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月光
“我不是招魂的复制品吗?”阿莫尔问, 不解地看向唐渊。这时他也感觉到了, 他身上没有出现任何中毒的症状。
唐渊不答, 手曲成爪状, 缓缓梳理着有些毛躁的卷发,阴郁地看着他——他越焦虑,就越会忘记装出人样。
“他会辜负所有人,唯独不会辜负你。”陆之穹冷笑道,伸手一抓,将阿莫尔的灵魂抽出了一个角,“但你们知道,我是没有下限的,我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想试试吗?”
唐渊默然不语,银蛇却已神色大乱,“陆之穹,你不能这么做……我们好不容易才复活他!你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他又焦躁地转头推了把唐渊,“说话啊!”
“说,你的要求。”唐渊终于缓缓道。
“很好,首先我想要一个人。”陆之穹道,“银蛇你下去,把斯旺带上来。”
“不……那不可能,塔就快要完成变形了……”银蛇满脸惊恐,“那个时候就会完全对外关闭,我们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那就毁了塔门。”唐渊果决道。
“什么?!万一修不好……”银蛇大骇,却只能无奈地点头,“我明白了。”
他挥撤了蛇群,推开塔门朝外跃去,片刻间人影已消失无踪。
白渐潇才注意到他们已经升到了如此高的位置,而身边的殷千翎、纯钧他们听到“塔就要完全变形”,全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不由好奇地问道,“这座塔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看不出来吗?”殷千翎仰望着塔顶,满脸兴奋,“今天真是来对了……”
白渐潇跟着他一起抬头望去,塔壁分为六个部分,盛开的花瓣一般朝着六面伸展弯曲,组成了一个大碗的形状,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蓝色的字符,唯有六根金属质的塔梁没有弯折,花蕊一般在正中拢成一簇,尖头直指苍穹。
“天啊……”白渐潇终于明白这个形态像什么了。
这整座塔,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信号接收器!
银蛇跃出去的一刻,塔门倏地合上,整座塔在震颤中发出一阵尖锐的嗡鸣,白渐潇霎时感到有一股极为庞大的东西正从天上袭来!
塔梁聚成的尖头上电光闪烁,一阵噼里啪啦之声,接着塔正中间的装置开始嗡嗡响,传出夹杂着嘈杂干扰音的句子:“今年以来……A省降雨……持续异常偏少……河湖库塘蓄……重不足……”
“家住……的小王告……记者……遇上了一件奇怪的事……”
“男人肾亏……用肾宝……老婆再也……都说好……”
“哈哈哈哈哈你这贱人……真是个笑话……今日你若……打胎药……禀报皇上……要你好死!……”
白渐潇愕然,说不出话来,不仅他旁边的殷千翎三人露出神往之色,连战局中心的陆之穹和唐渊都抬头看向了塔顶。
“这是什么?!”白渐潇心跳如擂鼓,其实他已经猜出来了,只是想有人亲口证实那个答案。
“信号塔,它能接收另一个世界的信号,”纯钧喃喃道,“说实话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太惊人了,竟然可以清晰到这个地步!”
那些断断续续的新闻播报、电视剧片段、广告都来自他们的故乡,那个他们再也回不去的地方。仅仅是离开几天,再度听到这些平时听腻了的声音,白渐潇都不禁热泪盈眶,难以想象这声落在那些和陆之穹一样的已经离家十余年的人耳中,会引起怎样的激动与落寞。
“既然可以接收信号,”白渐潇立刻有了一个想法,“那我们能不能反过来……”
“试过了,”陆之穹道,“但是从没成功过。”
等待银蛇带着斯旺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倒落得了悠闲,似乎并不担心唐渊会趁机偷袭。唐渊也重新坐下,不住地啃咬着自己的小指。
阿莫尔补充道:“你能想到的任何办法我们都试过了,我们不停地向外发送信号,予兮抟对但是似乎从未成功过——至少根据那些新进入游戏的玩家所说,外面的世界没接到过异常信号,也从未知晓这个世界的存在。”
这个牵系着所有人命运的问题让气氛变得沉重而缓和,在这座浮空的塔内,他们敌视彼此,争斗不休,然而在监狱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他们是被同一根锁链绑缚的战友,是被关进同一只笼子的鸟雀。
殷千翎也有些触景生情,幽幽地说:“当初我想要人间收容所,不为别的,就为了得到这座塔。这是收容所独家垄断的核心技术,如果能和狩天的技术结合的话,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办法,可惜半路被某个蠢货破坏了……”
“狩天的技术?”白渐潇又问。
殷千翎闭上了嘴,显然不想告诉他。尹橙却道:“有什么好隐瞒的,世人皆知狩天掌握着诛杀天使的秘密,死在你们手中的天使已经不计其数。”
殷千翎反唇相讥:“比不上你们剑阁,欧冶子花了那么多年研究异能的本质,看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实验已经成功了吧?”
“等一下!”白渐潇有点消化不良,忙喊暂停,“也就是说,你们三大组织每个都掌握了一种核心技术……”
“不止哦,”纯钧插嘴,“还有自由联合,长期以来他们一直都在绘制监狱的完整地图,据说已经找到不止一个‘边界’了。”
“边界?”白渐潇猛地想起攸兰逃亡的事,“监狱有边界吗?”
“当然会有,任何事物都有边界,”纯钧说,“也许宇宙、时间、命运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都有边界,只是我们找不到罢了。”
“也就是说,Amor可以向外界收发信号,狩天拥有击杀天使的秘诀,剑阁了解异能的本质,自由联合知晓监狱的边界,”白渐潇一拍手,“那为什么不干脆联手好了!”
空气静寂一瞬,接着殷千翎爆笑出声:“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这是我今年听到的第二好笑的笑话……”
纯钧也忍不住微笑道:“你会产生这种想法是正常的,但情况远比这复杂得多,每个组织的技术都耗费了无数心血无数牺牲,我想圣人也做不到毫不犹豫地分享给别人。”
“而且你怎么知道对方是想和你合作,而不是背后捅你刀子,”殷千翎笑嘻嘻地说,“想要得到这些秘密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光所有挡在你面前的蠢货,统一天下。你必须先成为人间的帝王,才能与天上的神抗衡。”
“我倒是试过走合作这条路……”甚至连陆之穹也不赞同他的想法,“只不过没走通,下场很惨就是了。”
白渐潇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贸然说出合作显得幼稚可笑,不过他心中另有一个想法,他必须仔细思量抛出它的方式与时机,才能把手中的筹码用出最大的效果。
这时,塔外传来银蛇的喊声:“我把那女人带带带过来了!她现在就在我我我背上呢!我要进来了!”
“等等!”唐渊立刻叫道。
信号塔还在兢兢业业地接受信号,连塔门一起,所有的墙壁上都流动着亮蓝的密文,一旦破坏谁知道还能不能复原如初。
“塔能修好,”陆之穹的手指毫不客气地划过阿莫尔的咽喉,在他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一条血痕,“灵魂还能修好第二次吗?”
阿莫尔的惨叫顿时响彻塔内,鲜血自脖颈汩汩流出,他的手指近乎痉挛地抓住陆之穹的胳膊,“别伤害我……”
唐渊瞳孔一缩,外面的银蛇惶急地破口大骂:“陆之穹!操.你妈的你个混蛋!你对阿莫尔做了什么?!住手!我马上就破坏塔门进来!”
外面轰的一声巨响,塔门剧烈震颤,所有人的心都在滴血,但偏偏又知道陆之穹的决心不容动摇,任何阻止都是做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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