话,南星不知道自己还能回答些什么。
“Maria说的心理治疗,需要很长时间吗?”
楚天阔因为这个主动的关心提问从刚才略显萎靡的情绪中稍微振作了起来,冲南星笑了起来,“应该不会。”
“毕竟我们都已经在一起了,我不会那么患得患失,Maria说这对治疗很有帮助。”
“说不定一两个疗程就好了。”
南星机械地点了点头。
“没有别的要和我说的了吗?”他又一次问道。
楚天阔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平静,眼含笑意,“怎么老是问我这个问题?你想我说什么?”
南星安静地和他对视着,“只是觉得你好像还有话要讲。”
“是吗?那我好好想想。”
说完,楚天阔装模作样地做出了一个思考的动作,“啊想起来了,我确实还有件事要说。”
南星有些正襟危坐了起来,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状,摆出了一副十分认真的样子。
“我们分手吧。”
“我听见你和许成的话了,南星,我还没这么下 | 贱。”
“我恨你,我永远恨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玩弄我有意思吗?是,我不懂爱人,难道你就懂吗?”
“南星,你好虚伪,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
南星预设了很多楚天阔会说的话,结果并没有一条对上。
楚天阔半蹲在地上,轻仰着头,眼睛里飞出了一只蝴蝶,落在了南星的胸口。
“我爱你。”
他轻轻地吻在了南星的手腕处,动作几乎可以称得上虔诚。
“比以前更爱你。”
南星任由他吻着,没有躲避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当现实与设想相差甚远的时候,人们往往不知道如何反应,便会陷入这种停滞的局面。
“你要做吗?”
最后,南星很随意地问道。
第89章 躲什么?
楚天阔就像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一把拉住南星的小臂,将他从椅子上拽了下来,另一只手则按着他的后脑, 急不可耐地 | 吻 | 了下去。
那是一个要把人 | 吞 | 吃 | 入 | 腹的亲 | 吻。
南星努力地分出一点神志,想要伸出手将身后的窗帘拉上, 手臂刚刚伸出一点,便被楚天阔扣着双臂更用力地吻住了。
“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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