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兵洛
“一共几把钥匙，我这个管用吗？”程北坤拿出张蓉的遗物：“快走，试试看。”
“应该可以开门。”小夏这才决心带路，指着方向说：“每次出现鬼汛，我们都在这里过夜，一般第二天就没事了，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杜宇非常小心谨慎地确认蛇并没有爬过来，这才恢复镇定：“鬼汛是什么？”
“就是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些从小孤山深处爬出来的怪人……它们不会讲话，见人就食，特别危险……”小夏加快步伐，愁眉苦脸地回答。
程北坤：”鬼汛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报警吗？不报警也该逃跑吧？”
小夏回答：“就这两年……张婆去报了，但镇上不管，只有大学派了几个科学家来调查，也没什么结果，从村里逃出的同伴，都被咬死，是张婆找回她们的尸体的。”
杜宇不相信：“怎么可能不管？！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小夏的脸色更黯淡：“小孤山上……死人不是常有的事吗，那都是山鬼娘娘的惩罚。”
她讲这话时的语气无疑是非常虔诚的，虔诚到叫外人气不打一处来。
所谓愚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但程北坤没有像杜宇一样撇嘴不满，表情依然沉静：“你也读过书吗？”
小夏摇摇头：“没有……村里的条件有限，以前还有下乡的老师来讲课，后来也没了，只有张蓉可以去镇上念书，是学校特招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程北坤：“那木语乔呢？”
小夏疑惑说：“也没有啊，不过她跟张蓉关系好，常借课本来看看，难得认识字。”
程北坤陷入沉默。
小夏拐了个弯，停在扇铁门前说：“到啦。”
她推门而入，随之而来的，还有潮湿的铁锈味，是血散发出来的。
*
村民们暂且藏身的房间大的离谱，靠石柱做支撑，里面零零散散地摆着不少简易铁床和生活用品，约有七八十个女人躲在这里，或坐或卧，还有受伤缩在被子里的，模样凄惨。
杜宇问：“离人村就这点居民？”
小夏：“以前有两三百的，只是鬼汛越来越频繁……”
一个正在烧火的中年女人神神叨叨地开口：“小孤山本就不应被人类打扰，这都是神明的惩罚。”
她在这里算年纪比较大的，表情也比其他人木然很多。
小夏郁闷蹙眉，凑近俯身说：“王姐，这位先生是省城的警官，刚才地震了，还有蛇在往这里爬，我们走吧？”
被叫做王姐的女人冷笑：“走？走去哪？”
杜宇本该上前怼上几句才对，可他的目光都被缩在角落的赵蕴吸引了，赶快跑上去说：“大姐，原来你在这儿啊？”
赵蕴也受了点伤，气色还算不错，抬头疑惑：“你是——哦？是你啊，小猫咪。”
杜宇打寒颤：“别叫这么亲密，咱俩年龄差比足球场还大，没可能的。”
话音落下，他的脑袋就被程北坤狠推了下。
大佬阴着脸说：“少讲废话，带她们走。”
杜宇立刻听话转身，大声道：“喂，姐姐妹妹们！真的有很多毒蛇爬进来了，还有那些长手长脚的怪物也进了井下，再留在这儿，不得全军覆没吗？逃命要紧啊！”
众女人显然不相信他，彼此互相看了看，根本不动弹。
程北坤故伎重演，拿出警官证：“我是省里来的，调查小孤山拐卖囚禁案已久，张桂芳迟早会伏法，现在带你们出去，是给你们活路。”
“活路？”王姐用烧火棍戳着炉子：“我们什么都不会做，留在这至少有吃有穿，出去了能干什么？谁还会给我们饭吃？”
在这话让程北坤沉默，年轻的杜宇更是发懵。
为什么不逃、为什么被控制、为什么要死在危险里？
这些问题恐怕除了当事者之外，没有谁能够回答。
是啊，没受过教育，不懂得自由的村民们，会轻而易举对新生活产生向往吗？
而山下那个听起来便与张婆同流合污的小镇，又怎么可能接纳这些无知如白纸般的受害者？
气氛跌入谷底。
始终看戏的赵蕴出乎意料地站起来，拿着防身的锄头骂了声：“呸！难道女人活着就为了吃饱饭？离开这个鬼地方，可以去打工、可以学认字、可以买新衣服、可以遇到喜欢的人结婚！就算是死在外面了，也不比死在这儿陪着老太太和怪物强？”
王姐仍旧不为所动，但年轻一点的女孩们却交头接耳起来。
程北坤落落大方，拿出钥匙说：“告诉大家也没关系，张蓉为虎作伥，罪恶累累，已经被我在山上就地处决了，这是她的钥匙，下一个要伏法的就是张婆，等她坐进监狱，就再也没有人能控制你们！”
仿佛为了配合大佬的话似的，周身再次发生了激烈的震动，使得在场的人都有些头晕。
小夏害怕地说：“裂了，柱子裂了，这里要塌了！”
巨大房间的柱子上果然爬过了裂缝。
程北坤道：“再躲在这里，后悔也来不及，跟我走！”
小夏立刻跟在他后面，轻声说：“张婆刚才已经被怪物缠住，木语乔也被张婆杀了，我不管，我要跟警官走。”
这话落下，几个年轻女孩也凑过来。
杜宇没心情多讲道理，忽然揪起烧火的王姐，捂住她的嘴说：“大妈，我看你根骨清奇，非要赖在这儿，是想竞选下一任村长吗？你问过村霸我的意见没？！”
话毕他就挟持着这个NPC率先踹门而出！
第40章 离人村10
震动越来越频繁, 因为烟土飞腾，地道里已经开始视野不清了。
杜宇不是第一回绑架NPC, 凶起来也完全驾轻就熟。
他揪着王姐飞快前行, 嘴里还骂骂咧咧：“要是地道塌了出不去，就全是你的错，信什么山鬼、什么张婆, 她们会来救你吗？！救你们的只能是本天选！”
王姐从来没遇到这么粗鲁的人，努力挣扎后打不过他，只能神神叨叨地抱怨“反了……反了……离人村完了……”
眼看带头反对的大姐被带走，那些惶恐的姑娘也只能跟在后面，相互扶持着哆哆嗦嗦。
程北坤最关心还是任务的完成, 走在队伍负责盯着她们一个不丢。
赵蕴抱着手跟在旁边，忽然问：“你俩什么关系啊？”
程北坤：“什么关系也跟你没关系。”
赵蕴：“别误会, 我就是想知道, 咱们俩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没。”程北坤冷着脸，“你敢跟马天航套路我，就该想到今天，那两个人都死了, 下一个就是你。”
赵蕴露出笑意：“难道程哥就没套路过别人么？”
“我跟你们不一样。”程北坤不屑，“我长了脑子，只做自己有把握的事。”
赵蕴哼了声：“看来你是不愿意和平互助了，现在进度才一半, 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我做什么都无可厚非。”
程北坤沉默不语。
赵蕴威胁：“包括用我的能力杀掉你们。”
程北坤对女人从来不客气, 忽然一拳把她打到石壁上，揪住赵蕴的衣领说：“我很想尽快通关，也从来懒得针对玩家，但你要相信，如果我想，先死的一定是你。”
说完，他就把赵蕴丢在原地，护送着NPC往前走去。
赵蕴咳嗽了几声，回头望向开始不停掉落石块的狭长地道，赶快跟上大部队。
*
地道的规模不比离人村小，杜宇被烟尘呛得很难受，边推着王姐往前走，边跟小夏打听：“这地方不是你们建的吧？刚才你说这是工厂？”
小夏回答：“嗯，很久以前打仗时候留下来的遗迹，听说是造武器的，张婆觉得村子建在上面安全吧？我小的时候，她从来不让我们跑进来玩，后来闹了鬼汛，才变成大家的藏身地。”
杜宇拧巴着小脸，越发厌恶那老太太和这山上的一切。
不知走了多久，地道尽头密封的门才出现在视野里。
程北坤持着钥匙上前，不确定是不是一把钥匙可以开两个锁。
但他轻轻一插入孔，门就开了。
带着湿气的冷风卷入地道，隐约可见月光。
杜宇把王婆丢在旁边，勇敢地走过门说：“也是井底，这有绳子，上面还是离人村吗？”
程北坤：“应该不是，已经走了非常远的距离，我先上，再拉你们。”
“那你小心哦。”杜宇让开路。
程北坤拍了下他的脑袋，拉了拉粗糙的绳索，踩着井沿开始攀爬。
赵蕴不屑地盯着他们，显然在打自己的如意算盘。
杜宇狡猾地瞧瞧这个女人，忽然道：“你不会打算忽然使用能力砍死我吧？”
赵蕴抬眸。
杜宇笑：“但是杀人心理负担很重的呀，你杀过人吗？”
赵蕴也笑：“我不介意尝试下。”
杜宇这家伙向来懒得按常理出牌，明明好端端的嘴炮时间，他忽然就扑上来按倒赵蕴，赵蕴被吓到，立刻反抗。
周围的NPC吓得惊呼连连，瞬间退让出个圈。
刚爬上井口的程北坤俯身骂道：“杜宇，你在干嘛？”
杜宇女装时力气就很大，现在更比之前出手更重，竟然两拳打趴了赵蕴，然后管小夏要过发带把她的手脚谨慎地捆好，气喘吁吁地丢在地上说：“避免后患啊，拉上去！挂起来！”
竹林里到处都藏着怪物，被绑上去和投食它们有何区别？
原本信心满满的赵蕴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叫道：“我只是吓吓你而已！要动手早动手了！你别太过分！”
“我不喜欢别人吓我，再说你的保证值几个钱啊！”杜宇甩头：“要么叫我声天选大人，我考虑饶你一次！”
赵蕴：“你有病吧？”
杜宇挥手：“把嘴堵住，拉上去拉上去！”
别说，这家伙还真有做恶霸的潜质，刚绑架了王姐、又揍了赵蕴，周围唯唯诺诺的姑娘们难免变得对他小心惧怕起来，乖乖听话照做了。
倒霉的赵蕴像粽子一样被程北坤拉出井口，然后NPC才一个一个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