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凡范er
另一边, 刘敏知道自己是来配合调查的, 表现得非常积极。
“她们家的情况我太熟悉了, 黄倩老公家里是酿酒的, 他们家有个卖酒的铺子, 平时他老公都在铺子里干活,之前是她公公婆婆看店,她公公死了之后就是老太婆在看店,后来老太婆身体不好,只是偶尔去一下店里,黄倩要带两个孩子,那个店基本上就是周腾一个人在管。
这个周腾呢,平时不怎么说话,一开始我觉得他只是长得比较矮,和别的男人没什么不同,后来我听见他和黄倩说话,发现他说话不利索,口痴,发音也有问题,不知道的,会以为他脑子有问题呢!
他话虽然说不清楚,但他智商应该是正常的,我看他开车都没问题,也会酿酒。
黄倩嫁过去之后没多久就怀孕了,他们是七年前搬过来的,一开始也不熟,要不是因为她老是被家暴,我都不会和她说话。
黄倩干活勤快,平时让她帮个忙她也愿意,一来二回的我们也熟了,有时候我老公不在家,我就去她家里蹭饭,她人挺好的,就是比较内向。”
“一开始她老公也不打她,对他挺好的,老太婆生病之后,他回家的次数少了,性情也大变,每次回家都要对黄倩下手,一开始只是扇巴掌,踹两脚什么的,黄倩也就忍了,后来就变本加厉,给黄倩身上弄出一些淤青,黄倩老是找我哭诉,我觉得啊,家暴的男人就像狗改不了吃屎,有一次就有二次,所以我劝过她离婚。
可她说两个小孩还小,她又没有工作,离了也不知道去哪里,我看她可怜,就给她介绍了家政阿姨的工作,她勤快,也肯干,干了几天之后,那边想让她继续干,可她犹犹豫豫的,说家里的孩子没人带。
我说你让家里的老人过来帮带小孩,等以后工作稳定了,离婚的时候还能带一个走。
可她考虑了几天,还是拒绝了,说孩子离不开她。
就算我想帮她,她自己不肯踏出那一步我也没办法,自从她拒绝家政阿姨的活之后,就很少来找我了,每次来都是鼻青脸肿的。
我问她到底图啥,她说她也不知道,又说为了孩子。
人家家里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记得有一次周腾打她打得特别厉害,动静老大了,我在房间都听到了,我帮她报了警。后面民警调解了就没下文了,我劝她离婚,她一开始犹犹豫豫,后面还是不肯离婚,说娘家人不同意她离婚。
我说你要离婚还要别人同意吗?她说她不愿意看父母为她操心,她太善良了,总是为别人考虑。她自己的爸妈不管她,发生这种事也没来看过她,还道德绑架她,她还要为父母考虑。
她婆婆对她也不好,家里的钱都是婆婆在管,平时日常开销还要低声下气的问婆婆要钱,时不时的还要被骂花钱大手大脚,她婆婆就把她当生育的工具,根本没把她当家里的成员。
她婆婆生病的时候,她是尽心尽力的照顾,二胎月子还没坐完,就被她婆婆使唤着洗衣做饭,冬天的水那么冷,她婆婆都舍不得她用温水洗衣服,生了老二后她没有恢复好,身体留了病根,动不动的就头痛身体虚。
她也不怎么乱花钱,衣服都没几件像样的,也不买护肤品,她的钱全都花在了两个孩子身上,唯一的爱好就是种花,有时候也自己种一点小菜,菜长好了,她还会给我送一点过来。
反正日子就这么过着,我看她好像也习惯了这种生活,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她也忍了,两个孩子也越来越大,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刘敏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她老公太不是人了,有一次,差点把她打死!
大概是一年前吧,有一次直接把黄倩打到住院了,我看她脸上头上都是血,吓死了,赶紧打了120,去医院之后才知道,黄倩的肋骨被打断了,伤得不轻,我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脸肿得眼睛都睁不开,身上全是管子,后面我才知道,她做了个大手术,肚子上有个好大的口子,看着都疼,后来我才知道,她以后都没法自己排便了,一辈子都要挂着粪袋生活。”
刘敏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她都这样了,以后也不可能再找到什么好工作了,那次在医院,她跟我说她想离婚,我挺支持她的,她还跟我说,周腾疯了,再不离婚,她两个孩子都可能会被周腾杀了。”
“我说虎毒不食子,他自己的亲儿子应该下不去手,后来黄倩也没说什么了,但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想离婚了。她躺医院的那段时间,让我帮她找了学种花的书来看,说等出院了想种点花卖钱,以后开个花店养孩子。
她出院之后,就经常在天台上养花,她本来就是农村人,从小就跟着父母种地,悟性很高,到了夏天的时候,那天台就跟个小花园似的,她身体也恢复了,虽然每天还是要在身上挂粪袋,但我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唯唯诺诺的,去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回来后,好像通透了不少。
后来她把自己种的花运到花鸟市场去卖,还挺受欢迎的,我看她眼睛里也有光了,她没事的时候就坐在天台上看着她的花花草草,一坐就是一上午。
她很宝贝种的那些花,她说除了孩子,她就愿意和花花草草待在一起,有次她种富贵竹,一天要上天台好几次,就是为了给富贵竹挪位置,太晒了不行,太冷了也不行,她把这些植物养的很好,到了卖的时候都舍不得卖出去。
有次她卖了一批花出去,蹲在角落里哭了好久,她说那些花就像她的孩子一样,她一点一点看着它们长大的。
我说你要是舍不得就别卖了,她还是坚持要卖,她真的很想带着孩子出去生活。”
王岳皱了皱眉:“她的花都卖给谁了?”
“我们小区附近有一个花鸟市场,具体是哪一家,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有个男定期会过来收她种的花,有次我买菜回来,看见那个男的开了一辆面包车过来。”
“车牌号记得吗?”
“这我哪记得......”
“那男的长什么样?”
刘敏想了一下:“个子挺高的,瘦瘦的,看着挺年轻,每次来都戴着口罩和太阳帽,遮的严严实实,我也没见过长什么样。”
王岳:“他身上有什么特征吗?”
“特征...”刘敏在很努力的回想,“他食指上有一条很长的疤算不算特征?”
“当然算了,还记得别的吗?”
刘敏摇了摇头。
王岳立即让人去了花鸟市场,找一个食指上有伤疤的高瘦男人。
刘敏说起黄倩,总觉得可惜:“他老公看起来傻,其实并不傻,他知道孩子是她的命,天台上的花也是她的命,他不打她的时候,就欺负孩子,糟蹋花。每天都在伤害黄倩。
有次我看见黄倩蹲在天台上哭,我上去的时候看到那男的把所有的花都折了,我这人对花没什么感情,可我眼睛还是红了,他毁掉的不是花,毁掉的是黄倩的梦。
所以你们说有人跳楼了,我就想到了黄倩,她确实有好几次跟我说她活不下去了,我安慰她都找不到理由,她活得实在是太累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接触过什么陌生人吗?”王岳问。
刘敏摇了摇头:“我只记得,买花的男人找过她,她平时没什么社交,也不认识什么人。”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个月前吧。那天周腾撞见他们两个人在天台上,我正好回家,所以看到了那个男人从天台上下来。
后来,我就听到周腾在天台上大喊大叫的发疯,我当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怕黄倩再被打,就拉着她去了我家里避一避。结果等黄倩再回去的时候,老二不见了。
之前黄倩在花鸟市场给两个孩子买了两只兔子,一直放在笼子里养着,两个孩子很喜欢,养了很久了。
那天我进屋的时候,看见地上到处都是血,两只兔子被砍断了脖子扔在地上。
当时家里就只有哥哥在,妹妹怎么也找不到。
黄倩打电话给周腾,周腾只说女儿在他那里,让她去他那里找,我劝她不要去,去了只会被那男的逮住打,可周显却说她妹妹被一个男的带走了。
后来黄倩说她要去婆婆那里找女儿,就把家里钥匙给我了,周显也托付给了我,她走的时候是哭着走的。我心里很担心她,但我只能为她做这么多了。兔子的事也确实把我吓到了,从那以后,我就有点怕周腾。
第二天黄倩就回来了,也没见她带女儿回来,我看她失魂落魄的,就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说女儿婆婆带着。
再后来,我看见黄倩往家里带兔子,每次都带两只回去,我以为是买回去哄孩子的,也没多问,我和我老公一致觉得,周腾这人很危险,今天杀兔子,保不准哪天就提着刀杀人了,他让我别多管闲事,我也就没敢再管了。
现在想想,如果我能多开导开导她,或许她就不会想不开跳楼了。”
【作者有话说】
来啦~
明天再更一章
第93章 坠妇
从集福村回来后, 顾原和墨临直接去了花鸟市场。
这个花鸟市场位于案发现场附近,很有可能犯罪嫌疑人就藏在里面。
墨临将车停在花鸟市场附近的停车场里,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你确定能在这地方找到人?”顾原下了车, 打量着通往市场的小巷子。
“不试试怎么知道, ”墨临关上车门, 走到巷口的面馆, 观察着店里的人。
“看上去生意不错。”顾原的脑袋在思考,嘴里的唾液也没停止分泌。
“想吃吗?”墨临问。
顾原摇了摇头:“办正事要紧。”
“吃饭就是正事。”
墨临点了两碗面,墨临问老板:“附近哪里可以买到花。”
老板想了想, 凭着记忆说了几个卖花的地方。
“有没有卖盆栽的?”墨临又问。
“卖盆栽的啊……老板想了想, 有啊, 附近就有一个。”
墨临笑盈盈的结了账:“是年轻的男老板开的店吗?”
“对对对,那老板经常在我家吃面, 他的店就在靠近猪肉铺那一排,你往前走两百米就到了。”老板说道。
墨临问完路, 回头看了一眼顾原:“进去看看?”
顾原:“不先通知王岳他们吗?”
从推测出嫌疑人可能是名花匠,到他们问到路, 不过才半小时,他都没得来得及告诉王岳这边的进展。
和墨临一起办案的效率实在是太高了,如果他们直接把人找到了,再带回警局, 王岳他们一时半会儿可能连证据链都补不齐。
墨临:“现在通知。”
顾原也不啰嗦, 确定了就干一直是他的风格。
两人一直往巷子里走, 走到一家卖猪肉的铺子时停了下来。
猪肉的腥味扑面而来, 在铺子后面, 有一家门面很小的花店开着门。
两人往花店走去, 一进店里, 顾原就看到了和天台上同款的花盆,他有预感,这个花店以及花店的主人都和黄倩有关。
墨临注意到收银台后方的挂画,明明是一团毫无规律的红色颜料堆叠,他却在画里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让顾原站在他身后,两个人轻声往里走,穿过两侧的花架,掀开一道门帘,就来到了小店的后院,后院有很多花苗,花苗上喷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浇花的人很可能还在没走。
院子里有个小棚子,从小棚子里伸出一根弯弯曲曲的塑料水管,棚子里传来滴滴答答的滴水声。
棚子里似乎站着一个人,顾原不敢确定,他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一个空的陶瓷花盆。
墨临也朝他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
墨临走在前面,一点点靠近那个棚子,忽然,滴水声没了,像是有人突然关掉了水龙头。
四周安静下来,踩到枯枝的声音便听得更加明显了。
墨临看了一眼脚边的枯枝,皱了皱眉,他回头看了一眼顾原,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往前了。
他刚做完手势,一个人影就从棚子里走了出来。
一个瘦高瘦高的男人,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脸上还挂着汗迹。
“有事吗?买花吗?”男人用毛巾的一角擦了擦汗,然后用戒备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黄倩平时在你这里买花吗?”墨临平静的问。
此时男人擦了擦手:“黄倩是谁?不认识。”
顾原注意到对方的右手食指上有一条细长的疤。
男人走到花架前摆弄花草,然后一个闪身,就想往外跑,顾原一个激灵,提起地上上水管,男人瞬间被水管绊了一跤,面朝下栽了下去。
他立即爬起来想往外跑,顾原直接把手里的花盆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