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人北
众人摸不着头脑，但也有好些人心里咯噔一下。
虫王想到自己上次得到的自然之神赐予，忍不住想他这算不算是得到了神灵青睐？
如果他也算，那商和郎沐两人不是更受到神灵青睐？
还有其他人，都在想那些传说中说是受到神灵青睐的人。
这些人中有的纯是谣传，只是为了帮某人贴金才会这么说。但也有人是真的运气贼好，或者天赋能力强大。
就在大厅众人互相讨论和思考时，一道锐利的声线陡然刺破所有噪杂声！
“你到底是什么玩意？”
商非凡眼神冰冷，声线更是冷到能刺伤人。
他直视主-席台上的大祭司，用讽刺和极近冷漠的声调再次质问：“说吧，你那张人皮下面到底藏着什么个东西？献祭命运之子？这是堂堂祭司宫大祭司能说出的话？你们祭司宫记载和传承了兽人大陆无数年积累的知识，结果就得出这么一个解决灾难的方法？就靠献祭？你是愚昧低智的原始人吗？”
其实也有人觉得献祭命运之子听起来就很不妥，但大家都习惯了祭司宫的权威性，更何况说这话的人是祭司宫之首的大祭司，哪怕感到不妥也会考虑采纳大祭司的建议。
商非凡站起身，“既然是命运之子，那就是这个世界集中所有气运才能产生的宝贝，而我们的世界又为什么要集中力量诞生一名命运之子？不就是想让他扭转某些可以改变整个世界的大型灾难？”
“这样的宝贝，我们不说护着，还妄想献祭他？祭司宫这是等不及要灭世？”
“引发神怒？我看献祭命运之子才是真的会引发这个世界最本源的怒火！”
整个大厅陷入寂静，只剩下商非凡充满怒火的质问和斥责声。
大祭司眼神都没有改变一下，她的声音也还是那么温和清晰：“你这么愤怒，难道是因为你知道命运之子是谁？他是你很重要的人？是你自己，还是你的爱人？亲人？”
全场目光都聚集到了商非凡和郎沐身上。
郎沐也站了起来，和商非凡并肩而立。他看大祭司的神情并不冷漠也不愤怒，反而带着一丝好奇和同情。
大祭司：同情？这个小东西在同情我？
商非凡冷笑：“那谁，你别转移问题，你先回答我，你那张皮子下面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别想说谎，我的眼睛看得很清楚，你的血肉早就没了！”
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确实有很多传说，说祭司宫的大祭司已经活了很久，活的年岁早已超过兽人能达到的最高寿命。
难道传说是真的？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大祭司到底是靠什么活到现在？
第266章 意外发展
大祭司缓缓从座位上站起，宽大的祭袍如水般垂落。她的面容依旧苍老，此时她的眼神却如熔金般炽烈，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悲悯般的微笑。
“年轻人，你过于执着了。”她声音轻柔，甚至清澈如山涧，“皮相不过是容器，重要的是灵魂承载的使命。祭司宫和我的使命之一，就是守护这个世界。而命运之子，就是救世的钥匙。”
商非凡的瞳孔深处金光流转，他能看到那具衰老躯壳下翻涌的狂暴能量——那根本不是人类能承载的力量，甚至不是完整的神力，那翻涌着的是一团被污染的、扭曲的能量，它伪装成神性，实则充斥着暴虐与贪婪。
他接触过邪神之卵，感受过邪神的能量，大祭司的人皮下承载的并不是邪神能量，反而更像是这个世界的神灵能量，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神灵力量被污染成这个样。
“救世？”商非凡冷笑，“把唯一能改变命运的人献祭掉，这叫救世？我看你是巴不得这个世界彻底崩毁！”
议事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大祭司依旧面带悲悯的微笑，仿佛在包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苍老的手指轻轻抚过祭袍上的纹路，像是在调和自己的气息，又像是在按压怒火。
“年轻人，你太年轻，太冲动。” 她叹息，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命运从不是凡人能够轻易理解。祭司宫传承无数年，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放屁！”商非凡懒得再跟对方虚与委蛇，猛然抬手，指尖凝聚出一道锐利的精神力，直指大祭司：“你体内的能量早就被污染，你的精神力也已扭曲，你根本不是大祭司本人！你只不过是一团被邪神侵蚀的混乱意识，你伪装大祭司多久了，已经害了多少人？”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商非凡不容大祭司辩驳，紧逼不舍：“自从大繁华纪末期大战爆发以来，已经有一千多年时间，可这千多年时间中，祭司宫做了什么？大家都忘了祭司宫最根本的使命了吗？”
“我们兽人大陆发展无数年，期间也发生过多次大战，但至今没有让传承断绝，就是因为有祭司宫这个特殊存在。可是最近的一千年，祭司宫有履行他们的职责吗？”
“不应该插足权力纷争、只负责知识传承的祭司宫，如今却成为了各国各大部落王庭的座上宾。我们兽人大陆的势力想要获得他人认可，竟然需要先获得祭司宫认可，你们不觉得祭司宫这是在潜移默化地让大家接受君权神授这个概念吗？那么神是谁？”
商非凡毫不客气地再次指向大祭司：“是你这个披着人皮的邪恶意识吗！”
遮羞的面纱被彻底揭下，议事大厅中的众强者们陷入短暂沉默。
大祭司的瞳孔微微收缩，那张苍老的面皮之下，暗红色的能量如沸水般翻涌了一瞬，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制下去。
商非凡的手指可不只是指着看，他在用精神力攻击她，想刺激她精神海不稳？
大祭司依旧保持着那副温和悲悯的表情，只是声音里多了一丝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回响：“亵渎神明，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神明？”商非凡嗤笑，“你是在说你是神明？这是不打算掩饰了吗？可惜你连神明的残渣都算不上！”
大厅内的气氛陡然紧绷，仿佛一根绷到极限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北方联盟盟主北熊震猛地站起身，厚重的冰霜从他的座椅蔓延至地面，寒意凛冽。
“祭司宫若真打着献祭活人的主意，我北方联盟绝不答应！不管被献祭者是谁。” 他的声音如寒铁交击，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虫王乔西道尔的复眼中闪过冷光，藏在长袍下的鞘翅微微震颤，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命运之子若真是天地气运所钟，那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救世的希望。献祭他？呵，不如问问众神答不答应。我是说真正的众神。”
鬼火印似乎在打圆场，脸上还浮起生意人和气生财的笑容：“我觉得我们的议题有点偏，我们原本谈的是探索地底那股能量。现在怎么就扯到了献祭活人上？虽说历史就像车轮，总是重蹈覆辙，但我们好歹也是新生纪217年了，献祭活人这种原始又残忍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总会有其他解决方法的，大祭司您说是不是？”
而东海大酋长盐无尽则眯起那双锐利的双眸，指尖轻轻敲击座椅扶手，似在权衡利弊。他的态度暧昧不明，既不明确反对，也不支持。
大势力竟然没有谁明确站在祭司宫这边？大祭司暗中吃惊。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郎沐方向。那个方向的人都以为大祭司在看自己。
大祭司的声音变得悠远，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之外传来：
“孩子，你看见过那些未来，对吗？破碎的、燃烧的、灰烬漫天、无数人倒下。老人、孩童……没有一个人能幸免。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牺牲，就没有新生。”
郎沐的指尖微微发颤。
此刻，他像是真的看到了那些凄惨至极的灭世画面。
大地崩裂，岩浆喷涌，无数生灵在哀嚎中湮灭。
七枚血月高悬，天空如镜面般碎裂，漆黑的裂缝中渗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恶意。
火山灰掩盖了阳光，气温骤降，植物灭绝，生灵互相吞噬，又在饥饿和极寒中倒下。
他，站在废墟之巅，脚下是无数尸骸堆积的道路，前方是无尽的黑暗。
商非凡察觉到他的动摇，立刻扣住他的手腕，精神力探入郎沐的精神海，隔绝大祭司的蛊惑，护住郎沐的脆弱，用母语低声道：“别听她的！她在对你使用精神暗示！”
大祭司可能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无法侵入郎沐的精神海，她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改变。
大祭司闭了闭眼睛，站起身，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你们不是想要知道预言中的灾难准确降临的时间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当夜空中七枚月亮全都变成血月时，就是这个世界毁灭的开始。”
大祭司环视众人，眼中有着凛冽的寒意：“如果不能在血月升起前，把神灵的力量归还众神，那股庞大的神灵集结力量就会爆发。但那股能量爆发不是为了灭世，而是为了救世。”
“只是最高意志和我们的想法不同，我们这些兽人在最高意志眼中比虫蚁还不如，兽人大陆已经被虫毒侵染，对于最高意志来说，与其费心费力地治理大陆土地，还不如毁掉重来。”
“对于最高意志来说，只要天河星还存在，生命总是会再出现，任何生命对祂都没有区别。但我们兽人甘愿就此消失吗？”
大祭司看向商非凡：“你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可以看清本质，那么你现在扪心自问，我说的是否真实？”
商非凡：“……”
大祭司又道：“你们都觉得献祭命运之子很残忍，觉得命运之子是气运所钟。但这个命运之子到底是整个天河星的命运之子，还是我们兽人的命运之子，你们想过吗？”
商非凡微微变色。
其他人的神色也跟着改变。
大祭司：“如果他主导的是我们兽人的命运，那么就表示他的存在和整个天河星的最高意志相违背，他的存在就会让最高意志想要消灭他。如果那位命运之子主导的是天河星的整体命运，那么他走的路将是保全天河星的路，而不是保全我们兽人的路。”
盐无尽大酋长在此时开口：“那么你又要怎么确认谁是真正的命运之子，以及如何分辨他是主导兽人的命运，还是主导天河星的整体命运？”
大祭司：“我们祭司宫自然有分辨的办法。”
盐无尽又问：“你们祭司宫又怎么保证献祭命运之子就一定能让地底那团庞大能量归还众神？同时祭司宫又如何保证众神在得到神力补充后就能挽救我们兽人大陆？”
大祭司似乎早就等着这个问题，她微微一笑：“刚才那位年轻人质问我到底是什么，他的眼睛也确实看出了一些东西。我虽然还是我，但我能活到现在依靠的确实不是我自己的力量，而是一枚神格碎片。”
大祭司一顿，看向商非凡，像是在笑：“那是战神的神格碎片。我已经和祂定下契约，只要让战神重获神力，当战神苏醒后，必然会全力保全我兽人大陆，包括所有兽人！”
大厅众人沸腾了。
他们这是看到活的神灵了吗？
神格碎片？
这不是传说中的玩意吗？
竟然真的存在？！
那大祭司到底是人还是战神？
而不管大祭司是什么，人们只要想到她身怀战神的神格碎片，还和对方做了约定，人们就忍不住浑身颤栗。既是激动，也是敬畏。
再想想看，祭司宫这么多年似乎一直在和邪神信徒战斗，这完全不符合祭司宫的传统，但如果大祭司身体里隐藏着战神的神格碎片，那么祭司宫这千多年的行为似乎也很好理解了。
祭司宫原本算是知识之神的从属，自然会以记录和传播知识为主。
但当自家大老板换成战神，那么以战斗为先，插足兽人大陆各大势力政权，还搞出献祭这样原始又残忍的事，似乎也非常正常？
“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就要寻找和分辨命运之子？”盐无尽大酋长似有意无意地扫向商非凡和郎沐那边。
议事大厅的座位呈现弧形，并不是一条直线。
大祭司正要开口。
商非凡忽然道：“大祭司说她身怀战神神格碎片，就是真的吗？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天赋能力是瞳术相关，仔细看看那具皮囊下的能量吧，那么混乱又暴虐，对周围能量的贪婪气息几乎要遮掩不住。”
大祭司叹息：“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打成邪恶一派？因为你害怕我指认你和你的亲人爱人朋友就是命运之子？”
商非凡发出嗤笑：“不，我们不是命运之子。我们只是也都身怀神格碎片而已，而这也是你盯上我们的根本原因。众神自古就有互相吞噬的习惯，比起地底那团底细未知的庞大能量，吞噬神格碎片中蕴含的神力则要容易许多。”
“哎——？！”大厅众人惊得发出了集体的惊讶声。
神格碎片什么时候这么常见了？
商非凡和郎沐身体里也有？
等等，怪不得这两人这么强！尤其是商非凡。
众强者基本没有见过郎沐出手，对郎沐实力高低不清楚，但很多人都知道商非凡似乎有统帅数十万不死尸大军的能力。
大祭司眼神微动，苍老的面皮似乎裂开了一点点。她也没想到商非凡竟然会干脆暴露出这么秘密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