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权
舟车劳顿一整天,谢行吟也累了,乖乖躺下休息。
按他们现在的速度,再走两天就能到日落之地。
陆焚把帐篷掀开了一条缝,从那里悄悄监视着外面的动静。
自出生起,人们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在喧闹的都市里,夜晚的天空充斥着霓虹灯光和车鸣声。在这样远离尘世硝烟的荒漠里下,谢行吟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深夜两点,月亮高悬在天空。换班的时间一到,谢行吟迷迷糊糊被陆焚叫醒了。
陆焚把军刀塞进了谢行吟手里,让他出去顶替老梁。
谢行吟掀开帘帐,独自一个人出去篝火那边守着,以免打草惊蛇。
他特地朝帐篷的方向斜坐着,用余光来观察四周。
夜晚的荒漠里很安静,一声虫鸣也听不见,只有不知道从哪个帐篷里隐约传出来的呼噜声。
篝火噼里啪啦地响着,没人陪他说话,谢行吟也有点犯困,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篝火忽明忽暗,在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眼前那一堵千疮百孔的岩壁,不知矗立在这里几千几万年了。天上地下一片死寂,谢行吟恍惚间产生了一种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感觉。
就在谢行吟等到昏昏欲睡,差点要以为那个人今晚不会再行动时,余光里黑影一闪——有个人闪身从帐篷里出来了。
谢行吟顿时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他假装没看见,悄悄用余光观察着对方的动静。
那人的动作很迅速,谢行吟从体型上判断出来是昨天喂骆驼的那个矮个子男人。
他鬼鬼祟祟,显然不只是来起夜的。谢行吟看着那个黑影,发现他悄无声息地走到骆驼旁边,开始翻东西。
谢行吟没有急于声张,想等着看看他要干什么。只见那人在布袋里扒拉了一阵,竟然捧出了一捧干草。
他把干草平均分配给了几只骆驼。骆驼们有夜宵吃,非常高兴,都低头咀嚼起来。
谢行吟却心生疑惑。这是干什么?那人竟然只是在给骆驼喂干草。
可是他大半夜的跑出来喂骆驼干什么,睡不着起来找点活干?
陆焚在这边的帐篷里悄悄跟他打暗号,谢行吟微微摇头,示意他再等等,看那人究竟要干什么。
那边的矮个刚喂完了草,还没来得及再行动时,另一个帐篷里又钻出来一个人。
新出来的那个人体型中等,不太好辨认身份。谢行吟顿时警觉起来,难道还是团伙作案?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了老梁的叫声:“哎!你干嘛呢!”
原来是老梁半夜起来撒尿,一出来就撞见有人在骆驼旁边鬼鬼祟祟的,连忙呵斥。
那矮个被发现了,见势不妙就要逃跑,老梁抓着他的领子不让他跑,反被他出其不意抓起一把沙子猛地往脸上扬过来——
老梁出来尿尿没戴墨镜,冷不丁被沙子迷住了眼睛,疼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变数就发生在瞬息之间,谢行吟立刻起身,还是晚了一步。
那矮个飞快地翻身上了骆驼,在它肚子上连踢了三脚,骆驼就跟疯狗似的载着他蹿了出去。
谢行吟直冲过去,一脚踩在老梁肩上,跨上另一匹骆驼去追。但是刚踢了一脚,骆驼非但没有往前跑,反而直直地跪倒了下去——
意料之外,谢行吟从骆驼上翻下来,撞在了随后赶来的陆焚身上。
骆驼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谢行吟这一摔简直是砸下来的,在惯性作用下两个人双双滚倒在沙地上,扬起了一地沙尘。
混乱间,谢行吟的下巴磕到了陆焚坚硬的锁骨上,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耽搁的工夫,那矮个早已经骑着骆驼跑远了,隐入了黑暗之中。
倒在地上的两人都有点狼狈。谢行吟怕把这位大少爷给压坏了,急着想从他身上爬起来,但是腿一蹬没使上劲,又跌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什么不该撞的东西,陆焚表情明显地变了。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小心翼翼地抓着谢行吟的手腕把他搀扶起来。
“没事吧?”
谢行吟摇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低头一看,刚才骑的那匹骆驼已经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哼叫了。
除了被矮个骑走的那一匹,剩下的四匹骆驼也都是一样,看起来要不行了。
在它们脚下还堆着一大捧没吃完的干草。谢行吟蹲下身抓了一把在手里看,发现干草里面竟然掺了一大堆毒灌木!
领路人早说过骆驼不能吃这个,那矮个竟然一不做二不休把骆驼也全部毒死了。
这是明摆了是要置他们于死地,独吞100天生存时间。
谢行吟掂量了一下,知道追肯定是追不上了。现在夜里又黑,他们冒冒失失地徒步追过去很危险。
于是他们把老梁拉起来,用清水给他冲洗了眼睛,再把他的假眼球拿出来冲干净,重新安回去。没条件做额外的消毒,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感染。
—
天亮以后,醒来的众人不得不面对这个坏消息。
更糟糕的是,大家一检查才发现,原本装食物的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偷梁换柱了,里面全是沙子和杂草。
谢行吟想起来,昨晚那矮个男人行动起来悄无声息的,以前很有可能就是专门做扒手的。
他毒死了骆驼不算,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地还把食物给摸走了,是真的想不想给他们留半点活路。
老梁知道自己昨晚守着个空袋子守了一整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好在矮个他一个人拿不走那么重的物资,兴许是知道谢行吟和侯老板那边都不太好下手也就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