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烂春
秦争的嗓子有些哑了。他用调笑的语气说:“结果陆时雨那个小屁孩就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再也不玩什么冷战和自闭了。”
因为那个他冷战的对象不见了,那个他装自闭渴望得到关怀的对象不见了。
“再后来,他就发现,他那个被众人夸耀的哥哥,被世界遗忘了。他成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记得陆停云的存在的人。”
秦争拿手指比划了一本新华字典的厚度,他说:“我没去过他家。但是穆城说在他的家里有着这么厚的一个笔记本,里面写满了他哥哥的名字和那些有关他哥哥的事。”
秦争笑了一下,只是似乎也有些鼻酸。他说:“包括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陆停云叫了他一声笨蛋。”
陆时雨害怕他会忘了他哥,所以疯狂地在自己的世界里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而冲着“当事人知情权”这个规定,他就更离不开这个游戏了。他想着,他得在游戏里再见上他一面,然后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甚至连一句“再见”也没说就不辞而别。
“据穆城说,不知道有没有添油加醋的成分。”秦争故作轻松的说,“他把他们家几百张合影都画上了他哥的脸。”
江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楼了他一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明明自己也心酸的要命,还是在他的背上拍了几下,决定先安慰他。
虽然张爱玲说:“照片这种东西不过是生命的碎壳,纷纷的岁月已过去,瓜子仁一粒粒咽了下去,滋味各人知道,留给大家看的唯有那狼藉的黑白的瓜子壳。”
但实际上这不过是富余者的感叹,真正倒霉的人,往往早已忘了那瓜子仁的味道,甚至连那瓜子壳也留不下,只好给自己量身定型些虚假的果壳。
秦争缓了一会才直起身来说“没事”,比起讲别人的故事,他更像是回忆自己的无措。
两个人并排走回了教室,和坐在超前桌傻笑的陆时雨打了招呼,只是江声的心里却突然因为那张笑脸而有些堵。
他悄悄摸摸地给秦争传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其实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也会执意和他共进退。”
秦争低头看着小心翼翼递过来的纸条,心说我知道,但还是反向回了一句:“如果是我的话,我也希望他能不要进入游戏。”
纸条太小,他翻了个面继续写:“我可以替他在游戏里披荆斩棘,只要他在现实里过的喜乐安康。”
江声知道他是站在陆停云的角度思考的问题,换了张纸唰唰又写了一堆反驳回去。
最后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聊了一堆,却谁也没能说服谁。就像当初的两人。
在争论的间隙,秦争突然问了江声一句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江声思考了一下,回答了一句挺让人心凉的话:“上个游戏的时候我是被另一个假预言家踩的没办法了只能和你们抱团,现在是因为这儿我就认识你和陆时雨。”
他看了一眼正撑着头和某个小男孩聊天的陆时雨,又看了一眼脸色有点黑的秦争,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脸:“开玩笑的。”
见秦争似乎还在等答案,江声的眼里含了点笑意,说:“还能为什么,直觉加颜控呗。”
秦争手上的动作一顿,叹气:身边的这个人即使什么都变了,看脸待人的属性还是保持原样。
殊不知这真的是错怪江声了。如果不是上个游戏里江声被他们划入了“自己人”,这个游戏里又坐得近,江声可能永远不会向他们迈出那一步。
……
当晚的夜自修也很快就落下了帷幕。虽然江声不住宿,但另外两个却要留校。遇上他在教室门口冲他们挥挥手,说了声“明天见”。
两个人站在教学楼大厅目送他离开,回了句“明天见”。
陆时雨则没忘了提醒他:“回家要小心。说不定对你们这些走读生来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说的时候笑着。江声自动在脑内浮现了刚才秦争讲的那个故事,自带滤镜地觉得他眼里有化不开的悲伤。顿时语气里多了点怜惜。
他回答道:“我会的,你们也要小心。”
结果秦争和陆时雨有没有遇到危险他不知道。他在自己的“家”里还真的是过的心惊肉跳。
他坐着着他爸的车回家,一路都很沉默,结果一到家门口,就有一个小孩抱着皮球直直地向他冲过来,撞在他的腿上,差点摔了个屁股墩。
他下意识地扶了他一下,说了声“小心”。瞬间,四周投向他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奇怪。
倒是那个只有他小腿高的小孩“咯咯”地笑了,江声恍惚间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口鲨鱼似的尖牙。
江声感觉到自己手里抓的小手冰凉地诡异,仿佛一块寒冰,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结果那个小男孩还是不依不饶地向他扑过来,让他陪他玩游戏。江声生怕他说出“要哥哥和我一起拍皮球”这样的话来。
他的妈妈在冲那个孩子招手,她叫他:“声声,别闹哥哥,过来妈妈这里。”
如果说江声本来还觉得得救了,那么他脑子的那根弦在听到他‘妈妈’对于这个孩子的称呼之后立刻绷紧了。
他想,或许他得找个机会和这个孩子独处一会儿。
所以在他爸爸皱着眉说出“带着弟弟玩一会儿怎么了”的时候,他立马装作不情不愿地蹲下抱起这个孩子走了。
江声本来打算把他带回自己的房间,结果他在江声的怀里奶声奶气地说:“哥哥,我想去院子里看月亮。”
无法,江声只能抱着他掉头去了花园。他把他放在秋千上,让他抓紧了,然后开始晃荡。
江声看着他真的在耐心看月亮的小脸,戳了一下他的脸,却被冰的起了鸡皮疙瘩,他问他:“你叫什么?”
那个孩子“咯咯”的笑着,用手抓住了江声戳他脸的那根手指,顺势在上面蹭了两下。他说:“哥哥,你不知道吗?我叫江声啊。”
他那张婴儿肥的脸上陡然露出以个可怖的笑容。
江声在心里波涛汹涌地感慨道:“果然。”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云淡风轻地问他:“你是想杀我吗?”
却没能把小孩儿的名字叫出口。他默默叹了口气,算是知道别扭是什么感觉了。
那个小孩儿以为恐吓失败,就恢复了原本那张无辜的脸。他说:“没有啊,我只是想跟哥哥玩。”
江声感受着指尖的冰凉,最终还是输给了他带着奶香味的□□。他让那个孩子坐在原地等会儿,然后匆匆到屋子里拿了床厚被子出来,把他整个人包在里面再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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