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注一掷
容念看着他:“你真的很聪明。你说得话全都符合逻辑,看不出一点破绽,甚至连破绽,都是一环套一环的绝佳完美布局。只差一点我就会上当了,如你所愿,相信戏曲是用来污染泉台镇的。但很不巧,我前段时间刚被人骗过。对方的技巧比你要高一些。”
陈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是被戏曲污染了吗?为什么怀疑完我母亲,又怀疑我?”
容念看着他青白的脸色:“那我就说得更直接一些。戏台是泉台镇所有之物,戏曲声是用来对抗【半山湾】的入侵污染的。我们的确见过,但不是在大学里,是在那间破败的出租屋,我去找房东的时候,你也在场。你不是什么泉台镇的巡逻守夜人,你是【半山湾】的演员。现在应该听懂了,对吗?”
陈越沉沉地望着容念:“……”
他没有第一时间说什么,就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陈越的气质一瞬变了,尽管他的姿势没有任何大的变化。
就好像演员脱离了角色,演木讷孤僻的学霸的人,原来是个自负自信的人,他连语气都不一样了:“我哪里做错了?你不应该会想起才对。”
第110章 有请莱斯特
容念叹口气,望着眼前气质变了的陈越。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像是千里出差,自己只想按部就班走完流程就赶紧回去,但对面的对接人却是个激进卷王。
“你不是做错什么,你是做得太多了。”
容念之前会被莱斯特骗,是因为莱斯特很慢,他一点也不着急,从一开始布好局就作壁上观,直到最后一刻才浅浅出手。
过程全都交给容念,任由容念自己怀疑莱斯特,又任由贝泽尔的举动,让容念陷入了既然贝泽尔是幻人,莱斯特反之就是真人的思维误区。
参与的越少,就越容易骗到人。
从这一点看,陈越是反面例子。
陈越:“我做得太多了?”
他仿佛想了想,但根本不以为意。
容念蹙眉:“你让我着急了。”
陈越一开始做得很好,反复无常,忽冷忽热的矛盾态度,引发容念的疑惑。
直到他母亲的出现,在看似危险的关头对容念示警。
一个初入陌生诡谲之地的人,本来就会对唯一的同学产生依恋,这个同学还在险要关头帮助了自己,尤其对方竟然还是隐隐害怕自己的,将自己脑补成了更加危险强大的存在。
就像玩游戏一样,如果玩家初入陌生的地方遇到这样一个NPC,很难不产生雏鸟心理和感情,经过昨晚的事情必然会更加信任对方。
这时候,在这样一个清晨彼此交心交底。
在已经有铺垫的情况下,是容念自己发现的,而非陈越主动告之:容念在对方眼里身份是诡异。
紧接着,顺理成章被容念询问,被动说出:解寂云杀死容念的事情,已经被外界知晓。
容念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但知道这个消息后,也会急切想要回去。
人一急就会出错。
离开的方法,只有当戏曲污染阴人的时候,跟着被污染的阴人才能离开泉台镇。
可是戏曲声音消失了。
为了回去,是不是下一步,容念就要想法子重启舞台了?
一环又一环,每一个逻辑,都是自然而然的。
陈越显然很自得自己的手笔,他的脸上挂着笑容:“我以为这是夸奖。”
容念的淡然有一种半死不活的散漫:“可是把我逼急了不是什么好事。”
他是被迫害妄想症·情感钝化·科学认证的缺乏共情,像他这种打工人,是绝不可能在职场上对甲方的人产生信任和依恋的,只有时刻提防对方要坑他的怀疑精神。
平常散漫摸鱼工作状态还好,会发生一些,因为觉得随便路过一下的规则不太重要而懒得看,从而说个谎就违反规则,差点走不了的错误。
但被逼急了的时候,容念是反而会越发冷静的人。
容念:“我被逼急的时候,从不找自己的问题,通常找对方的。”
“我有什么问题?”陈越歪头笑着问道。
容念眼底淡漠,有些嫌弃:“你的局最大的亮点,就是最大的破绽。你费尽心机让我发现自己是诡异,一边获取我的好感度和信任,一边引导我怀疑【泉台镇】的恶意。又想利用我急着回去,无知无觉中帮你们入侵污染【泉台镇】。但怎么办,想让我着急,就得让我知道我在闭环里的死亡会影响现实。一不小心就忘记了,对诡异提及死亡就会触犯诡异的规则,从而被杀死这件事。是因为,你知道自己绝不会被我杀死?还是你心底太清楚了,我并没有这样能威胁到你的规则,于是下意识忽略了这点?”
陈越歪着头,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仿佛因为这么一点不小心功亏一篑,有些扼腕遗憾。
但他又是笑着的,显然懊恼也好,遗憾也好,都没有那么重。
陈越:“是我忽略了这点小瑕疵。毕竟一般人到这一步,也很难有心思重新复盘,想到这个疑点。毕竟,自己也在狐假虎威骗人的人,通常来说都会下意识回避可能揭穿质疑自己的问题。”
他的笑容顿了顿,直直望着容念:“还有一点,不能怪我,你表现得太体贴礼貌了。就像是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那样。毕竟我昨晚凑在你耳边哭的时候,你看起来很温柔呢。哪怕我对你忽冷忽热冷暴力,你也充分照顾了我。我可是在你最危险的时候,出声示警救了你的。谁会想到,竟然好感度还是不足。”
大学生是这样的,年纪轻轻,靠脸看人。
情感钝化综合征,都能看出体贴温柔。
容念回望着他的眼睛,决定还是照顾一下怪谈世界未来的花朵,毕竟对方刚夸过自己体贴,就很难展现冷漠:“不是你的问题。”
陈越不依不饶笑着逼问道:“那是谁的问题?”
容念:“时间的问题。你这些刷好感度的手段,如果拉长一点,比如三天,七天,十五天,不要太急于求成,全都放在一天之内,那效果会好一些。”
“还有呢。”
容念顿了一下:“不要什么都直接告诉我,想让我觉得【泉台镇】危险、不怀好意,中间我们可以一起共同经历一些事件,让我自己发现。”
“唔,有道理,还有其他改进意见吗?”陈越一副好学的样子问道。
容念抿唇,有点忍不住:“要听真话吗?”
陈越愣了一下,自负又轻松的样子,完全将这里当作自己的主场。
被容念发现揭穿,他反而像是更加自如了,甚至还有闲心和容念聊这些。
这是极度的自负自信,认为局面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才会有这种表现。
容念冷静地看着,在想,实际上恰好是相反的。
他表现得这样完全不将自己视为一种威胁,其实是一种刚刚在智谋上被全面否定后的虚张声势和自我找补。
他在向容念证明,即便容念破了他的局,识破了他,比他聪明,但也毫无办法。
而他可以轻松掌控容念的去留和死生,他依旧强过容念。
小孩子的幼稚。
陈越连失落和失望都带着自负:“原来你说得不是实话啊。说啊,我既然问了,当然是想听真话。”
容念坦然平和道:“真话是,你完全不适合【半山湾剧院】演员这个身份。”
陈越的神情一冷。
但既然开口了,容念就没打算在意他的反应:“如果一开始拿的是热爱家乡,一颗红心上大学,回来建设家乡,会因为家乡被污染无法回家而哭泣的设定,就不要因为想要引导别人怀疑,而动摇信念。但你的问题不只是这一点。实际上没有一处没有问题。因为知道我是人类而已,太过轻视,想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布局,过于聪明,于是每当我怀疑什么,就立刻顺着我的怀疑调整人设和陷阱的方向。你以为是因为我比别人聪明所以才识破的你。但实际上,可能换任何人都会识破你的。”
陈越的脸色极其苍白,像是懵住了眨了眨眼,却还是没法反应过来。
容念:“莱斯特这样聪明,他的【半山湾剧院】不会留这种水准的演员。原本我还以为你是莱斯特派去前老板身边的。现在看来,你本来就是前老板那边的。看来入侵【泉台镇】不是莱斯特的手笔,是前老板的工程。如果是莱斯特的话,手笔不会这么粗糙。”
陈越的脸色已经不是失魂落魄能形容的:“你……你竟然……”
容念温和看着他:“你以为我是无可奈何,所以不得不陪着你聊那些无关的问题?”
他没有再看陈越,将目光落到戏台上阴刻的【半山弯】三个字。
是前老板的【半山弯】,而不是莱斯特的【半山湾】。
容念想到前老板那里看见的,流动的黑肉一样的巨蛇。
想起乘坐大巴车前来的路上,看到的蛇树。
想起,在蛇树的院子前,大巴车明明一直在行驶,却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所以,从那里开始就已经进入了吗?”
陈越他并不放在心上,因为陈越的确是个阴人,而不是诡异,最多只是在给一个丧家之犬的怪谈打工,做代言人。
或许从前老板那里得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该怎么做才能离开容念不清楚,但他知道对方想让他怎么做。
想要真的离开的话,得摒弃对方给他的所有干扰,反向推到。
容念绕到戏台左侧,从台阶走上去。
戏台上去后会发现更大也更宽更深。
站在上面往下看,才发现外面一直是清晨的淡蓝雾气,这雾气越来越重,眨眼间变成了黑夜。
仿佛远处坐着无数人,等待看节目开始。
那些人有村民,有附近学校的孩子,坐得方方正正的队伍,各自带着小方凳。
容念站在台上,有一种回到上学时候彩排文艺节目的错觉。
可惜了,他并不擅长什么才艺。
别说唱戏了,唱歌也是大白嗓。
容念将手放在唇边,充当话筒,在空空荡荡方便放大声音的戏台,念道:“下面有请,【半山湾】的新老板知名戏剧导演莱斯特,和破产出走的前老板PK赛。【半山湾】正版之争,在泉台镇上演,作为本次演出的压轴。”
念完,容念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向着舞台的左后方。
台下的陈越看着容念的行为,先是一僵,随后摇了摇头:“没用的。”
他本来还以为容念找到了离开的方法,没想到居然是想召唤出老板的死对头,想驱虎逐狼。
但这里被【半山湾】真正的主人把持着出入口,别说被鲸吞蚕食的【泉台镇】,任何诡异和怪谈都找不到……
忽然,陈越整个僵在那里,瞳孔剧烈扩大又缩小反复几次。
因为黑暗空荡的戏台上,竟然好像真的出现了一道红色的门。
一开始仿佛以为是错觉,但很快那道猩红色纹路便越来越清晰。
终于,门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充满古典儒雅矜贵气质的男性,对方穿着蓝色衬衣,裁剪熨帖的西装马甲,抬手扶了一下金丝眼镜。
哪怕还没有看清脸,只是一道身形轮廓,只是这样自然随意的动作,就足以叫人领略他的优雅从容,和不需要任何外在彰显的强大。
那是对方越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甚至带着温润亲切无害的笑容,没有任何锋芒棱角,越让人敬畏退避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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