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有死鹿
盛灿阳:“全公司一共八个人,好意思说?”
“夸张了,”经纪人说,“你现在在哪儿呢?”
盛灿阳手指点了点方向盘,还是决定不去咖啡厅了,说道:“回家了。”
“晚上忙完了去找你喝点,”经纪人说,“行不行?”
盛灿阳一边倒车一边说道:“来吧。”
他在倒车镜里看了眼身后的咖啡厅,其实已经很近了,但是又没有心情了。
人在忘记眼前的烦恼的时候,就算是幸福。而人只要拥有一瞬间的幸福,那一瞬间就可以连成永恒。盛灿阳总在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就有心情自己去找个地方坐一坐。
自己一个人什么也不做的时候,没有陷入幻想和迷情,也没有陷入对死亡的恐惧和焦虑,没有对金钱的渴望,没有对人气的焦灼,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坐在一个地方待一会儿,算是纯粹的散漫自由。
这样的状态转瞬即逝,再去抓它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盛灿阳五点多到家,开了瓶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戴上了耳机,开始听自己昨天改的曲子,他还没想好词。
经纪人来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又陷入了没有思路的深渊。
经纪人用钥匙打开门,提了一袋子的啤酒和下酒菜,把盛灿阳从床上提起来,说道:“醒醒啊。”
盛灿阳打开他的手,扯开耳机,说道:“没睡。”
经纪人轻车熟路:“写歌啊。”
盛灿阳随手从他带来的袋子里掏出一听啤酒,然后拉开拉环,咕咚咕咚地喝下去,经纪人坐在床边,说:“我听了曲子,很慢,你要写情歌?”
盛灿阳懒得搭理他的不专业,“大”字型地躺在床上,说道:“不知道。”
经纪人:“让你写点东西是真难,还是找枪手得了。”
盛灿阳没理他。
经纪人:“公司正好来了个小孩,分到我的手下了,学流行乐的,让他帮帮你试试?”
盛灿阳说:“我不是学音乐的?有用吗?”
经纪人“嗨”了一声,也开了瓶酒,说道:“你不是没有天赋嘛。”
盛灿阳无话可说。
盛灿阳这一年倒是终于开始发歌了,半年写了两首歌,就只发了两首,反响并不是非常好,只有粉丝在卖命推荐,其实还是没有打开市场,有些小众。
盛灿阳唱歌很不错,很有一套,作曲也是随口哼哼就很抓人,但是唯一有些问题的就是他写不出来词。
如果别人也就还好,直接找别人来做就好了,盛灿阳却有些犟,非要在这里死磕。
盛灿阳说:“我真的,没有思路。”
“那怎么办啊,”经纪人说,“我要会写,我早替你写了。”
盛灿阳:“别人是怎么写出来的?”
经纪人:“人家看你的这张脸,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这人怎么长的’?有答案吗?没有,天生的啊。”
“你难道还想成为下个作词天王啊,”经纪人说,“不要太贪心。”
盛灿阳却突然说道:“我的灵感死了。”
经纪人:“?”
盛灿阳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这里没有东西。”
经纪人摸了摸他的胸口,吓了一跳,说道:“我他妈真的是喝醉了,吓死我了。这不好好的吗?”
俩人脚底下一堆的易拉罐,盛灿阳倚在床头,说道:“我没有生活。”
“你是大明星,”经纪人说,“你还要什么生活?你就不能像其他人写歌一样,装装|逼,卖卖惨吗?多简单啊,我都会写‘老子最牛|逼,老子老子最牛|逼’。”
盛灿阳笑了起来,经纪人说:“唉,你太难带了。”
盛灿阳没说话,经纪人说:“新来的那个男孩看上去还可以,就是年纪有些大了。”
“多大?”盛灿阳随口问道。
经纪人:“和你同岁,长得还可以,嘴可碎了,是个天津人。”
盛灿阳说:“你的新希望吗?”
“是的,”经纪人和他碰杯,然后说道,“等你不行了,我就去捧他,抢你资源。”
盛灿阳干了一瓶底的酒,说道:“祝你成功。”
经纪人:“祝我成功。”
第二天一大早,盛灿阳被闹钟叫醒。
经纪人睡在床尾,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盛灿阳把闹钟关了,然后爬了起来,差点被床下的啤酒瓶给绊倒,赶紧扶了下床。
经纪人说道:“上班,上班,上班。”
他乱七八糟地坐起来,然后去找卫生间,盛灿阳揉了揉头发,俩人兵荒马乱地收拾好了,盛灿阳要去录音棚录歌,经纪人去上班,俩人开了一辆车,赶上早高峰出发。
经纪人一脸要吐的表情,盛灿阳给他打开窗户,经纪人说:“我真的不喝了。”
盛灿阳随口说:“戒啤酒?出息呢。”
“你以前还不会喝酒的,”经纪人干呕半天,幽怨地回过头来,说道,“你变了。”
盛灿阳:“我现在也不会。”
“也对,”经纪人说,“你现在脸色还是戴上口罩吧,一旦被拍了就不好了。”
盛灿阳从兜里掏出黑色口罩戴上,一只手把着方向盘,说道:“你说的哪个新来的艺人,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经纪人愣了下,狂喜道:“没问题。”
盛灿阳说:“不是让他替我写词,就是沟通沟通。”
经纪人无趣地道:“你和房静初沟通不行?”
“不行。”盛灿阳面无表情地说,“他想睡我。”
经纪人说:“他想被你睡吧。”
盛灿阳:“一个意思。”
经纪人:“我其实对他印象还可以。”
盛灿阳看了他一眼,他就不说话了。
去年冬天,他买房,房静初送了他一个三开门冰箱,他彻底投敌叛变。
盛灿阳说:“我没跟你算账,别挑衅我底线。”
“知道了,”经纪人安静如鸡,乖乖地说,过了会儿,又忍不住问道,“那你不打算答应?”
盛灿阳说:“关你什么事。”
经纪人静悄悄地说:“你这样说话很伤人哦。”
盛灿阳:“我故意的。”
经纪人:“……”
“对不起啦,”经纪人哭嚎道,“我也不是故意要收的啊!是他把东西运到我家门口的啊。安装工人求我让他进去,不然就扣他的钱啊!”
盛灿阳拿出手机,说道:“我找安装工人搬出去,还给他?”
经纪人马上说道:“凭什么?”
“我们各过各的不好吗?”经纪人说,“给对方一些自由。”
盛灿阳冷笑一声,经纪人安静如鸡地扣手机壳。
到了公司楼下,盛灿阳把车停在停车场,经纪人迅速恢复到精英人士的人设,高冷的刷卡过闸机,盛灿阳跟在他身后,双手揣在黑色皮面棉袄兜里,金黄色的头发乱七八糟,带这个口罩,难得的显得有些萎靡。
一个男生跑过来,亲切地给他们按了电梯,低头打招呼道:“杨哥早上好。”
“哦,”经纪人说,“早上好。”
“给你们介绍一下,”经纪人说,“这个是新来的练习生,还没定以后的方向呢,先跟着训练,叫‘岭声’,这个你应该认识吧?盛灿阳。”
岭声笑着说道:“认识,电视上看过。”
盛灿阳转眼看了看他,伸出手来,岭声有些受宠若惊,赶紧伸出手跟他握手。
正好电梯到了,三人一起走进去,岭声大气也不敢出,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他感觉盛灿阳身上的气场有些过于强大了。
盛灿阳却转过身来,说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岭声:“?”
“随时?”岭声说,“哦不,我要练习……”
经纪人说:“跟他去吧,不用去了,以后要当歌手参加节目的,练跳舞没什么用。”
岭声说:“哦,好的,那个,要干什么啊?”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盛灿阳直接压着他的脖子把他带了出来,然后让他给经纪人鞠躬告别,然后跟自己走了。
岭声:“……”
“那个,”岭声说,“不用拽我衣领,我走,我走。”
盛灿阳放开他的衣服后领,然后打开了个练习室的门,说道:“进来。”
岭声有些拘谨地走了进去,练习室的窗帘都拉着,一丝光线也没有,盛灿阳把灯打开,然后把外套脱了,随手扔在了地上,然后关门。
岭声:“……”
盛灿阳说:“不脱外套?”
“我穿着就挺好,”岭声赶紧说,“啥事?”
盛灿阳:“坐吧。”
岭声离得远远地坐下了。
盛灿阳一把把他的椅子拖过来,距离自己的脸不足十公分,他问道:“怕什么?”
岭声:“我感觉,哥,你是不是要吃人啊。”
盛灿阳:“?”
盛灿阳看了眼他长相,确实长得清秀,把头发剃干净后干干净净的,嗯?盛灿阳忽然皱眉,为什么是把头发剃干净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