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晓
台上的小丑似乎听见了这声惊叹,他将视线转向叶以双的方向,可怖的脸上笑容满面,随手抓住肩头的一只小鸡仔,用力一捏。
“叽——!”小鸡仔发出一声哀鸣,而所有人并没能看见它的死状,小丑手中已然变成一团尚未吹气的干瘪气球。
余下的小鸡仔已经叽叽叽着跑开了,小丑将手中气球一只只吹好,握在手中灵巧地编织,编成一只黄色的鸡形气球。
其实罗飞飞觉得说它是鸭子或者随便什么鸟也行。
紧接着,他走到舞台边跳下,径直朝叶以双走去,动作很绅士地将这只新鲜出炉的气球递到她手中。
“谢、谢谢啊……”叶以双颤着声接过,脸上的笑容僵硬而抽搐,在小丑转身回到舞台后瞪着手里拿也不是丢也不是的气球,满脸的悚然。
近距离看到小丑的脸,那份恐惧更是随着他的脸被无限放大。
“我是不是要死了?”她用看透生死的语气问。
罗飞飞和祁羽齐刷刷回以她同情的眼神,没说话。
小丑又在台上杂耍似的玩了几个小把戏,以一个夸张的摔倒作为结尾,幕布缓缓从天而降。
观众稀稀落落地鼓起掌,紧随着,一名打扮得像魔术师的人戴着高顶礼帽走上台,摘下帽子,对着观众优雅欠身。
“各位下午好。”那人笑着说,“欢迎来到‘惊笑马戏团’,我是这里的团长,金·莫里斯,你们可以称呼我为‘金’。”
“相信刚刚的小丑表演各位还没有看够,接下来还有更多精彩演出,我保证会让你们大饱眼福,流连忘返。”他侧过身,一扬手,高声道,“接下来的表演是,高空漫步!”
幕布应声拉开,他慢慢退到舞台边上,只见幕布之后不知何时搭建好两个中间仅有钢丝连接的高台,而两边高台上各站了一个人。
两个……残缺的人。
左边的人没有胳膊,右边的人失去了一只腿,两个人都一脸木然地看着前方,舞台边的团长一示意,两人同时朝钢丝迈出一步。
“同时?”崔子源小声惊讶道,“这怎么可能?到中途要怎么办?”
这种需要变态平衡的项目,让失去双臂和失去一条腿的残疾人来完成本就很为难,而两人同时在钢丝上会相互影响平衡,危险系数无限大。
双人走钢丝不是没见过,面对面的残疾人双人走钢丝闻所未闻,简直就是自杀。
失去双臂的那名表演者是个女孩,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谨慎缓慢地踩上钢丝,在对面人也上了钢丝时身体晃得厉害,眼看就要掉下去。
而对面失去一条腿的人并不是“走”钢丝,而是猿猴一样双手吊着往前移动,他手上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很快被勒出血,顺着手腕往下流。
祁羽啧啧着摇头,抬手捂上罗飞飞的眼,用看好戏的语气说:“别看,要演出事故了。”
罗飞飞扒拉下他的手,转向崔子源:“这种时候应该捂住小孩的眼睛才对……对吧阳阳?”
崔子源莫名其妙地回过头:“啊?”
下一刻,旁边几个观众爆发出一阵恐惧的惊呼,差不多是与此同时,舞台中央传来血肉落地的巨响。
没看舞台的三人转过头,看到错过的惨案现场。
真被祁羽这个乌鸦嘴奶中了,两个表演者在中间相遇时,双手吊着前进的那位要绕开上面人站的地方,去抓前面的钢索,而一个失误没抓住,从高空直直摔下。
这一摔至少四层楼的高度,看见地上迸开的一滩血肉,罗飞飞把还能抢救一下的念头吞回肚子里。
观众骚动不安起来,走钢丝的女孩也犹豫地站在中央,最后还是在团长的示意下继续走完了全程,朝观众致礼,谢幕。
幕布拉下的同时,有人从后台走到舞台中央拖走了尸体,当幕布欲盖弥彰似的合上,舞台又似乎恢复到没有意外发生的样子。
“感谢本和安妮带来的精彩表演。”团长像没看见刚刚的演出事故一样,又是一扬手,“下一个表演是,空中飞人。”
幕布再次拉起,高台中央的铁丝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从顶上悬吊下来的“秋千”。
舞台中央连血迹都没有清理,仔细一看,舞台各处好像都散布着大大小小的褐色痕迹,有些已经黯淡了,有些颜色还很深沉。
起先罗飞飞以为是油漆,现在看来……
木制的舞台就像一块巨大的砧板,这哪里是什么马戏团,分明是屠宰场。
空中飞人的表演也很惊险,最惊险的是,半空中的那人蒙着眼睛。
不仅如此,当他在半空完成一系列操作后,另一边高台也上来一名同样蒙着眼睛的人,用双脚吊着秋千荡过去,要与先前的人在半空相会。
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他失手掉了下去。
鲜血再次溅满舞台,先前的表演者淡定地从这边秋千再次荡到另一边,完成了他的表演,摸索着从高台走下去。
团长再次用激昂的语气宣告下一个节目:“接下来,由我给大家带来魔术表演,剑刺活人~”
说着,幕布再次拉起时,舞台已经叠了两层新鲜血液的那块地方立着一个衣柜大小的柜子,哆哆嗦嗦的中年男人被团长微笑着强行关进去,锁好门。
那人在里面疯狂地锤门,团长拿起一旁的剑,向观众展示它的真伪,然后回过头比划两下,对着柜子一剑刺了进去。
门里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更加剧烈的挣扎。
团长面色不变,拿起另一把剑,换了个地方再次刺入,每一剑都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大概五六剑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慢慢的,门缝下面渗出鲜红的颜色。
团长打开锁朝门内看了眼,挥挥手让人搬下去,微笑道:“接下来请欣赏今天的最后一个节目,驯兽表演。”
“刚刚绝对是谋杀现场吧……”叶以双手里的气球在被捏爆的边缘挣扎,“妈妈,我想回家。”
家是回不去了,幕布拉起,身材火辣的女驯兽师挥舞着鞭子从后台走上来,在狮笼前站定。
笼锁打开,鬃毛茂盛的雄狮威风凛凛地跳下笼子,对着观众的方向威慑大吼,又在下一刻转头蹭向驯兽师的手心,像只对主人撒娇的大猫。
“乖孩子。”驯兽师艳红的唇角挑起,命令道,“去。”
狮子甩甩脑袋,走到舞台布置好的火圈旁,低吼一声,轻松地跳了过去。
它在驯兽师的指引下完成钻火圈、踩球等一系列表演,像模像样地给观众匍匐着算是鞠了一躬,走回到驯兽师身旁亲昵地蹭着。
被告知可以跟狮子合影,有人兴冲冲地走了上去,站在狮子旁边比了个“V”字,朝下面自己的同伴笑嘻嘻地说:“快拍快拍!”
同伴按下手中的快门,照片在屏幕上延迟了一秒才显示出来,他惨叫一声,猛地将相机扔在地上。
照片里的人,脑袋被狮子整个吞没了。
舞台上,狮子嚼着嘴里的人头,那举着手失去头颅的游客身体晃了晃,直直倒下。
“第一个。”驯兽师摸着狮子漂亮的鬃毛,启唇轻声念道。
“好孩子,今天只能吃五个哦。”
第173章 氪命的第一百七十三天
狮子嚼人头骨的声音嘎嘣脆,听得罗飞飞脑壳子一疼。
观众席上的人都像是被吓傻了,直到狮子吐出一口沾着血肉的头发,将剩下部分咕咚咽下,观众才爆发出极致惊恐的尖叫,撞翻椅子慌不择路地逃窜。
“接下来请欣赏余兴节目。”身材火辣的女驯兽师将皮鞭握在手中,轻轻抵着自己尖瘦的下巴,殷红的唇轻轻一挑,“生吃活人。”
狮子跃到舞台边,朝下方发出一声地动山摇的嘶吼,视线在观众席中很快锁定住往门口奔逃的几个跌跌撞撞的人影,咆哮一声,矫健地朝那处踏着椅子飞跃而去。
“这也算是表演吗?!”惨叫声此起彼伏,崔子源跟在祁羽和罗飞飞后面一边逃命一边问,“我们的任务是不是还没完成,还得等它结束啊?!”
“首先要能活到结束!”罗飞飞也喊道,“刚刚那驯兽师说了,要吃五个人!”
旅游团总共十个人,NPC和玩家正好各一半。
这种时候,理所当然的是要献祭NPC。
NPC们一窝蜂的朝来时的门涌过去,马戏团只有那一个门,但罗飞飞留了心眼,暂时只是往观众席边缘逃散,没有与那些人一起。
五个玩家借着椅子的遮挡蹲在观众席与帐篷内壁之间,眼见朝门口奔逃的四人中已经有人被狮子一爪按倒,撕心裂肺地哭嚎一阵后声音变得破碎,随后只余下撕扯血肉的声响。
剩下三人更是疯了,没命地冲到门口,而这门看似破烂却任凭他们怎么撞击拉扯都丝毫不动,宛若布下了坚固的结界。
狮子舔着嘴巴周围毛发沾上的血肉,抬起头,一双兽瞳的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晃过绿光。
没几个人能与狮子搏斗,更何况还是被吓破了胆的状态下。
狮子很快将一个人直接咬死在门上,最后两人软着腿不知该怎么办,惊惶地四下张望间,看见蹲在远处观望的罗飞飞他们。
“有点不妙啊……”叶以双挪了挪脚。
果然那人眼中瞬间迸发出绝处逢生的希望之火,剩下两人同时拔腿朝他们飞奔而来,嘶声大喊:“救命、救命……救救我们——!!!”
原之鸣蹲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他推了把金丝镜框,镜片反射出对方猛狮追逐下仓皇逃命的模样,低声说了句:“跑。”
说完,第一个站起身朝与之相反的方向动若脱兔地溜了。
“WOC跑得这么快!”崔子源紧跟着也站起身,蹲麻了的脚趔趄了下,被跟在后面的叶以双狂推着克服了生理困难,半瘸不瘸地逃命。
那两人成功地把狮子朝他们引过来,而跑得慢些的还是被一口咬断了脖子,最后一人不敢回头看身后动静,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蹿向罗飞飞,握住最后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他的衣角:“救我、救我!!!”
狮子一爪踏着第四具刚刚咽气的尸体。
它长而扁的舌头舔过鼻尖,龇起足够将人生生扯碎的牙,虎视眈眈地朝他们低吼。
最后这名NPC是个女孩子,还是个长得挺可爱的女孩子。
她溅着血的脸蛋被吓得花容失色,浑身怕极了一样颤抖,罗飞飞一时也没忍心把她直接丢给狮子,就带着个拖油瓶在观众席间奔逃,不断抡起椅子朝后丢,呯呯嘭嘭一通乱撞,愣是把狮子打出了鼻血。
祁羽面带不满地看了那NPC一眼,但没说什么,路过舞台时手掌一撑翻身跃上台,满身煞气地朝看戏的驯兽师大步走过去。
驯兽师像是没想到在猛兽的追逐下还有人有这胆量,收起看戏的姿态,手中长鞭清脆地抽在地上,高傲地单手叉腰喝到:“站住。”
祁羽充耳不闻,一步步靠近。
驯兽师扬起鞭子,祁羽侧了侧身,还是被鞭尾扫到眼角下的脸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鞭痕。
而他脚下没停,驯兽师再次甩来的鞭子被他凌空稳稳捏在手心,再用力一扯,驯兽师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他扯过来,撞进怀里。
emmmmmm……如果祁羽没挡的话是会撞进怀里,但他在对方波涛汹涌的部位即将撞上自己时伸手点在她胳膊上挡了下,令对方在诧异的同时感受到一点微妙的羞辱。
“辛巴!”驯兽师尖声吼道。
罗飞飞听到这名字时举着椅子差点被闪到腰,而狮子听到主人的呼唤,丢下追逐的猎物大吼一声,两下扑到舞台边。
但它也只能弓着身子趴在舞台边上威慑地低吼,这般模样与猫咪威胁对手时没什么区别。
只因祁羽在它主人呼唤它的一刻就已经绕到驯兽师身后,双手握着鞭子两端绞过她纤长的脖颈,在其后交叉,慢慢用力勒住。
“它再过来一步,你的脖子就断了。”祁羽的声音紧贴着驯兽师响起,声音含着笑,但手上动作一点也不温柔,“不信你可以试试。”
“辛巴。”驯兽师微仰着头,脖子上已经有勒痕隐隐可见,她哑着嗓子说,“别动。”
狮子很听话,说不动就蹲坐在那一动也不动,如果不是破碎的尸体还散布在马戏团各个角落,倒真像只乖巧的大猫。
“余兴节目是不是也该结束了?”祁羽又收紧了一点手,“让它回去吧。”
驯兽师艰难地抬手打了个响指,狮子乖乖地钻进笼子。
“放我们走。”祁羽提出最后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