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杀心又起
赵令冕和她说不通,回:“打游戏啊。”
她声音更大了:“还在打!丢死人了你!”
赵令冕懒得跟她多说。
女人指责了一通,接着说:“你知道你弟弟这回考得多好吗,老师说他有个出国的机会,做哥哥的不该表示表示吗?”
赵令冕表示没什么表示,她就直说了,要钱。
“没钱。”赵令冕冷冰冰地道,“上次给了赵仓那么多,他又去赌了吗!还不悔改!”
“不是赌,就是玩,能玩多少啊!”女人缓和了声音,“你爸这回还赢了点呢。”
赵令冕冷笑:“玩?家都赔进去了,也是玩?小时候要不是我跑了,是不是连我也卖?总之不要想了,我就是个破打游戏的,没钱。”
“你弟弟上学你不能不管的!你爸爸回老家去了,联系不上,只有你了。”女人哀求道。
赵令冕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总有那么多借口,生病、上学、吃饭、住院,拿到钱之后又会上供一样给那个男人,每次都是这样。
“我没钱。”赵令冕语气不善,“网费都交不起,你等赵仓回来,我还有事,挂了。”
“不行!你给不给!不给我带着弟弟去找你!这笔钱你必须出!”
赵令冕头疼,不想再和她争下去,不耐烦道:“多钱。”
他以为会像以前一样是两万三万,没想到女人道:“两百万。”
什么学要两百万?还是赌,那个贱男人还在赌,赵令冕心头压着一团火,让他一秒也忍受不了。
“滚远点。”
他没再听女人说什么“不给就来找你”、“你这辈子别想逃”,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第40章 年少
晚训结束, 赵令冕站在训练室等贺严。
小霜哈哈大笑着推开门,贺严跟在后面板着脸走出来。
“果然绝境启元害了所有人,谁打都要受罪。”白银幸灾乐祸道, “贺教就打了两个小时,腰也开始疼了,手腕也僵了, 膝盖也弯不下去了。”
“吃你的夜宵去,赶紧滚蛋!”贺严抬脚要踹他,没抬起来。
段青慈最后一个出来,用手背碰碰赵令冕, 声音温柔:“饿不饿?”
“我都吃了,你快下去吃吧,阿姨手艺越来越好了。”赵令冕朝他一笑,重重倒入他怀里,抱着他狠狠吸了一阵,久别重逢一样。
他是个不轻的成年男性, 几乎整个人压在段青慈身上, 段青慈晃都没晃一下,稳稳接着他。
“年轻真好。”白银幽幽地说。
小霜回过头,疑惑地看着赵令冕, 道:“冕哥怎么这样,不是刚休息了吗,有这么累?”
“不一样。”白银道。
“哪不一样。”小霜频频回头看。
白银看着他稚嫩的脸, 手痒难耐, 搂着他的腰摸了一把:“抱着男人舒服。”
“热死了,哪儿舒服。”小霜不理解。
闻见楼下的饭香味儿,什么也顾不上了, 哒哒哒地跑下楼。
“你不陪我再吃点?”段青慈舍不得放开他。
自从搬到DOS来,两人各有房间,还没一起睡过,可以说是互不打扰。人员变动,教练安排的训练也紧,除了训练间隙抱一抱搂一搂,他们根本没机会长时间单独在一起,也没机会做别的。
“乖,你先吃。贺教找我有点事,处理完下去陪你。”赵令冕咬着他的肩膀,留下一个口水印。
段青慈不说话,箍着他狠狠挤了一下才松开。
赵令冕坐回机位,没一会儿,贺严端着一碗面边走边拌,找了个桌子坐下。
嗦了两口,直入主题道:“你刚跟谁打电话呢?”
赵令冕一怔,随即放松下来,道:“下次打电话还是得关门,我说呢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平白让我休息。”
贺严嗦着面,吸溜吸溜。
赵令冕说:“我妈。”
“你妈!”贺严声音大了点,“你妈!”
听着像骂人。
赵令冕扯出一个假笑,无奈道:“对。你快吃吧!就是我妈。”
“扰你训练,以后别接她电话了。”贺严皱着眉含糊不清道。
“知道,我让她滚了。”赵令冕听着贺严的语气忍不住笑出来。
贺严看着赵令冕,一点也不觉得好笑,问:“她给你打电话干什么?要你回家?要钱?催婚?又跟你说什么破事了?”
“要钱。”赵令冕淡淡道,“不然也想不到我。”
贺严冷哼一声。
“我就知道还是这个鬼样子。”
早在《绝境启元》诞生之前,DOS俱乐部就存在了,陈升和贺严组建的。
那时候电竞产业发展没现在这么丰富多元,DOS没有基地,只租了一层网吧。主要成员有贺严和他从前的队友,零零散散凑了六七个人,打《冰河2》的职业联赛,《冰河2》没落后才转去打《绝境启元》,打了不到半年就退役了。
几个人凭着一腔热血带DOS走过一段路,但这路不好走,眼见着就要到尽头了。
忽然有一天,一个脸上带血脏兮兮的少年上了网吧二楼,问:“是DOS俱乐部吗?”
这少年看着刚跟谁打完架,唇角有血,身上还有股浓浓的酒味儿,陈升本以为是个找事的,想应付一下,走近了才发现,那酒味儿是从他衣服上散发的,衣领处湿了一大片,大概也是打架时砸碎的。
“是,怎么了?”陈升给他拿了几张纸擦脸,发现他凌乱的碎发下藏了一双凌厉而明亮的眼睛。
少年任他擦着脸,说自己好几天没吃饭了,陈升给他泡了两桶泡面。
他又说想加入DOS打职业。
贺严在一旁笑了,一年能有几十个人这样说,实际上都是些吃不了学习的苦、玩心重、连打职业的门槛都够不到的网瘾少年罢了。
自以为水平很高,其实只是年轻带来的错觉,不说职业选手了,就是让他们和青训生碰一碰,哪个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梦碎一地。
即使够到门槛,也大大低估了这条路的艰辛,以为打职业就是全职打游戏。实际上,每天训练枯燥无聊,一个探头都能练几个小时。坚持一周就是极限了,这些人往往撑不了一周,就找各种借口要回家。
如果是以前,DOS还有钱,运作还可以的时候,贺严或许会让这个少年展示几把,了解了解他的实力。
但如今DOS已在没落边缘,他自己的梦都到尽头了,无心去管一个小孩子的电竞梦,直接了当地说:“想打职业?也要有那个水平。吃吧,吃完来跟我打solo,赢了考虑让你加入。”
少年说:“好。”
贺严也是拿了好几个冠军的人,自问水平不低,至少打这样的小孩一点压力也没有。
他不想浪费时间,没留手,以前和人打solo多少会估计对方的自尊和颜面放放水,今天却只想赶紧结束,什么也顾及不了了。
“输了就走人,我们还有事,忙着呢。”贺严焦躁地挑了个机位坐下。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少年一上手就跟他打得不相上下。
“砰”!枪声不停贺严又一次被少年穿胸扫死,终于认真了,打量着对方,重视起来。
其他人见这么久没结束,也都围过来看,这少年却一点也不怯场,看的人越多,打得越好。
“可以啊。”陈升看着贺严拧起的眉头,又泡了桶面,笑道,“把老贺杀得认真了!有两下子。哎呦,厉害的,等下赢了再吃一桶。”
“赢了我再说吧。”贺严板着脸操作,被对方的年龄和操作激起了战意。
solo约好30个人头为胜,一局定胜负。
贺严拿到30个人头时,操作有些变形,手腕都在刺痛,而对方操作依然流畅,也有27个人头了,惜败。
“老贺你不行啊。”队友也看出来这少年厉害,拍了拍贺严的肩,调侃着。
输了。
少年盯着屏幕抿了抿唇,不服气,但忍住了,输了就是输了,他站起来朝贺严微微鞠了一躬,按照约定准备离开。
没经过训练都能跟贺严打得有来有回,不敢想要是系统性训练了,得多恐怖。
“等等。”贺严叫住了他,顿了顿,指着身旁的队友道,“来跟他再打一把,赢了让你留下。”
少年的眼睛忽地亮起来,猫一样窜回刚刚的位置坐下。
队友的水平比贺严差点,信心满满地开打,结果竟没打过这少年,30:28,自尊大搓,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
少年则偏头得意一笑。
“什么啊!”队友哀嚎着投入陈升怀里,“有桂,我不玩了!”
陈升哈哈大笑。
“叫什么?”贺严伸手搭上少年的肩。
少年道:“赵令冕。”
赵令冕那年十六岁,天赋逆天,训练一周后贺严就再打不过他了。
他没钱,没联系方式,也没住的地方,像个黑户,陈升给他在二楼支了个小床,天天就随意睡在那儿。
细问才知道,他是跟父母打架跑出来的,他爸赵仓酗酒赌博,他妈也跟着赌,房子都卖了,这回要抵押他。
他不干,能砸的都砸了,拳打亲爹脚踢亲妈,抡着酒瓶往催债的人身上砸,十六七岁正是打人最疼的时候,他打得几个人都在地上咿咿呀呀地起不来,这才跑出来。
“牛逼。”陈升看着赵令冕长长的睫毛和白白净净的小脸,怎么也想象不出他揍爹妈的样子,但还是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那你怎么想的打游戏?照你这个说法哪儿有电脑让你打。”
“邻居家。”赵令冕穿了身陈升的干净衣服,晃着小腿一笑,“给他家小孩代打。”
邻居家小孩人菜瘾大,沉迷游戏却打不上去,打不上去就不写作业,非得把段位搞上去才行,急得父母团团转。父母是个宠孩子的,舍不得打孩子,也舍不得砸电脑,看着天天在他家写作业的赵令冕,干脆让赵令冕写完作业后帮自家小孩往上打。
天赋这个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强求不来。
邻居小孩打一年都上不去的段位赵令冕三天就打上去了,还觉得很简单。
段位打太高了,小孩被虐菜,气哭了,父母却很满意,总算能安心写作业了,告诉赵令冕以后都可以来他家帮着打。
赵令冕作业写得快,就有更多打游戏时间,一来二去,竟然打到榜前,小有名气。
他自知自己有天赋,所以从家里逃跑后想到试一试来打职业,也不懂什么俱乐部,见到网吧就进去问问,刚好问到D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