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逝水
灯的开关就在门口。
陈于鉴这才发现,阁楼的天花板竟然是玻璃的,灯都挂在墙壁上。
这似乎是一间观星房,打扫的很干净,但堆砌了许多柜子和杂七杂八的物件,有些像临时仓库。
“来。”欧阳莫牵过陈于鉴的手,熟练地避开地上的杂物,又绕过书架。
书架后面竟然另有一方小天地。
正临着落地窗,地上铺着绒毯,从窗框处一直铺到墙边上挂着的幕布,大约两三米长宽,上面还搁着只长枕头,像是经常有人过来小憩。
欧阳莫带着陈于鉴躺上去,绒毯下面似乎还有垫子,厚实柔软,比床也差不了多少。
欧阳莫:“闭眼。”
陈于鉴乖乖闭上眼睛,听到轻微的咔哒两声,眼皮之外跟着一黯。
欧阳莫贴着他耳朵轻轻出声,“好了。”
几乎是在陈于鉴睁开眼的瞬间,美妙得让人无言的景色便映入眼底。
屋顶上的玻璃似乎是定制的,关了灯以后恍若无物,却有将星空拉近的神奇效果。
璀璨银河流泻而过,数以万计的星子碎钻般散布夜空,在那么近的地方闪烁着,仿佛伸手便可触碰。
窗户被打开缝隙,夜风卷着花香拂过面颊,柔软的发丝碰触到皮肤,轻微的痒。
“看那。”
陈于鉴顺着欧阳莫所指的方向看去,落地窗外能望见不远处的灌木丛,几点幽绿的微光上下浮动,与漫天星辰交相辉映。
仔细听,河边好像还有青蛙的叫声。
真美。陈于鉴心中赞叹,不由手指微移,勾住了身旁欧阳莫的手指。
他们躺在一只枕头上,微微的星光中,欧阳莫轻柔的声音响在他耳畔。
“以前我经常来这里。”
“睡觉么?”
在这里睡觉简直是一种奢靡的享受。
“不,看月亮。”
看着月亮想你。
想你长成了什么模样,想你此刻又在做些什么,想你是否会想我。
今天是农历初一,没有月亮,但这并不妨碍欧阳莫为他描述月色下的美妙。
“月光会从天花板玻璃上洒下来,在房间里披一层银白的轻纱。春天的时候,窗前摆放的杜鹃花正好盛开,它们会随着夜风在月光下缓缓摇摆。”
“到了夏天,偶尔会有一两只萤火虫飞上来,它们的翅膀也会反射出一点月光,朦胧成一团光点。“
“冬天帝都经常下雪,雪里有腊梅的香味。雪后的月亮是最亮的,只要屋顶上清出一片空地,让它在中间露出来,四周的雪都会被映出浅浅的光晕。”
“我躺在这里,闭上眼睛,便可以想象你就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
听得陈于鉴心头发软,却忍不住感慨:“欧阳莫,你不当诗人真是文艺界的损失。”
欧阳莫便在夜风中轻笑。
亲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起先如柳絮一般轻盈,落在耳畔,落在鼻尖,当温热的柔软唇瓣贴到陈于鉴的唇上时,两人的呼吸也交缠在了一处。
欧阳莫的睫毛很长,陈于鉴能感觉到它们扫过自己的眼睑时,他的身体也在跟着轻颤。
一吻结束,他贴着欧阳莫的胸膛望着天上的星星,有许多话想说,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只汇成了一句叹息:“你怎么能这么完美?”
你这么完美,我却一无是处。
我究竟是花了多少辈子的运气,才能被你看上。
“哪有完美的人。”欧阳莫抬起右臂架在脑后,左臂揽紧陈于鉴,曲起臂弯轻轻挠搔他的下巴,笑道,“如果让你知道我脑子里有过的想法,或许根本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嗯?”陈于鉴有些好奇,胳膊支起上半身看着他,“你说说看?”
“不说了,好不容易拐来的笨笨,没了怎么办?”欧阳莫半真半假地道。
他越是这样说,陈于鉴越是百爪挠心。
便玩笑道:“难道比偷藏小裤裤还严重?”
在他心里,这已经是欧阳莫所能做出的最隐晦的事情了。
欧阳莫定定地看着他,脸上映着微弱的星光,郑重的神情好似在说,严重多了。
“真的想听?”
“嗯。”陈于鉴点头,趴在他身边握紧他的手,“我爱你,所以我想知道你所有的事情。”
听他亲口说出“我爱你”,欧阳莫不住情动,将他拥进怀里,拿下巴蹭了蹭他柔软的发丝。
“你刚走的时候,有几天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梦见你终于回来了,却不喜欢我了,梦里,我……”
欧阳莫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几分低哑。
“梦里,我就将你抓住关了起来,绑在小黑屋里,没日没夜的欺负,任你怎么叫喊也不管,比禽兽还禽兽。”
陈于鉴听得老脸一红,安慰道:“……做梦么,谁都有过。很正常的。”
他做春梦时也梦见过跟欧阳莫没羞没躁的场面。
欧阳莫喉咙发紧:“……之前,以为你喜欢别人,我差点真的买绳子。”
陈于鉴:……
他好笑:“那你怎么没绑我?”
欧阳莫亲了亲他额头,轻轻地笑,“没舍得。”
陈于鉴便低下头去。
好一会,他才小声地问:“那,你现在……想不想绑我?”
欧阳莫以为自己听错了,微微惊讶:“嗯?”
即便星光微弱,他也能看到陈于鉴脸上的红晕。
陈于鉴从来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同他对视,磕磕巴巴道:“就,就当补偿么。之前中断我也有责任,你可以按你的想法继续,我,咳,我全力配合。”
欧阳莫挑起眉毛,“……不后悔?”
陈于鉴梗着脖子:“后悔是小狗。今晚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他刚说完,就发现欧阳莫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开始剧烈跳动。
欧阳莫起身来到墙边,打开了另一个开关。
原来玻璃天花板和墙缝间还有一条光带,灯光昏黄比蜡烛强不了多少,不足以掩盖天上的星星,但足够他们模模糊糊地看清这一角。
阁楼里放着许多东西,除了衣柜还有酒柜,没多久,陈于鉴就看到欧阳莫找出几条旧领带,还有一瓶红酒和两只酒杯。
欧阳莫在两只杯子里倒了酒,自己握住酒液只盖了杯底的那只,将另一只杯子递给陈于鉴,同他碰杯。
陈于鉴不禁有些担心:“虽然只有这么一点,但是你会醉吧?”
你可是舔一口就醉的人!
欧阳莫已经将那几滴酒抿了下去,“没事,不会睡倒。”
陈于鉴:……
是不会睡倒,但你会晕啊……
他在欧阳莫的眼神催促下,默默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没再说话。
红酒香醇,好像酒精度也不是太高,应该不会出大事吧?
喝完酒,醉意渐渐浮上欧阳莫的眼角,很快,他的行为举止也失去了以往的优雅。
他挑了一条红色的领带走到陈于鉴身前,胸膛微颤:“可以吗?”
醉酒的欧阳莫好像只是礼貌性的问一问,没等陈于鉴点头,便将他双手绑在了一起。
陈于鉴挣了挣,不是很紧,挣不开,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接着便发现,欧阳莫抱着他来到墙边,揭开了墙上的幕布。
深红色的幕布落下,露出了后面占据半面墙的欧式大镜子,将二人的身影映照的清清楚楚,镜框上,还有密密麻麻的黑色铁架缠绕着。
陈于鉴:……
他后悔了,特别后悔。
阁楼嘶哑的喊声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
结束时,陈于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全身上下都像被榨干一样瘫软。
欧阳莫将他抱到了怀里,像是还要继续。
他顿时惊恐起来。
陈于鉴也不知道现在的欧阳莫能不能听进去自己说话,但总要一试。
不然,被男朋友玩死,一定会上社会新闻被人嘲笑的吧?
说话时嗓子都在抖:“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还好,欧阳莫似乎酒醒了。
他眼神清明了许多,尽量不去看镜子里的景象,轻柔地抱着陈于鉴躺下来,从背后环着他轻轻吻了吻他肩膀,语气也很克制:“就这样抱一会,好不好?”
陈于鉴弱弱地嘟囔:“……不能正常抱么?”
欧阳莫贴着他耳朵笑:“你确定?”
陈于鉴顿时安静如鸡,什么话也不敢再说了。
随着时间过去,他能感受到欧阳莫胸膛里的鼓噪一点点平息,虽然很慢,但总归没有刚开始那么快了。
好像很晚了,窗户外响过两声夜莺的鸣叫。
头顶上的星星还在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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