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月光
“来找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信得过。”陆之穹正色道,“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但我想不到答案。”
“为什么不在传声筒里问……”说到一半白渐潇也意识到了,非要大费周章地来找他,只能说明陆之穹怀疑他们几个玩家中有人有问题。
就像孟响之前偷偷告诉他的那件事……如果给他们这几个玩家安排单独见面的机会,不知道多少小群会在暗中建起呢。
白渐潇压根不信任陆之穹,不过他愿意听听他的困惑,“你说吧。”
“记不记得有一个重要人物一直被我们遗忘了?”陆之穹提示道。
“你是说……”被他一提醒,白渐潇也是一激灵,“燕燕的妈妈?!”
那个迷宫中的怪物,始终没有出现的boss。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陆之穹说。
“这里房间那么多,会不会只是因为我们没遇到?”白渐潇说,“或者是只有当玩家接近终点时,boss才会刷出来。”
陆之穹摇了摇头:“这样不符合设定,因为根据燕燕的话,一开始妈妈就已经存在于迷宫中,并且在朝燕燕的房间靠近。只是因为妈妈是第一次来,并不认识路,所以她也在迷宫中寻找出路。”
一阵寒意慢慢地爬上脊背,白渐潇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听起来,燕燕的妈妈就像是个玩家……”
“更有意思的是,”陆之穹说,“燕燕还说过这样一句话:‘等我妈妈来了,你们就死定了!’”
“就像是第一个抵达终点的玩家,可以选择杀死其他玩家一样!”白渐潇飞快地接上了话。
陆之穹赞许地点点头,“如果我是游戏设计者的话,我不会设计一个无聊的boss,我会随机选择一个玩家,赋予他‘妈妈’的角色,给他设定不同的任务。正常玩家的目标是找到燕燕的房间,而被选中玩家的目标是消灭其他玩家,更高的风险,更大的bonus,是不是很有趣?”
白渐潇嗓子有些发干,“那你认为‘妈妈’是谁?”
“我不知道正确答案,我只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陆之穹看着他。
“你排除了我?不然你不会把这些告诉我……不,也许你是在观察我的反应,好确定我是不是boss。”白渐潇毫不畏惧地回望着他。
陆之穹被他取悦了,忍不住笑道:“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觉得可能是谁?”
“我也排除一个错误答案,孟响不可能是boss,除非她演技真的太强悍了,那我被骗也就认了。”
“赞同,只剩下三个人了,李依依、蓝珊和攸兰,哪一个?”
“我不能确定,”白渐潇想了想,“你记不记得一开始蓝珊试图挑起纷争?好像她并不怕被波及到,现在想想,她很可能是有恃无恐。我看到过攸兰分娩的样子,从她的肚子里诞生了燕刀,好像在暗示我她就是母亲一样。至于李依依,她从头到尾都表现出非常害怕的样子,唯独在杀于建达时毫不手软,非常可疑。”
“不能确定也没关系,”陆之穹看起来并不烦恼,“事实上,只要我们能够在所有人之前抵达终点,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我们要怎样最先抵达终点呢?”白渐潇歪着脑袋,意有所指地问。
“不要这样看着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之后我们拿到死亡预告,只告诉彼此正确答案,而告诉其他人错误答案,最大程度地阻止她们靠近终点。”陆之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我只能信任你了。”
可是我不信任你!
明明是晴朗的天气,白渐潇身上却一阵阵地发寒,面对陆之穹让他不得不动用全副精力,既压力满满,又战意蓬勃。一时间他脑袋里飞过去诸多算计,然而最后他选择了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直白地说:“我不信任你——你谋杀了于建达。”
打惯了虚与委蛇的虚招,实话总能一招毙命,他也在观察陆之穹的反应,可那家伙只是笑,好像他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
“是不是孟响和你说的?”陆之穹的脑袋凑近了一点,“你就这么相信她?”
“至少她比你真诚。”白渐潇说。
“真诚?那为什么投票的时候她不肯帮于建达说话?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救了自己的于建达被处死?”陆之穹诘问道。
他真的是一个挑拨离间的好手,不过白渐潇并不吃他那套:“我认为一个出于恐惧做了坏事,并且事后忏悔的人并不比始作俑者更值得谴责。”
“嗯,她的确不坏,只是有些傻。”陆之穹表示赞同。
“所以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设局杀死同伴的凶手?”白渐潇已经站了起来,“即使你说的是真的,我帮你走到了终点,我凭什么相信你会选择救人而不是杀人?你之前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我不会做你的帮凶的,再见。”
他没走两步,手突然被握住了,陆之穹的手指像玉一样冰凉,却把他烫了一下。
白渐潇甩了一下没甩脱,反而被陆之穹抓着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方。他的外套里只有一件黑色的背心,白渐潇摸到了他的皮肤,摸到了他肩胛的骨骼和结实的肌肉,好像贴着一枚三十七度的太阳。
他的心脏上方有一个狰狞的伤口。
“我说过孟响不坏,她只是有些傻,而这种傻往往会被人利用。”陆之穹带着他的手指描摹自己的伤口,“于建达差点就做到了,如果不是我及时躲过去,长矛刺穿的就是我的心脏。”
伤口是真实存在的,白渐潇迷糊了:“我不明白,于建达不可能同时做两个操作,难道他连着开了两个瞭望之室?”
“孟响有没有告诉你事情的完整经过?她被怪物追着,跑过了一座摇摇欲坠的吊桥,即使没有人碰,那桥也好像马上要断了。她跑过去没多久,果然桥就断了,怪物落了下去,然后就听到于建达对她说:‘你磕头也不够谢我的。’”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白渐潇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桥本来就摇摇欲坠,恰巧自己断了,而于建达趁着这个机会冒领了这个功劳。”
“只需要利用一下孟响的天真,就能制造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可惜于建达没想到。孟响连为他作证的勇气都没有,他死得非常愤怒。”陆之穹说。
“我……”想到之前自己冒失的话,白渐潇有点脸热,心中矛盾重重,一会儿觉得自己误会了陆之穹,一会又觉得他说的话不能尽信,“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你,也许连刚才的话都是你编出来骗我的……”
“说得对,我的确是个不值得相信的人,”陆之穹灰蓝色的眼睛里酝酿着风暴,自嘲道,“我也不需要你相信我,不妨把我们的合作当成互相利用。”
“……明白了,”白渐潇不喜欢听他用那样的语气说话,反握住他的手,“我不喜欢互相利用,我会把这次合作当成一个赌注,我会全心全意地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与自己的手不同,他的手是温暖坚定的,陆之穹有些愕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冒傻气,孤注一掷地相信他这样一个人。
真可爱啊,想把小猫装在口袋里拐走……
“时间不早了,再不走要被她们赶在前面了。”陆之穹一直握着自己的手不放,白渐潇有些不自在。
“嘘,我还有一个非常私密的问题要问你。”陆之穹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离他又近了一些。
“什么……”白渐潇呼吸都乱了。
男人比自己高半个头,微微俯下身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之前在第一个房间,你为什么要把我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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