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焚花煮锦
叶锐气冲冲走了,顾添留在后面慢条斯理啃了苹果, 叫人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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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悯一大早去了医院,琢磨着赵老头调完方子, 开完药回办公室十点撑死了。
谁曾想, 到了办公室一测血压脉搏, 赵老头哗啦啦开了两个检查,查完押着他进了输液室,二话不说安排了两组药。
浓白如牛奶的液体一点点顺着管子输入身体,冰凉黏腻,他偷偷调快了速度,被护士发现了不说还挨了骂。
“你就是赵医生那个不听话的病人吧?饭不好好吃,液不好好输,身体怎么好?你的家人就不会担心吗?你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你身体垮了谁支撑家?”
护士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数落起来那叫一个干脆利落,骂完强制把速度又调了下来。
面对赵老头谢悯还能死皮赖脸嘿嘿笑,被年轻小护士这样批评,耳根子都红了。
谢悯摸着耳垂缓解尴尬,家人?他多希望能有家人担心啊……
输完液已经接近下午上班,不过赵老头给他打来了医院的营养餐,倒是不至于饿肚子。
揣上赵老头新开的药,他背着双肩包回到了市局。
走进办公室,氛围有些不对,安静得过分。
他刚来那几天,外面的人忌惮他收敛了些性子,不超过十天,大概看他真的是什么都不管,又恢复如常。
他停在了黄玲玲办公桌前,轻轻敲了敲桌子,黄玲玲一抬头看见是他松了口气。
他扬着下巴小弧度转了一圈,意思问怎么了。
黄玲玲站起身用手遮住嘴巴,凑近他耳朵小声说:“顾队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发了很大的脾气……大家都不敢吭声。”
“嗯?”谢悯疑惑。
黄玲玲回头冲着卓一鸣招了招手,卓一鸣提着双手就像只直立行走的狗,高抬腿轻轻踩着大步走到谢悯身边。
“吃饭回来,有两个同事在里面窗户边抽烟,然后被顾队骂惨了……以前他们都这样抽的,今天就遭了……”
卓一鸣说完伸着脖子看了眼隔间房间,迅速溜回了座位。
谢悯心中了然,只要不是案子出了麻烦就好。
走进隔间,顾添眼皮都没抬起来看他一眼,他自然坐下,翻出笔记本插电开机,然后干活……
隔间里的空气安静,只有笔记本散热风扇的呼呼声。
下午的工作如常,并没有什么新的进展,跟着李涛的人换了一批,其他的线索停滞不前。
到了下班点,顾添没发话谁都不敢走,明天是周末,今晚加不加班,明天加不加班一帮人全等着领导发话呢。
窗外刮起了大风,谢悯想起了输液时听到护士说好像又有台风要来了。
“顾队,是要留人加班,还是先放他们下班待命?明天再说?”
两个人一下午没说话,顾添的火气好像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减缓。
谢悯搞不清楚他为什么发火,索性干脆不提。
顾添嗯了一声,谢悯走出去招呼大家按安排好的值班分配,今天先下班,有新情况随时沟通,瞬间办公室里走得干干净净。
他回办公室,顾添坐着一动不动,他坐回位置又忙活了会,再一看时间,下班点都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远处海面掀起了一米多高的海浪,灰色的天空乌云密布,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下班吗?”谢悯问了句。
“你早上去哪了?”顾添抬起头不答反问,语气有些焦躁。
“我……有点事……”谢悯还是一贯的敷衍。
“什么事?我都不知道。又没现场,嫌疑人有人跟踪,你还能有啥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顾添越说声音越大,若不是刚才下班,黄玲玲走最后顺手关了办公室门,估计这会走廊上都能有回音。
顾添这话问的有些胡搅蛮缠了,两个人只是同事,就算同一屋檐也只是合租伙伴,谢悯没有什么事都要向他报备的必须。
谢悯的迟疑在他眼里成了刻意隐瞒,他咬着嘴唇,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配上经过一天工作依然硬挺的发型,看着莫名的喜剧。
大概是反差萌,谢悯居然生出了一丝愧疚,住人家家,昨晚上还吃了人家的饭,今早起来拍拍屁股一声不吭就走了,是不太合适……
但是他还是不愿意说自己去了医院,被医生抓着输了液,检查的一些指标不太好,又加重了药的份量。
他放在桌上左手五指相互搓了搓:“以后,我要早出门,不到办公室我都会支会你一声。”
顾添盯着他的左手背目光不错,谢悯条件反射遮了一下,被顾添拨开右手一把抓了起来凑到眼前。
那个红点分明是结痂的针孔,谢悯不可能吸毒,那么肯定就是输液孔。
“你去医院了?”
余光里谢悯的黑色双肩包,鼓囊囊放在一边,顾添用着用力一摁,发出细微的稀里哗啦声,就像是塑料袋,纸袋互相挤压的声音。
连顾劭霖都知道谢悯身体不好,段振鸿也知道,两个人在市局第一次见面,段振鸿就给他买的粥……
老赵当初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觉得耳熟,他想起来了,他爸曾经有一个算是专属医生就姓赵,很多年前他爸一次出外勤受伤,后来一直是赵医生给调理的,他还见过……
一下,所有的细枝末节串了起来……
“你伤哪了?还没好?”
顾劭霖受伤那次,他还小不知具体,只记得好像吃药上医院,持续了很长时间,现在自己做了警察,大小伤受过几次,现在想来,顾劭霖那次应该伤很重。
那么谢悯……
谢悯不想提自己受伤的事,但是也不愿意在顾添问起来时骗他。
“嗯,不过快好了。”
顾添放在包上的手又用劲按了按,这里面的药应该不少,他眉头紧皱。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你吃过药?”
谢悯吸了一口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背着你们吃的?我没吃?哪个答案都不妥。
“今天吃了吗,拿出来,吃了再走!”顾添指着包,一副捉贼拿赃的架势。
“药都是饭后吃……”
顾添哦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你连饭都不好好吃,药肯定也没好好吃。谢悯我跟你说,你是我领导,你得负起责任来,你别指望我。别想着,你要病了我帮你干活,没可能的,我劝你好自为之!”
谢悯被顾添说的一愣一愣的,眨了眨眼,懵懂的点了点头,他觉得顾添说的不对,但是又说不上哪不对。
顾添关掉电脑站起身说下班,走出办公楼,迎面刮来的大风吹得顾添一哆嗦。
两个人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刚走出市局大门,哗啦啦,天上就像倒豆子一样下起了瓢泼大雨。
在往前冲几分钟回家和退回去躲雨两个选择之间,二人几乎没有犹豫,步伐一致冲进了雨幕。
五分钟后,浑身湿透的两个人冲进了电梯。
顾添白色的衬衣湿透紧紧贴在了身体上,皮肤的纹理轮廓在灯光照射下几乎透明。
谢悯抹完脸上的水,眼睛里毫无预兆撞入两点殷红,他立刻低下头,徒劳的扯着湿透的衣摆,袖口。
走进屋,谢悯脱下背包,表层已经湿透,他着急打开。
顾添一把抢过去:“你先去洗澡,别感冒,背包里没见不得人的东西把?没有的话,我帮你整理。”
“没……”
“行了,那我来。”顾添推了一把谢悯,提着背包进了餐厅。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谢悯的背包有一定防水功能, 再者他们在雨里也没跑几分钟,外面湿了,里面只是有些潮衣, 连成型的水渍都没有。
顾添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一件件摆在餐桌上, 一个笔记本电脑,一个剃须刀, 一个保温杯,一串钥匙。
几把一次性牙刷, 是老谢给他用过那种,还有一大包药……
顾添捋了一把湿透没有造型的头发, 这么多药是多久的份量?
老谢的包里东西不多, 却好像随时都可以背着离开, 就像他轻飘飘的行李箱……
他是不是任何时候都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他不会在任何一个地方驻足,在他离去的时候可以轻易抹去停留过的所有痕迹。
一次性牙刷可能用一两次就扔掉,不使用正常的毛巾, 衣服只有几件, 不能扔的东西全部随身揣着。
所以谢悯才会说有他没他一个样, 当他不存在?
这个认知让顾添非常的不舒服, 就好像雄性动物对于自己领地内资源的天然占有感。
这是我的,就算是我不在意的, 也不能不经过我的允许:说没就没……
顾添把背包扔进洗衣机,摸出手机甩了甩水, 打开软件稀里哗啦下了几个单。
“阿嚏”
……
顾添连打几个喷嚏,扔了手机, 走进浴室脱掉了湿透的衣服。
顾添洗澡吹干头发, 裹着一条浴巾去敲次卧门。
门打开, 谢悯穿戴整齐,除了头发有点湿,衣服已经换上了干净的。
顾添自然地薅了一把谢悯的头发:“怎么这么湿?我房间里有吹风筒,你拿过来吹干,把衣服给我我一起扔洗衣机。”
“不用了,头发一会就能干,衣服我手洗就好。”
“你嫌拿吹风筒麻烦,我就再给你买个……”
顾添干脆抬脚走进了卫生间,水池里谢悯的衣服已经泡上了水,他捞出来拧干,提着转身谢悯还站在原地。
“你是不是要我立刻下单,让商场送个电吹风过来?”
“不不不……”谢悯硬着头皮走出房间,主卧的门开着,他咬咬牙走了进去。
顾添的主卧很大,有一股很好闻很高级的味道,不是香水味,也不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谢悯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深吸了两口扫了一眼他的房间。
不仅有超大的衣帽间和浴室,还连着一个小型书房,小小的空间里卡着一个书桌,书桌上放着电脑,台灯。
三面墙壁从书桌上方大概三十厘米的高度起始到天花板都是放满了书的书架,紧凑又不失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