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霁成欢
接连两声巨响,落地窗玻璃振出剧烈的水波纹,卧室里,林诚素猛地起身,惊疑不定地看着外面漆黑的客厅。
“时野?”
夜深人静,狂风自耳边呼啸。
整个度假村一片寂静,远处伫立在树林深处的别墅区灯火点点,右侧山坳,一望无际的树海不断掀起汹涌的浪涛声。
空气冰冷潮湿,狂风翻搅着漫山遍野无边无际的树浪,一个敏捷的身影自一截倒下的枯木上纵身跃过,疾风刀刃般掠过紧绷的脸颊。
敏锐的第六感在内心咆哮,前方幽暗的树林间恍若鬼影重重,时野锐利的目光剔除一切虚影,拔腿狂奔,紧追着前方那道若隐若现的黑影!
然而对方明显比他更熟悉深山中的地形,或许已经在附近徘徊了一整天,或许更久,几分钟后,时野猛地停下脚步。
悬崖断壁,脚下一望无际的山坳仿佛大地上狰狞的深渊巨口。
周遭树林中充斥着诡谲异响,像是野兽梭巡猎物的脚步声,时野望着危机四伏的崇山峻岭,眉心渐渐拧起。
被他跑了。
刚才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窥探他们的——
脸色骤然一变,时野转身往酒店的方向冲去!
露天私汤散发着氤氲热气,林诚素走出套房花园,站在灌木丛前,抱着手臂茫然无措地环顾四周。
远处很快响起脚步声,穿过树林朝这边过来,他回头看过去,焦急地上前一步,“时野,刚刚怎么——”
眼眶被冷风激得通红,看到他,时野一颗忐忑的心脏骤然落回到胸腔,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林诚素抱进怀中。
林诚素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宏伟的山峦在夜幕下如凶兽蛰伏,时野搂紧林诚素,带他回去房间,“先进去再说。”
将人摁到沙发上,时野看了眼他冻青的嘴唇,转身去帮他倒热水。
林诚素坐在那里,惊疑不定的目光在时野紧绷的脸上徘徊,“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时野将水杯递给他,沉默地蹲到他面前,林诚素捂住自己冻僵的手指,不等他开口,时野丢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骤然响起的铃声在黑暗中透出紧迫,令人心惊肉跳。
时野线条凌厉的下颚线渐渐收紧,看了眼林诚素,伸手接起电话,“喂?”
接下去,林诚素看到时野蹲在面前的身影以肉眼可见变得僵硬,在一阵长久的静默后,林诚素忍不住放下手里的杯子,倾身将他抱住。
电话那头的人语速飞快地说着什么,林诚素看着时野一言不发极为冷肃的眉眼,一颗心惴惴不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分局的人,茫然的语气中透出恐惧。
林诚素开口唤道,“时野?”
有一瞬间,时野脸上的表情让他感到陌生,内心陡然涌起强烈的不安,林诚素蓦然收拢手臂,搭在他肩头的指尖隐隐颤抖起来。
时野默默挂断电话,似乎在思考,目光怔怔出神。
直到林诚素再次开口,他才猛地回过神,抬头看过去。
林诚素充满担忧的眼中印出自己惊疑不定的面庞,分局同事焦灼的声音犹在耳畔,心脏沉沉地荡在胸腔,一种难言的危机感让他四肢冰凉。
那个辛铭,她在看守所里自杀了。
第149章
“自从上次盛至威在看守所里自杀后,上面就下了命令,目前全市范围内的看守所,全都增加了一批新的摄像头,”说到这里,看守所的民警叹了口气,伸手推开一扇铁门,“来,这边请。”
凌晨时分,一行人大步穿过看守所悠长冷寂的走廊。
脚步声中,一扇扇铁门后兴奋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民警伸手敲了敲,铁门哐哐作响,“安静!”
就在几米外,一座监室铁门大敞,从里面传出压低的交谈声,那位民警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这几位从分局过来的刑警。
“但是顾及到犯人的隐私,有些位置肯定没有办法安装监控,尸体是今天晚上巡逻的民警发现的,当时以为她正在上厕所,点完名后绕一圈回来,发现人还在原地,我那位同事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于是就向外面做了汇报,等我们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死了——”
“死亡时间大概是晚上六点到七点之间。”林医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得知大致情况,带头那位刑警朝对方道了声谢,一行人绕过他走进监室。
迎面扑来一阵刺鼻的血腥味,林医生站在监室内的厕所隔档前,隔档大约半米左右的高度,听见脚步声,他原地不动,将掌心向后朝这边摆了摆。
“别过来。”
见状几位刑警立刻停下脚步,带头那位犹豫片刻,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林法医回头看了一眼,从善如流地让到一边。
整个监室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一缕月光透过顶部窗户洒入隔档后狭小的空间,辛铭的尸体凄冷地倒在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中。
只一眼,那人已经脸色煞白,走到一边扶着墙,弯下腰哇一声吐了出来。
林法医用一种“我就说吧”的眼神看着他,听见他的同事在一旁低声询问,“死亡原因是什么?”
“尸体上只有一道明显的致命伤,初步判断是利器穿透下|||体,失血过多死亡。”
话音落下,在剧烈的呕吐声中,一群刑警脸色骤变。
与此同时,度假村内,时野和林诚素的房间灯火通明,一队所有人在客厅集合,一张张面孔格外冷肃。
“副队,分局的人把照片发来了!”张岩低头上前一步,手指点击手机屏幕,脚步却是一顿。
一群人看着他,等了等,沈清悦有些烦躁地凑近过去,“我看看!”
“你——”张岩赶紧把手机一收,沈清悦拉住他的手臂一扯,看到照片,脸上顿时浮现异样。
时野坐在沙发上,伸手从脸色古怪的张岩手里接过手机。
视线飞快扫过分局同事发来的现场照片,柔亮橙黄的灯光下,所有人眼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紧接着,张岩的手机又响了一声,时野点开一看,是林医生的邮件,简单向他们阐述了根据现场状况初步判断出来的死亡原因。
又是自杀。
放下手机,时野出神地看着脚下地毯,眼前浮现那天市局大楼前的画面。
当时辛铭利用爆炸物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带着李明德朝市局外奔逃,夜色中女人如怨灵般邪恶的面目充斥着疯狂与狂喜。
盛至威,辛铭——
时野低下头,用掌心用力搓了搓脸。
客厅落地窗开着缝隙,微风卷起纱帘,寂静的空气中漂浮着轻柔的沙沙声,时野将视线投向窗外,阳台门前的小花园,沈清悦和张岩正站在那里,极目远眺,起伏的山线上雾色漂浮,层峦叠嶂若隐若现。
时野黑亮的瞳孔深处,难以察觉的警觉掩映在迷雾重重的夜色当中。
张岩叉着腰,猛吸一口山林夜间清新的空气。
一只手捂着隐隐抽搐的胃,沈清悦弯下腰,似乎想说话,结果刚开口直接呕一声,又想吐。
张岩无语地看着她。
“你别给我这个表情!”沈清悦反手朝他警告地竖起一根手指。
“……”张岩拧开水瓶递过去,“逞什么强啊,我手机都挡起来了,非得过来看那一眼?”
就着他的手漱了漱口,沈清悦哑着嗓子朝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行了没事了,进去吧。”
回到客厅,扬起的纱帘后传来时野低沉的声音。
“已经是第二个在看守所内自杀的嫌犯了。”
两人停下脚步互相看看,不约而同想起当时同样在看守所内自杀的盛至威。
刘畅靠在一边,看了眼回来的沈清悦和张岩,“这两个案子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盛至威和辛铭,表面上看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在查案的过程中,两起案件更是毫无关联,然而如今辛铭在看守所内自杀身亡,却诡异地将这两个案子联系到了一起。
“两名嫌犯的精神状态失常,又同时具有强烈的报复社会情绪。”沈清悦清了清嗓子,“时隔不到半年,各自在结案的时间点选择了自杀。”
会是巧合吗?
想起那些令人不忍再看的现场照片,所有人不禁后背生寒。
凌晨三点,一簇火苗在指尖燃起,时野低头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环绕着摇曳的火光,夜色中略显几分妖异。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一队所有人围拢在茶几前,客厅空调吹拂的暖风难以扫除空气中刺骨的寒意。
山涧树海掀起阵阵浪涛,黑色的浪潮般压向窗边,仿佛要吞没整个度假村,林诚素坐在桌边,手里捧着杯热茶,脸上毫无睡意,凝神盯着窗外片刻,扭头看向时野。
时野躬身坐在沙发上,眉心轻蹙,一双眼睛紧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视频画面上不断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这段画面在距离出事酒吧几公里外的地点被监控抓拍到,画面上的男人正是盛至威。
时间是作案前七十二小时。
禹城公共道路监控一般会保留一到三个月,这几段监控是当时结案后,时野动用人情从交警大队那里调取并保存下来的,如今翻出来再看,不知道是不是辛铭自杀的缘故,这几个一闪而过的画面变得疑点重重。
“虽然说反社会人格自杀率会比一般人要高出很多,但当时盛至威的行为确实不符合犯罪行为模式,”刘畅回忆道,“动机明确,不是激情犯罪,却等了整整五年时间,为什么?怎么会突然产生那么强烈的报复情绪?”
“而且我们事后询问过他的领导和同事,都说他平时为人比较沉默,不怎么和人亲近,但是非常勤劳踏实,说实话我听下来,觉得大家都挺喜欢他的。”沈清悦沉凝道。
“那也可能只是一种伪装。”
“能骗过一个人,绝对骗不了所有人,不怎么和人亲近应该是知道自己生了病,不想祸害无辜的人,所以我觉得这后面发生的一切,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诱因。”
诱因两个字,让所有人不禁神色一怔,刘畅盯着沈清悦,“你觉得他是被人唆使的?”
沈清悦本身并没有这么想,但张岩话一出口,反而像是推测出了真相。
谁会这么做?是哪只手在背后操控这些恶魔行径?还有辛铭,会是同一个人吗?几十条血淋淋的人命,家属悲怆的哭喊犹在耳畔,整个客厅顿时一片寂静。
时野将画面暂停,指着屏幕上盛至威的身影,“你们看,他在踩点,而且一直在有意识地躲避镜头。”
所有人扭头看过去,张岩,“这么强的反侦察意识,他不是当过兵吗?”
时野侧身看向他,手机上是盛至威的个人资料,“盛至威高中肄业,只在基层部队当了两年勤务兵。”
闻言张岩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勤务兵啊——”
视频画面上,盛至威的身影走进监控范围,抬手压低帽檐,小心翼翼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尽量让自己融入到人群中。
时野眯起双眼,开口时气息略沉,仿佛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叹,“看来我们之前确实忽视了很多细节。”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手机时间,反手拨通一个号码。
一群人茫然地看着,等待片刻,时野又拨了第二通,这次对面终于接了。
时野打开免提,所有人听见一个充满困惑的声音,带着被吵醒后浓浓的困倦,“喂?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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