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爻
凌娜心念一动,抓住时机,在下一秒用尽全力挣脱开匕首的束缚,不要命般飞跑起来!
身后的刀疤反应也很快,几乎连片刻的迟疑都没有,迅速追了上去。
凌娜在被卷入副本前,每天下班后都会去锻炼健身,身体素质绝对不算差,但刀疤显然更胜一筹。
凌娜已经顾不上再想起他,视野两侧的景物模糊成虚晃的一连片,可身后的脚步依旧清晰可见地越来越近。
凌娜甚至怀疑,或许刀疤根本就没有尽全力,只是在享受追逐猎物的乐趣而已。
到底能不能逃得掉啊,那家伙看着矮了吧唧的,怎么跑得那么快!
就在凌娜就快要绝望的那一刻,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清澈的男音柔和悦耳,带着浓浓的好奇与疑惑,如同春日的清泉叮咚淌过山溪,带来沁人心脾的暖意:
“你们在干什么呢?”
……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刻的秦非在凌娜眼中,简直恍若一个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救世主从前方廊道拐角处的阴影后现身,他的身后跟着程松,就在两人出现的瞬间,刀疤便将匕首收了起来。
凌娜迅速远离了刀疤,虚倚在墙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具秦非说,他和程松同样也是在与各自的队友走散后意外遇上的。
“你们呢?”秦非微笑着看向刀疤。
这完全是句废话,他们当然也一样。
事到如今已经很明白了,这座祠堂里的“路”有问题。可能是障眼法,也可能是有传送阵之类的东西,总之,人在里面走着走着就会被弄到另外的地方去。
刀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们也是。”
程松沉着脸死死盯着刀疤,从他紧锁得能夹死苍蝇的眉头来看,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肯定已经被这二人收入眼底了。
刀疤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懊悔。
凌娜觉得,他肯定不是在后悔对自己动手。
十有八九只是在烦躁,觉得秦非和程松出现得太不是时候。
程松看起来并没有要和刀疤算账的意思,凌娜不想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给秦非惹麻烦,于是干脆利落地换了另一个话题:“我们在那边发现了一间奇怪的屋子。”
“嗯。”刀疤不情不愿地开口应了一声。
“哦?”秦非果然来了兴趣,四人很快回到不远处那扇开着的门前。
仅仅这么短的时间过去,这扇门的异状已然肉眼可见地又变多了一点。
走廊上没有风,空气带着凝固的死意,木门的轴承却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来。
暗色污渍团团粘着在门扇底部,像是一片片干涸的血迹,那道门缝好像又变大了一点点,浓郁的黑暗从中倾泻而出。
下一刻,木门无风而动。
阵阵吱吖声响迸发,四人的视线齐齐被吸引过来。
下一秒,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秦非反应迅速,原地后退了一大步。
浓浓的灰尘味从门中溢出,呛鼻的气息熏得人直想打喷嚏,透过飞舞的灰尘颗粒,秦非看见了一地散乱的灵牌。
那一尊尊或高或低的灵牌都是紫黑色的,质地看上去和义庄中的棺材十分相似,上面用不同的字迹镌刻着主人的姓名。
“这里看起来像是祭堂。”程松低声道。
秦非点点头,对此表示同意。
祭堂,顾名思义,是祭祀用的地方,也是一座祠堂中面积最大、最为重要的那间屋子。
正对着祠堂大门的祭台上,从左到右整整齐齐摆放着十二个木制底座,却只有六个灵牌,另外七个底座空着。
赵红梅。
李宏。
郑克修。
……
秦非半眯起眼,在不算明亮的光线中努力辨认着那些灵牌上的名字。
他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般来说,祠堂作为祭祀先祖的地方,肯定是与某个家族共生的。
在华国,许多村子都有自己的宗祠,那种村子在最初的时候通常都家呈自同一脉,村中人的姓氏也大多相同。
但这座祠堂的祭台上,几个灵牌上镌刻的却都是完全不同姓的名字。
秦非的视线扫过那剩下的六个空荡荡的灵位。
村祭。
按月份死去的六个村民。
六个已经立起的牌位。
被送进山村的游客们。
年老村民似有深意的呓语。
这桩桩件件的诡事像是一张密密编织的大网,将所有人包裹其中。
不知为何,秦非忽然感觉到一阵极剧浓烈的不安,这不安毫无来由,他迅速转身,低声呵道:
“快走!”
很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剧烈的吸力忽然从前方大开着的门内席卷而来,四名玩家扎堆站在门口,秦非既不是位置最靠前的也不是最靠后的,可不知为何,那股吸力就是无比精准地认定了秦非。
秦非只感觉到一股飓风裹挟着自己,由于移动速度太快,他甚至没有看清自己被风掀飞的过程,只听见几声惊呼,而后便重重栽进了屋里。
视野之内的景象极速后退,随着站位的改变,秦非看见,那扇原本平平无奇的雕花木门背后,竟被人刷满了鲜红色的漆!
砰地一声!
秦非重重摔落下来,屋内的灵牌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下一刻,秦非眼前情景骤变。
浓郁的黑色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两扇门自动合上,秦非抬起来头,只来得及看到越来越小的门缝对面,那三人愕然无措的表情。
第13章 夜游守阴村11
“不要进入红色的门!”
“不要碰倒祠堂中的东西!”
导游和村长的声音在秦非耳畔交替响起。
秦非有些头痛,这两项禁忌无疑都已经被他触犯了。
青年还维系着刚才摔倒时的姿势,四仰八叉地躺坐在地上,脊背因紧张而微微绷直,尾椎骨隐隐作痛,他撑着地面站起身来。
屋内的黑暗很快如潮水般退去,出现在秦非眼前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祭堂依旧还是那间祭堂,却又与先前并不完全一样,不远处的祭台上空空荡荡,那些灵牌都不见了,地面上散落的牌位也都消失了,秦非皱着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眼前的屋子似乎变得新了不少,门上的漆面完好,秦非用脚尖在地上蹭了蹭,发现屋里落的灰也没有那么厚了,地板砖上纤尘不染,光可鉴人。
秦非缓步走向门边,伸手尝试着推了推。
竟然真的被他推开了。
刺眼的阳光从屋外照射进来,晃的秦非眼前一白,他下意识地眯起眼,半晌才缓过神来。
来村里已经两天,他还从没见过这样明媚的阳光。
又是幻境?
秦非眨了眨眼,迈步踏出祭堂。
外面的走廊空空荡荡,走廊两端被阳光渲染成一片白,不知通往哪里。
秦非思索片刻,干脆迈开长腿翻过走廊的扶栏,直接进了走廊后面的天井。
天井内的景色乍看也与之前一样,但秦非在里面走,却总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违和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做梦,即使做梦时身处的环境与现实一模一样,但只要是在梦境中,依旧总会有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种违和感一直将秦非包围着,直到他走向天井的尽头,踏上另一条走廊时,才终于达到了巅峰。
那条短短的、不足五米长的走廊的另一端,连接的竟然是一道影壁。
而影壁后方,就是整个祠堂的大门了。
原来如此,秦非垂下眸子。
这里的房屋和景色无疑仍是守阴村祠堂该有的模样,可祠堂内部,所有格局却都已经变了样。
真正的守阴村祠堂中虽然藏着一堆看不见的传送点、人走着走着就会忽然跑到别的方位,但用肉眼看过去时,祠堂本身的格局起码还是连贯的。
三进三厅,走廊与走廊相互串联,房屋均匀地排布在走廊一侧,正屋和堂屋的区分也很明显。
但这里不一样。
整座建筑乱七八糟,大堂的左侧连接着耳房的右侧,一条走廊甚至会在半途被一道墙面给截断。
秦非刚才从影壁走到祭堂,在没有遇到额外干扰的情况下,耗费了足足十分钟时间。
可这次却只花了不到两分钟。
离开祠堂的大门就在不远处,红棕色的木门与来时一模一样,门上没有挂锁,秦非只要伸手推门就能离开。
可是秦非并没有继续向前。
既然这座祠堂已经不再是正确的祠堂,那又怎么能指望祠堂大门外还会是正确的守阴村呢?
秦非已经可以确定,推开门后会发生的事,绝对不会是他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