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人北
“不帅呢？”商非凡把整个洞屋都找了一遍，没看到不帅。
夏冰正在门外带阿呆玩耍，闻言忙回答：“他去忙事情了。这会儿不是在治安所，就是在巡逻。”
商非凡揉揉阿呆的脑袋，“你跟夏冰在家里玩，我去找你不帅爸爸。”
阿呆点点头。
夏冰张口欲言。
商非凡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我打算在镇子上开一家炼金店，到时候你来看店。”
他才不会放着一个壮劳力不用，还白养着。
夏冰眼睛一亮，惊喜：“老大你会炼金？”
商非凡：“看你表现。”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夏冰不笨，但又有点不可置信。
他还想确认一下，回过神却发现商老大已经走远。
夏冰呆愣片刻，一把抄起地上的阿呆，抱着他的前肢用力摇晃，疯狂问：“老大说的是不是那个意思？他是不是说我只要表现好就会收我为学徒？他是不是想要教我炼金术？”
阿呆被晃得脑袋发晕，很想跟他商爸说别收这人为学徒了。
商非凡召唤来狰爷，跳上它的背，一路奔向镇治安所。
路上有巡逻队看到他，也没多少排斥之意，更没有人让他停下检查或询问。
治安所成了镇子的临时指挥中心。
镇长、治安官和民兵团长都在这里办事，镇祭司羊大婶支援。
不时有民兵在这里进进出出，大家看起来都很忙碌的样子。
商非凡还看到有人带着两箱药剂从治安所里出来，和等候的同伴骑上巨虫就匆忙离去。
狼四在治安所门口看到商非凡，直接把他领了进去。
镇长看到商非凡就不客气地说：“不帅参加了巡逻队，正在镇子外面巡逻。他说如果你来找我，就让我给你安排一点事情做。你擅长什么？”
这份不客气反而让商非凡自在：“我学了一点炼金术，另外还懂一点草药。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先去莫约山谷一趟，我曾经答应迪莉娅夫人要为她寻找一颗百年不腐尸心脏、三只独角虫犀的角、和九十九只黑骨山活骨虫。”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迪莉娅夫人为他解除诅咒，但一来那位夫人似乎在拿这个约定为难他，二来他也很好奇这个任务完成后系统会奖励他什么。
原定奖励是初级鉴定术，可现在他已经学会鉴定术，那么会让初级升到中级吗？
对此，商非凡很是期待。
“需要向导吗？”镇长可不敢让商非凡无视和自家夫人的约定。
商非凡摇头：“如果不帅有空的话。”
镇长笑：“不帅那支巡逻队现在应该就在莫约山谷谷口的流浪兽人营地那里，你去那里找他，就说我说的，让他给你当向导。”
“谢谢！”
商非凡达到目的，没有多耽搁，就骑着狰爷向镇子外跑去。
踏上镇外那条主干道时，商非凡远远看到荒原里那群林格莱特家族的迁徙队还在。
等来到混乱区，也是镇长口中的流浪兽人营地，商非凡发现这里似乎有了不小变化。
原本这里只有巨大的石头堆砌的围墙，围墙中间有一扇像是用骨头编织起来的骨头大门。但现在这堵围墙前面竟然又多了一堵由泥巴、石头和骨头混合而成的围墙。
围墙中间有门，大门敞开，并没有人看守。
商非凡驱使狰爷走入大门，里面竟然是一个新扩建出来的生活区。
特色还是混乱，乱搭乱建，毫无规划。
地面非常肮脏，有些地方还有大火焚烧过的痕迹。
往里走，商非凡看到了巡逻队。
巡逻队似乎正在忙着拆除一排地窝棚子，这支巡逻队的民兵人人都带着口罩一样的面巾。
“不帅！”商非凡一眼就看到了也在忙碌的虎不帅。
虎不帅转头，看到商，对他摇摇手。
商非凡从狰爷背上跳下来，很自然地走过去帮忙，还对巡逻队的民兵们打招呼。
带头的民兵队长他眼熟，似乎是他第一次来到莫约镇时治安官安德烈叫上的民兵之一。
“你不用动手。”虎不帅说着还掏出一个口罩递给商非凡，示意他戴上。
商非凡不想让不帅担心，依言戴上：“镇长让你做我的向导。”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虎不帅：“给我点时间，我这边就快忙完了。”
民兵队长听到，直接喊：“不帅少爷，镇长既然另外有吩咐，你就先去忙镇长吩咐的事，这边都是杂事，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其他民兵闻言一起笑起来。
不帅不在意地笑笑，也没坚持，拍拍手和身上的尘土，对商非凡道：“那我们走吧，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先把不腐尸的心脏或者独角虫犀找到。”
民兵队长问要不要借他一只巨虫坐骑，不帅摇头，表示他和商非凡同骑就好。
从摩罗城到莫约镇那么长的路，他和商已经同乘惯了。
两人跳上狰爷的背，向莫约山谷奔去。
往里走就是原先的混乱区，那扇骨头大门敞开着，还歪到了一边。
里面建筑物大多被摧毁和焚烧过，到处都是一片寂寥，不见半个兽人踪影。
“这里的兽人都离开了？”商非凡站在不帅的身边问。
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不想让自己把看到郎沐墓碑和骨灰的情绪带到这里。
不帅垂下眼眸：“病死很多。更多人死于自相残杀。有些人只是有生病征兆就被杀死烧死，更有些人没有病也被硬说成有病。混乱区内打成一团，镇长让我们封锁了混乱区大门，有跑出来的人就抓起来关到外面隔离区，直到里面平息下来。但里面跑出来的人不多。”
这种事谁听到都会骇然。
商非凡却面色冷静，“那种情况下，如果你姨父不这么做，倒霉的就是你们镇子。”
不帅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亲身经历这种事的人谁能好过？
“何况你们镇长也没要求把逃出来的人都杀死。你自己也说了，混乱区的人是死于自相残杀。”
“我们原本可以进去阻止。”不帅艰难地道。
商非凡抬手就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不帅：“……”
商非凡：“别说这种幼稚话。除了自我满足以外，没有任何意义。除非你们能确保进去也能保证自身和队友安全。还能保证自己和队友不会被抓、不会被里面的病患当做人质威胁镇子，但你们能吗？”
不帅哑巴了。
商非凡：“没有那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否则只是害人害己。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事，多听听老人的意见。他们也许保守，但他们能活到老也是有原因的。”
不帅：“……”
“外面隔离区在拆除？为什么不用火烧？”商非凡非常自如地转移到第二个话题。
不帅干咳：“因为还有些人躲在隔离区里不肯离去，其中还有带着幼崽的流浪兽人。我们现在只能手动拆除，等把里面藏着的兽人都赶出来，再放火焚烧整个隔离区和混乱区。镇长这次下定决心，要把混乱区彻底抹平。”
商非凡冷血地说：“你们放火，不想死的人自然会自己跑出来。”
虎不帅摇头：“我们试过，不行。有些兽人会故意把老兽人和孩子丢在帐篷里。”
“陷害？”
“嗯。有人想找镇子麻烦。”虎不帅把镇子目前的情况大致跟商非凡说了说。
这个新增加的隔离区除了收容混乱区逃出来的人，还有就是收留因为疫情跑来这边求救的附近其他地区的兽人。
绝大多数兽人在拿到药物或好转后就回去了自己的村落和聚集地，但也有少数人留下。
这些人有的是对原来的聚集地失望，有的是已经无处可去，但也有些浑水摸鱼的人，他们都想要加入镇子。
因为这些人成分太复杂，莫约镇几个管理者召集镇上德高望重的人一起商议后，觉得与其同意让少数人加入镇子，还不如一个都不要。
“制约镇子不能收留更多人口的要因还是因为粮食不够？”
“是。另外镇长他们也需要提防附近的大领主想要借此占领镇子农田。”
“附近领主是不是也看出来这场疫情来得很古怪？”
“能当领主的没几个傻子。他们甚至还猜测莫约镇是不是得罪了某个大人物，才会遭遇这种倒霉事。有些早就盯着莫约镇农田的领主就想趁此机会分一杯羹，也有些人是想讨好那个没有露面的未知大人物。”
不帅的表情有点讥讽。
商非凡很容易就能猜到，附近领主很可能打听到了不帅的身世，有人会对此避之不及，但也有人会觉得里面有利可图。
“你姨父和小姨怪罪过你吗？镇上的人因此说过你吗？”
虎不帅一愣，继而苦笑：“他们要是肯说我就好了。”
他小姨也从来只说原身母亲的死怪他，但从没有说要赶他离开镇子，更没有说过他给镇子带来灾祸的话。
商非凡按住他的肩膀：“我不否认莫约镇会遭遇此劫与你有一定关系，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怀璧其罪。”
“就这么一个镇子，却拥有能让四五千人吃饱的可耕种农田，包括附近村落也有一定的可耕种田地，就问附近哪个领主会不眼红？”
“否则背后的阴谋者为什么不搞其他手段，非要搞大型疫情，还把附近其他兽人聚集地也给牵连进来？”
“他们就是想要害人，想要消灭人口，想要得到这一大片土地！说句不好听话，你只是一个连带利益，甚至只是一个借口。”
不等不帅开口，商非凡又竖起手指：“最重要的是，受害者从来不是祸根。不要理会那些‘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怎样怎样’的话，那只是弱者对恶人的无能表现和迁怒。”
“作恶者行凶者也巴不得受害者都这么想，让受害者彼此埋怨怨恨，他们的罪过就成了第二位，甚至变成事出有因。你不觉得这点很可笑吗？”
“有人因为美丽可爱，有人因为富裕，有人因为拥有特殊物品或特别的才能等等，导致家破人亡，甚而‘连累’整个国家。偏偏那些受害者不去找凶手麻烦，反而去围攻凶手的目标，甚至要把凶手的目标交给凶手，你觉得这种行为正确吗？”
虎不帅下意识想要摇头，忍住。
商非凡继续：“谁敢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被觊觎、被仇恨、被妒忌的存在？”
“难道有人要求大家交出他们想要的人或物，大家就必须交出吗？那这样人类跟羊圈里的羊还有什么区别？”
“不能保护自己人、只会推脱责任、只能对弱者狂怒的智慧物种存在又还有什么意义？”
“对此，你姨父和小姨以及整个镇子的兽人就做得很好，他们不仅仅是在保护你，他们更是在保护做人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