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祁十二
双方谁都不肯让步,莫名其妙陷入了一种备战状态。颜元被沈桉容牢牢护在身后,他怎么看江博都觉得不是沈桉容的对手。
江博似是接收到了沈桉容的警告,终于摊开双手有些无奈,“好吧,我们下次再聊。”
双方谈话中断,就此不欢而散。
离开前,江博没有回头,“山洞在东南方向。”
“谢谢。”
看着人毫不停顿离开的背影,颜元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说江博也是他进入这个副本后第一个认识接触的玩家,搞得现在气氛这么僵硬他也有些不愿。他将这种别扭感暂时压下去,拍了拍沈桉容的后背,“开门,发什么呆?我要进去洗个澡。”
门一打开,沈桉容拽着他的衣领就将人抵到墙上。颜元皱了皱眉,倒也半推半就随他动作。沈桉容好不容易找到个吃醋的理由,像是揪住了人的小尾巴居高临下审视他,“你怎么看他那么多次?”
颜元没有被他气势所吓,抬着眼皮好笑道,“我和他说话时不看他还要看地不成?”
沈桉容蓦地全然没了方才门外对着江博凶样,他态度瞬间软下来,像一只大型犬抱着他哼哼唧唧地反复磨蹭,“不行,你得亲亲我我才不气。”
颜元对他偶尔的撒娇卖萌毫无抵抗,只好抱着他脑袋啃了一口。
江博的态度实在有些不太对,颜元虽然表面不在意,心里却暗暗记下了一笔。他总觉得后半句没有说出口的话才是关键,更何况一个人说话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嘴,这后续着实会让人心痒痒,那是人类本质上刨根问底、对未知探究的欲望在深处作祟。
下午两点,姐妹俩准时出现在了三楼楼梯口。为了减少这两个NPC的注意,只有卜文虹和荀丝祺露了面,赶在她们开口询问其他成员下落前靠着口才把人送进了棋牌室。
“既然昨晚姐妹俩杀了那个玩家,那她们本身不就有危险吗?放人卜文虹两人去对付会不会出什么事?”其他人趁机溜进二楼,即将进入所选的放哨房间前,许可可这么问了句。
“姐妹俩杀人必须有前提条件,如果我想的没错,就是从昨晚集体游戏中第一位输给她们的人。而这个游戏今天还会继续,在游戏之前她们还是安全的。”颜元说这话是有近十成把握的,要不然也不会放心让他们两人去做这件事,“她们暂时没有恶化,究竟为什么要杀玩家很可能有其他原因,这点有待探查。我和沈桉容潜入房间一部分就是为了找到这个原因。”
“好了,有问题闲时再聊,各自就位吧。”沈桉容从口袋里摸出铁丝,“你们去其他房间躲好,要是有人企图进来就自己想办法阻止。”
“得嘞。”姜裁拉着许可可两人二话不说躲进了隔壁的休息室。
沈桉容朝着锁孔吹口气,准备就地开撬时却意外发现门并没有上锁。他转了转把手,侧过头和颜元对视一眼,“果然是让玩家来探查啊。”
这对姐妹出生时便是双胞胎,从小形影不离,长大后也从未分过房。门被推开后,面前展现出一间装修精美的起居室,典雅又梦幻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很亮敞,被中间垂下来的推拉帘布一分为二,左右两边的家居摆设像是被镜像反转一般,唯一共用的就是那张摆在通往阳台落地窗前的红木桌。
两人简单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便直奔木桌而去。
桌前放着两个凳子,桌面有些杂乱,摆满了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从香水化妆品到水笔草稿本,从挂着珍珠项链的首饰盒到海边随处可见的小贝壳,颜色和种类繁复得让人应接不暇。
她们现在应当正直中学,最明显的地方的确有着翻开的习题本。颜元翻开最上面的数学册,每一章节习题上都标明了日期,从一月十八号,也就是寒假第一天开始写,一直写到了今日的二十六号。
很多学生上课听讲或者考完试的等待时间内都习惯在空白地方涂涂画画,明显这两个姐妹也不例外。姐姐的做题速度比妹妹快一些,但她写完后没有选择先离开,而是静静坐在这里等她的妹妹。而这等待期间,每张纸的右下角便被用铅笔胡乱画了涂了些小记号。
他翻了翻,觉得这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你说,我把她们作业册毁了的话,她们到时候会感谢我吗?”沈桉容指关节在桌面扣了扣,那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已经彰明较著,“这样回学校了就可以和老师说作业被人撕了没法做了。”
“……你可以试试。”颜元无语地看他一眼,“希望她们不会追着你让你替她们补作业。”
沈桉容边笑边拉开了抽屉,穿着黑芭蕾舞裙的舞女站在侧放的八音盒上,他刚拿起来想把玩,却露出了下方遮住的本子。
“是日记本。”沈桉容果断把音乐盒塞回去,将那粉红色封皮的本子换出来。这是一本合写日记,每一篇都用了黑色和蓝色两种不同颜色的笔来完成。他们分不清哪一句是小玫还是小瑰写的,但并不妨碍整体的阅读。
这本日记本已经写了很厚,颜元匆匆翻阅,前边写的全是生活日常,比如各件衣物的购置时间,家庭聚餐去了哪里之类琐事。可细细读下来,这字里行间都出现了一个他们进副本后从未接触过的人物——公馆男主人。
日记里姐妹俩亲切的称呼对方为“爸爸”,也写了不少男主人带他们海钓旅游,参加舞会结识社会小姐的片段。但不知从哪篇开始,这个角色似是忽然间消失了,往后的记录中再也没有看她们提起过这么个人。
颜元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篇记载下变化的日记。比起先前的长篇大论,整面纸只有短短的五个字——爸爸不见了。
他看了眼右上角标着的日期,“时间在三年前的二十八号。”
沈桉容皱了皱眉,“今天多少号了?”
“二十六号了。”
两人对视一眼,“这不会是……”
他们没有将话说完,但明显都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副本给玩家设定的最终期限,而这个莫名消失在日记中的男主人便可能是这场诅咒事件的导火线!
他们直接翻到日记的最后几页,密密麻麻的文字被随笔画所替代,姐妹俩暂停了记事,用三色水笔勾勒着抽象的画作。
第一张画,日期处写着数字24,也就是他们进本后的第二天。是个黑色的窗框里用蓝色的水笔画着歪七扭八的树枝,而树枝上一团黑色不规则的球正朝窗户里看。窗户前面摆着两张床,简笔画上的小人额前写着字——姐姐,我。
“这是什么意思?”颜元将画翻来覆去细细斟酌,“外面这是乌鸦吧,在盯着睡梦里的姐妹俩看?”
他没停顿,反手翻向下一页。第二页的内容压抑得多,整张纸都被线团涂黑了。留白的地方像是个穿着白裙的人,三两笔勾勒出惊恐的表情,正在向前奔跑。
“这是走廊。”沈桉容手指抵在纸上比了个大致轮廓,“当晚被追的的确是她们两人其中一个。”
第三页上的日期朝后推了一日,两个手牵手的小人前站着一个长裙女,女人面部被画上笑脸,可她身后却长了一对黑色的翅膀。
“二十五日她们母女见了面……可那时女主人已经被‘乌鸦’替换掉了。为什么前一晚被‘乌鸦’追着跑,后面却又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最后一张画中女人依旧出了镜。她依旧是那张笑脸,坐在放着锅的桌前拿着勺子。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上一张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只用两条线条一笔略过。而这张上却睁了开来,红色水笔在她眼白上填了个圆。
“所以说当晚女主人站在房间门前本来是在找姐妹俩?然后她被汤的香味引下楼,还吃了……顿夜宵?”本来想说吃了人,但光是说出口就觉得让自己不舒服,颜元便当场替换了词。
吃了顿夜宵……
沈桉容好笑地品了品他这个形容,抬手将日记本直接翻到最后,夹层里露出泛黄纸张的一角,看那颜色正是他们线索纸条缺失的其中一块。他将纸条抽出,念着上面的两行重复的字样,“万万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什么万万不可能?
颜元探入他的口袋将其余两张残缺的纸张摸出来摆在桌上,这第三张却和前面两张拼不到一块,“豁口对不上,这中间明显还漏了张什么别的。”
正在这时,抽屉里忽然传来轻微吱嘎吱嘎的声响。紧贴木头躺着的音乐盒拉条自行转动,舞女却由于阻挡无法转动,挣扎着一遍遍左右摇晃,不停“咚咚”撞击着薄薄的木板。
这毫无征兆的响动让颜元一惊,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沈桉容迅速将音乐盒捞出摆平在桌面上,黑裙舞女没了阻碍迫不及待地自转,从音筒里传来的乐声似是无法控制自身的转动速度,时快时慢。与其说是在奏乐,不如说是在传递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