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注一掷
贝泽尔矜贵的声音,冷漠中带着一丝柔和:“我可没有让任何人死去,让他们死去的是他们自己。即便是同样的情景和命运,每个人都可能做出不同的选择。用笔书写的故事,固然没有用人书写的有趣。但大多数人并不值得我书写。你是特别的那个。”
容念瞬间想起,他在一周目睁开眼看到的电子便签上说的,薄幸滥情的美人,玩弄双胞胎又看上新欢的故事。
这和怪谈圆桌会议上【小说家】书写的故事是一脉相承的。
怪不得电子便签的规则里会提醒他:
【不要被祂发现,你发现了祂。】
【祂在注视着你。】
如果这就是这位【小说家】为他特别创作的故事,那祂水平可真够次的。
容念突然想起,每当他试图摆烂,遵循渣男设定去勾搭新欢的时候,酒店的环境的确就会正常一些。
一周目他刚醒来,跟贝泽尔走的时候,环境是正常的,但当他坚持解寂云没有死,生怕解寂云变成诡异回来找他算账,冷漠对待解寂夏的时候,大厅里就爆出了死人的事情。
当他拒绝和贝泽尔组队,决定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一离开贝泽尔的视线,就陷入了恐怖事件。
这个规律放在音乐家莱斯特身上,甚至也是成立的。
只有一点,他和音乐家莱斯特在大厅复盘的时候,“火木”突然诡异化。
但这件事的后续是很快【小说家】贝泽尔出现。
容念看着贝泽尔,没有告诉祂。
他之所以没能遵循祂的剧本,并不是他不想摆烂,是因为【小说家】的剧本用词不准确。
剧本上一直写着,新欢是隔壁的艺术家。
但隔壁不该是603或者605吗?
但结果贝泽尔住606。
莱斯特住606B。
哪一个都不符合条件,导致他根本没法选择正确的新欢,当然也不可能去勾搭对方。
逃过一劫。
介于那位导演的玻璃心,可能这位剧院老板的心也不怎么坚如钻石,容念不打算说出来得罪祂。
容念想了想,让话题回到前面:“进入那扇门能回去我原来的地方吗?”
贝泽尔好整以暇:“可以啊。但我为什么要让你回去?”
好问题。
容念:“其他人呢?他们进入那扇门就能回去了吗?”
“可以。但他们找不到也看不到那扇门。”
容念:“为什么看不到?”
贝泽尔:“你猜猜看,猜对了就告诉你。猜错了,要接受惩罚。放心,惩罚并不难。”
虽然对方的态度有些恶劣,像逗弄小动物一般。
但容念还是想了想,有什么是他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是他NPC的身份吗?
不,除了闯关者,这里还有很多原住民,甚至诡异。
大家的身份都不同,不是什么非他即彼的二选一。
这个不同一定是大众层面的,甚至和半山湾酒店相关的。
是因为他的命运是【小说家】书写的吗?
如果只是这样,那没有人可以逃脱,据他所知,副本必须给闯关者留下生路,否则没有人会进入。
不,还有一种情况也能回去。
原来如此!
“我知道了。”容念说,“我能看到那扇门,因为我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产生另一个我的顾客。”
啪啪啪!
贝泽尔鼓掌,有些遗憾地意味道:“本来想,如果你猜错了就让你亲我一下的。”
容念:“……?”
“但既然你猜对了。”
贝泽尔忽然俯身靠近,两根修长的手指将面具轻轻推向上面,露出线条优美好看的唇。
那双唇,下一秒落在了容念猝不及防的唇上。
“唔……”
碾压,辗转,吮吻。
舌尖轻抵。
亲吻,仿佛华尔兹的优雅,引退,跟随。
轻微的水声,让容念羞耻到头脑空白。
更加羞耻的是,在他们眼前的剧院舞台上,就是两个解寂云。
明知道或许祂们看不到,但这种当着解寂云的面被别人亲吻,就好像他真的是薄幸无情,又水性杨花,道德低下的恋人。
更让容念惊讶无措的是,这种感觉好像有些熟悉。
难道上次在604亲吻他的人也是……
“那个啊,不是我呢。”贝泽尔温柔地浅吻着他的唇,胸膛起伏着,摩挲着他的头发。
低哑的声音,有一种极点的冰冷感,仿佛压抑到极端的炙热:“剧院老板的情人,情人之间的亲吻,为什么要羞耻?”
故作无辜的问询。
容念再次推开祂放在胸口的手指,不住摇头:“可以了。”
贝泽尔怔怔地看着他发红的耳尖,有些遗憾又餍足的喟叹。
祂靠在椅子上,不知道是回味,还是平复,回答道:“那扇红色的门,是愤怒,是嫉妒,是杀意,是恐惧,是恨意,是……一切一切人类极端的情感。任何生物一旦在特殊状态进入了那扇门里,就会出现在这个独特的空间里。这里会诞生另一个他们。也许是跟真正的他们截然相反,也许是放大了他们某方面性格或情感。”
“这里是剧院,是幻想之地。幻想和现实的区别,本来就是照镜子,但又格外夸大。基于真实,却又比真实更纯粹更浓烈更极端。”
贝泽尔微微阖眼:“人会喜欢那个更极端,更艺术化的自己吗?另一个自己又会喜欢真实的自我吗?两者相遇的时候,便是湮灭。只有一个能活下去,能存在。就像照镜子。当镜子里有另一个自己的时候,无论如何都看不到门。只有镜子打碎,只有一个自己的时候,才能看到那扇离开的门。”
祂看向一直静静听着的容念:“但你是特别的。”
容念想了想:“可我见到了另一个我。”
虽然时间短暂了点,但的确看到了。
在二周目,他一看到就感到终于可以退休了,早知道他死了对方就会代替他出去,他当时就死。
不对,他当时的确死了,只不过是被淹死的,而不是被对方杀死。
而对方在他被淹死前就消失了。
他差点以为,看到的那个自己是宗定夜伪装的。
不过后面他又看到了一次,在606B的窗户倒影里和房间里。
那是最后一次。
贝泽尔叹息,眸光冷寂又温和望着容念:“是有另一个你,任何人都不会逃脱这个设定。只不过,另一个你有点奇怪,祂见到你后,完全没有取而代之的念头。而是找到了我,然后试图杀掉我。之后,还试图告诉你,让你也杀掉另一个我。这样做的目的是,再也不会产生祂了。结束之后,祂就干脆利落消失了。”
容念感到很悲伤。
社畜的人生就是这么糟糕无聊,以至于另一个自己诞生的下一瞬,立刻选择死掉,千方百计斩草除根也要杜绝再次出现,唯恐他死在前面的话,祂要被碰瓷替他过这一生。
糟糕,差一点就要做人了!
贝泽尔仰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上面光滑根本看不出来,被人暴力勒掉过头。
祂握着容念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要杀我看看吗?我死掉的话,搞不好这里是真的会崩塌。”
容念感觉到,上面既没有温度,也没有脉搏跳动。
用力收紧,甚至玉石一般掐不动,根本不可能杀死。
这一刻他不由有些埋怨另一个自己。
要是他死了,现在是另一个他在这里,大家都下班了。
说好的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呢?
为什么我自己宁肯摆烂也不想救我?
容念松开用力到酸软的手指。
下一刻,贝泽尔握住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亲吻。
“你没想过,如果失败了可能会被惩罚吗?这回的惩罚,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祂一把抱起容念,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的腿上。
容念的手放在祂的肩上,维持着自己不真的坐下,不将身体的重量压在祂身上,脸色微白,极力平静道:“虽然我在外的风评有些问题,但那不是我本意。这种事情我一般都只坚持婚后才做。”
贝泽尔面具后的眼眸锋芒晦暗,充斥着幽深的压迫感,挑眉,纯洁无辜,不解地看着他,道:“亲爱的,我不会脱你的衣服,也不会解开你一颗扣子。”
容念面无表情:“……谢谢。”
贝泽尔面具后的眼睛里,仿佛沁着泪意,却兴奋又深情:“亲爱的,可是你刚刚掐得我好痛啊,用力到快要弄死我了。真的很痛啊,所以,就只是一点小小的惩罚而已。”
带着哭腔却又兴奋到颤栗。
祂收起所有表情,轻声阴郁的温柔:“亲爱的,我爱你。”
下一瞬,容念眼前一黑,一只手从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掐在腰上的手,放在肩上的手,握住拿走他放在肩上的手,各自用力,狠狠向下。
将他重重按下去。
“不行……”他摇头,还试图维持冷静。
但在他蹙眉张开嘴的间隙,黑暗中狂风骤雨一般的亲吻封住了他所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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