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权
阁楼里光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谢行吟叼着手电,顺着梯子小心地往里面探进上半身。
刚一偏头,谢行吟心脏猛地一沉。
他看见了一张惨白的脸,就在离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几乎鼻尖挨着鼻尖了。
谢行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画面吓了一跳,抓着梯子的手一抖差点就松开了。
那是一个死人的脑袋,怨毒的眼睛目眦欲裂地瞪着他。
谢行吟在心底“卧槽”了一声。
这狗日的公寓。就没点阳间的东西。
好在这种视觉冲击的恐吓感很短暂,顶多能达到“吓人一跳”的效果。
回过神来的谢行吟意识到那只是一个不会动的死人脑袋,松了口气。
他用手电照了照,感觉这张脸很眼熟。
不是一般的眼熟。头顶狂放的发型,似乎在呐喊着“舍我其谁”。
谢行吟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沉:“找到鸡冠头的尸体了。”
不知道是谁把它弄到这里来的,还特意把脑袋对着洞口摆放,就像是早知道有人会上来一样。
谢行吟被这浓浓的恶意感弄得很不舒服。
抛开暂时连个影子都没见到过的人面犬不说,谢行吟脑内浮现出的第一个人还是贾鸣。如果贾鸣昨天就已经进过这个密室,那他究竟隐瞒了什么?
谢行吟明明让小陆待在下面等着他,没想到转头发现小陆已经上来了。谢行吟总不能再赶他下去,于是朝他招招手,让他过来自己这边。
鸡冠头的尸体暴露在空气里太久,味道味道有点难闻。谢行吟用袖口捂着鼻子,用手电筒照了照周围,发现顶层阁楼的空间挺大,几乎有三四百平米。
阴森森的没有窗户,昏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常年见不到阳光的霉味。
整个阁楼里没有隔离墙,只靠承重墙和寥寥几根柱子支撑着,一览无余的空旷。
这偌大的阁楼上乱七八糟地堆着好多家具,甚至还有冰柜和厨房,看起来都很陈旧了,墙角的破衣柜门摇摇欲坠,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堆叠在一块儿。
手电光扫过窗边,谢行吟打眼看到一团毛发,再仔细一看,原来床上丢着一顶假发。
谢行吟越看越觉得不妙,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印证着这里近期还有人住。
他们最好快点离开。
“老谢,老谢?”楼下传来梁辛的喊声,随后是踏上扶梯的声音。
这老梁骨子里也是个怂包,一个人待在外面满是血迹的房间里瘆得慌,干脆也钻进来找他们了。
谢行吟应了一声,很快老梁也上来了。
他刚一爬上来,被鸡冠头的脑袋吓地差点跳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乱叫。
谢行吟不理睬他的大惊小怪,从衣柜里扯了一破块床单,把鸡冠头的尸体包了起来。
在空气中暴露了两天的尸体的状态着实不太好看。谢行吟非要执着于把它带回去,倒不完全是因为同情。
如果人面犬真的吃人,而这全封闭的公寓里又没有别的活物,它还会出来攻击人。
用鸡冠头的尸体当诱饵,比活人合适多了。
谢行吟让梁辛去入口处望着风,自己和小陆半跪在地上,把鸡冠头的尸体严严实实地打了包。正要扛起来的时候,忽然看见梁辛神情异样地回来了。
“老梁,怎么了?”谢行吟用唇语问他。
梁辛面色慌张,指了指他们脚下。
阁楼里很安静,屏息凝视听见了什么东西拖动的声音。是从他们脚下传来的。他们三个人都在这儿,那楼下的是谁。
谢行吟心头一跳,当即灭了手电光,警觉地盯着梯子的方向,攥着小陆的手后退了半步。而老梁两条小腿已经抖得跟筛糠似的,快要站不住了。
手电光一灭,整个封闭的阁楼重新陷入了黑暗,只剩下一盏小窗里透进来的惨白月光。
三人慢慢往角落退去。那拖动声依然没有停止,在黑暗中听起来越发清晰了。只听闻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在墙角的梯子处戛然而止。
楼下安静了片刻,不知道对方是否发现了异常。
人类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恐惧,谢行吟不知道来的那是什么东西,下意识地就想躲起来。
可阁楼里可以躲藏的地方很有限,偌大的阁楼里,能藏得住他们三个大活人的地方只有衣柜和床底。
谢行吟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衣柜。一来衣柜里比床底干净些,二来也有个遮挡。
谢行吟把小陆推进衣柜,自己也轻手轻脚地钻了进去,顺手把腿脚发软的老梁拽了进来。
狭窄的衣柜里有股潮湿的味道。谢行吟把脚下潮湿的衣物都踢到了一边,腾出一片空地。
但是很快,他意识到了躲到衣柜里绝不是个好主意。
这破柜门关不紧,并且还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感觉。谢行吟只好和老梁一人一边,用手拉住了那两扇破柜门。
“咚咚咚——”脚步声重新响起。
谢行吟绷紧了脊背靠着衣柜的木板,屏住了呼吸。
有东西顺着梯子上来了。
轮廓模糊的毛月亮镶嵌在狭小的窗里,白光冷冷地打在地上,像是医院停尸房里的消毒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