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注一掷
容念想了想。
反正短时间回不了家了,不如干脆直接出去走一走,等下午回来后再找开锁师傅吧。
附近的公交站台刚好有一辆公交车,反正没有目的,去哪里都行,容念上了车。
运气不错,有一个右边靠窗的位置空着,适合看风景。
公交车启动,司机开得又慢又稳,窗外的风景也很慢。
容念望着窗外,习惯性游离发呆。
时间还早,他计划坐到终点站,没什么事的话就再坐回来。
车子开了一阵又停,又开,中途又上来几个人。
和容念想的不一样,车子行驶的路线并不在城区内,反而越来越偏,似乎是要驶向其他县镇的。
南方的山不高,但占据七成的山地和丘陵地貌导致有些偏僻县镇的路高高低低弯弯曲曲的。
容念就记得似乎有个同事出差去下级几个分店,回来就因为路况问题辞职了。
容念微微蹙眉,同事?
他不是还在读大学吗?为什么会有同事?
看来可能是打游戏的哪个朋友说的,让他记错成自己了。
容念果然看到,路不仅越来越窄,甚至走着走着道路向下几个陡坡后,竟然穿过了别人的村庄。
村庄的有些人家甚至没有院墙,有些院墙是铁栏杆,坐在车上能一眼望见院子里的景色。
或许途经村庄的时候车速必须要更慢,以防忽然跑出来的小孩或者小动物,本就速度不快的公交车开得更慢了。
慢到容念看着那个院子的风景过去了又过去,过去了又过去。
直到容念想起,这条路上的风景有些熟悉,他好像曾经也坐车途径过这里。
他想,应该是寒暑假来往学校的时候,学校到火车站也会走得这条路。
但公交车开得实在很慢。
明明一直在走,但车上有一个乘客下车在路边拍照,容念看着对方拍了半天,还没有走出那个普普通通的院子范围。
容念不由托着侧脸,漫不经心地也看着院子的风景。
院子左边是一个三层高的自建房,有些像叠墅,但又是直上直下的规整,只有阁楼和屋顶才有些式样。
玻璃窗不大,有一点欧式古堡的那种逼仄感,至少容念在车里看不到房间里任何,只有玻璃陈旧的淡淡蓝绿色。
院子没有院墙,地面是光秃秃的泥土,很少有人踩踏过的不紧实感。
仿佛上面有一层薄土。
院子右边反而有一小截陈砖砌的院墙,看起来腐蚀得不结实。
院内种着三棵古怪的树。
一棵靠近院内,一棵靠近路边,还有一棵被那一小截院墙遮挡了一部分主干。
这三棵树木不算高大,因为树干的部分好像也不过一人多高,但却有水桶粗细。
树干的颜色偏向绿色。
如果不是还带着一点孽生的枝叶,和青苔,会让人怀疑是道具假树。
如果只是这样,也没有值得在意的。
问题是在一人多高的树干上方,却突然分裂出两三个比水桶一样的主干稍微细一些的分枝。
这些分枝也和树的主干一样没有其他分叉,光秃秃的,只在表皮生着一点孽生的小枝丫,和一点青苔。
即便这样也算不得太奇怪,最多只能说是被修剪过的树,所以才会这么缺枝少叶。
奇怪的是,这三棵树的树干,尤其是树干上分叉的粗枝,它们在一刻不停地左右上下摇摆着,而且不是幅度很小的摇。
幅度大的就像是狂风中快要折断的树那样,有时候笔直朝向天,下一瞬却又向着地面匍匐而来。
幅度虽然不至于一百八十度,但也超过了九十度。
但是,车窗外没有风。
并不是风让它们摇的。
它们摇的也没有规律,有的粗枝左右摇,有的树枝斜上摇,还有的不断从上往下。
每个粗枝都有自己的想法一样。
还奇怪的是,每个树枝根部和头部都一样粗。
在它们的枝头位置,似乎孽生的小枝叶要多一些,导致容念没法看见是不是粗枝也是被刻意修剪成这样的。
这些头部孽生的小枝叶,使得这些粗枝每次摇曳着向下的时候,头部就好像在吐信子一样。
每一个粗枝都在吐信子。
容念一怔,才想到这些树像什么了。
像蛇。
像水桶粗的树干里,长出来三条蛇,却被树皮束缚着,而这些巨蟒在一刻不停地挣脱。
但没有蛇这么粗却这么短。
也没有树会长出蛇。
容念看着这些树蛇发呆,感觉到一点危险。
公交车的速度不得不说太慢了,容念已经想了这么多东西,车子居然还没有驶出院子范围。
那三层的建筑还在视野左边,树好一点,在视野右边。
要不是车子确实在移动,就跟静止一样了。
司机这么慢,或许是在等那个下车拍照的客人。
客人是个时尚的一看就精心修饰过的年轻男子,像个富二代。
他先是站在路上拍那棵树,一边拍一边看到公交车走了,又追了几步,追上后又继续拍。
最后好像确定以公交车的速度,自己完全能追上,于是放心地踏上人家的小院,站在中间那棵树下拍。
他甚至举着相机,直到巨蛇一样的树枝俯身朝他吐出信子的那一瞬才按下快门。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也觉得有些古怪,他站在范围是树枝刚刚好够不到的地方。
“没事的,我家的树不吃人,随便摸。”
不知何时,房子的主人出来了,站在小院子的中轴线左侧,离树三米远的地方,对下车观察的年轻男子说道。
“你家这个是真的树,还是道具啊?”
富二代男子犹疑着。
容念观察着房子主人,对方穿着灰黑色的衣服,看不出款式,仿佛一团灰黑色的陈旧的布。
房主的年龄是中年,皮肤却好像是冷白色的,是那种阴沉沉的冷,人死了三天也不会那么白的冷。
宗定夜的皮肤也苍白,但或许祂的唇是红色,导致没有那种阴惨惨的死白。
嗯,宗定夜?
容念想了半天,只觉得熟悉,却想不起自己和对方的关系。
“滴滴滴。”
司机按了喇叭。
富二代男子耽搁太久了,他立刻拒绝了那个房主,赶紧带着相机上了车。
容念看到面目模糊的房主撇了撇嘴,看起来有些不满意。
房主抄着手,衣服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张脸和眼睛,但奇怪的是,对方明明没有戴眼镜,头发也不算长,这么近容念却看不清对方的脸和眼神。
只觉得像隔着浓稠的雾气,只感到对方眼睛的部位有一种又空洞麻木又阴恻恻的寒冷。
富二代男子小跑了几步就上了车。
司机关上车门,说道:“这车坐满了,后面我就不停了,直接开到站了。”
容念不解对方这话的意思,他怎么肯定车上的人都是到终点站的,而不会中途下车?
却听到下一瞬,车上其他人纷纷道:“开吧开吧,不用停了,哪还有别人。”
似乎他们也笃定所有人都是要在终点站下车的。
容念更糊涂了。
怎么公交车好像变成了旅游车一样。
容念一看,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上错车了。
这不是公交车,公交车中间有下车的门。
但这辆车没有,上下车都只能从门口。
这应该是从城市里开往偏远村镇的中短途大巴车。
怪不得窗外的风景会越走越偏。
不过容念反正是随便走走没有目的,是在城市里转一圈,还是去周边的村镇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车里的大家都在低声聊天。
好像从一开始就有人在聊天,但容念那时候在望着窗外发呆,聊天的声音也不算大,于是他没有留意。
刚刚那个下车的富二代男子在和一个中年男,他们坐在容念前面,隔着两个人的位置。
容念被动听到了几句。
中年男的衣着看起来并不是城里人,是在村子里都有些显得老旧。
更像容念小时候见过的上年纪的村民的装扮。
但富二代男子却精致到寸头的头发丝,是光靠眼睛都会知道喷了香水的类型。
和中年男完全是两个类别。
中年男问年轻男子,为什么要下车看那个玩意?这一看就瘆人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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