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警官请回答 第5章

作者:霁成欢 标签: 破镜重圆 狗血 推理悬疑

吃完自己碗里的,秦飞放下碗筷,抬头和林诚素四目相对,林诚素回过神,低下头继续啃他的面包。

秦飞看看他僵硬的手腕,“我帮你?”

见林诚素摇头,于是又拿起他刚才剩下的半碗饭。

“已经凉了!”林诚素赶紧说。

其实是觉得吃对方剩饭这件事太过亲密,但秦飞无所谓地耸耸肩,三两口将那碗饭解决干净,一粒米没浪费。

林诚素脸有点红,看着他起身把两只碗叠好往窗台上一放,顺手从口袋里摸出包烟。

咔哒一声,火星融进烟草里,秦飞靠在窗边吸了一口,顺手推开窗,将烟从缝隙里吐出去。

天色昏暗,男人姿态慵懒,倚着窗台慢条斯理地抽烟,指尖一点星火明灭,迎着光的侧脸隐在缭绕的烟雾中,身后一片黑暗。

邹文斌他们傍晚的时候踩完点回来,正在隔壁仓库,远远地有女人缠绵的声音飘来,林诚素看着他,突然张嘴想说什么,忽的,女人缠绵的声音陡然间拔高,变成一声惊恐的尖叫,刺穿了荒凉厂区寂静的夜晚!

“妈的别拦我,我他妈今天就要说——”是阿远的声音。

紧跟着是阿忍,“艹,你他妈摔手机干嘛?!”

隔壁仓库门被撞开,女人在剧烈地挣扎,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和坡七破口大骂的声音纠缠在一起。

林诚素惊恐地看着秦飞,秦飞偏头朝那边看了看,将指尖烟头一弹,打开仓库门快步走了出去。

门哐啷一声从外面锁上,林诚素趔趄着扑到门上,身体划过还在簌簌抖动的铁门,躲到窗下向隔壁张望。

坡七拽着女人的头发往外走,一团白花花的身影在肮脏的水泥地面上拖出杂乱的痕迹,秦飞看着他们进了斜对面的仓库,垂在身侧的手倏地用力攥紧。

阿远仍在另一头咆哮,“都他妈是他出的主意,要不是他——”

“你闭嘴!”邹文斌用一声怒吼压住他接下去的话,声音转而软下去,有几份藏不住的急切,“雷哥——”

“我他妈看你也有份!这里这么多兄弟,只有你和秦飞才是一条心!”一声巨响,这回阿远砸了酒瓶,“如果不是秦飞出的主意,怂恿老大吞了那批货,我们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光秦飞一个不够,还想拖他一起下水,邹文斌冷眼看着发疯的阿远,“当时分钱的时候你他妈不说?!那件事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决定的,雷哥也点了头,要照你这么说,行,没问题,到时候绑架的赎金你他妈一分别拿!”

屋子里,雷哥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烟,阿远额角青筋暴突,如一只暴怒的野兽在仓库内游走,被邹文斌的话噎了一下,他心惊肉跳,飞快地朝着雷哥坐着的位子扫了一眼,“当时我没出力?绑架的时候秦飞他干什么了?”

“雷哥,我看秦飞他妈就是有问题——”

“阿远!”邹文斌冲过去揪住他衣领,咬牙切齿地抬手一指,“大家这么多年兄弟,别逼我今天对你动手!”

阿远不甘示弱地回瞪,眼球里爆出几道血丝。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进门而来,邹文斌扭头看是秦飞,丢下阿远过去,想在雷哥发话前把人带走,“阿飞,你先出去——”

秦飞挣开他的手,走到雷哥面前,拿起桌上一只酒瓶,二话不说就往头上砸!

哐啷一声,鲜血飞溅,溅在雷哥眼皮子底下,霎时泼了满桌!

“阿飞!”邹文斌冲过去拉住他,“你干什么!”

秦飞扑通一声跪下,重重跪在满地碎玻璃上,“雷哥。”

雷哥撩起眼皮,毒蛇般阴冷的目光一寸一寸舔舐过他的脸。

整个厂区鸦雀无声,外头女人的尖叫声不知何时停下,阿远瞪着秦飞,邹文斌苍白的脸上嘴唇嗫嚅,视线落向雷哥侧腰那块又冷又硬的凸起。

坡七擦着手,脚步一拖一顿地回来,见状倏地停在门口。

地上雷哥的手机四分五裂,他们唯一的通信工具,被刚才阿远吵起来后不分青红皂白砸成了碎片。

他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此刻一群人惴惴不安,揣着各种心思,就等雷哥一句话后动手。

令人窒息的死寂,雷哥收回目光,低头揉了揉眉心,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突然只听呼啦一声,砰一声枪响如同惊雷炸响在厂区上空!

阿远后脑勺当即滋出一道血线。

脸上还是愤怒的表情,额头上的洞汩汩往外冒血,他的瞳孔瞬间蒙上一层灰质,然后面朝下径直倒在了地上。

“没用的狗东西,就会坏老子的事。”雷哥收回枪,冒着烟的枪管朝坡七和阿忍虚晃了晃。

坡七看了眼跪在那里满头是血的秦飞,软着腿蹭进来,看看地上阿远的尸体,和阿忍一起动手拖了出去。

“阿飞。”邹文斌弯腰拉了拉秦飞,秦飞一言不发地起身,谁也不看,转身就走。

屋内,雷哥直勾勾盯着他的背影,没什么表情地舔了舔嘴角。

地上一道血痕,夜幕下触目惊心,朝着厂区后面的方向过去,那地方有一处断崖,断崖下一条河,河流湍急,是最好的抛尸地点。

林诚素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被枪声麻痹的四肢瞬间恢复知觉,仓库门被人一脚踢开,他着急地扑过去,看到满脸是血的秦飞,顿时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

“过来!”秦飞整张脸只有瞳孔是白的,像地狱修罗恐怖地朝他吼。

仓库外是邹文斌追来的脚步声,秦飞把他拖到墙角,林诚素反应迅速,立马颤抖着跪到地上。

邹文斌一只脚踏进来,看到仓库内的情形,顿时愣了一下。

秦飞背对大门站着,一只手撑着墙,发狠用力到青筋暴突,面前跪着一双长腿。

砰!

望着隔壁仓库的方向,邹文斌举起拳头,愤怒且无声地狠狠砸到墙上,冰冷的镜片折射出眼底翻涌的森然。

等人走了,秦飞松开手,抱歉地在林诚素后脑勺上轻轻揉了揉。

“让我看看你的脸!”林诚素焦急地从地上爬起来。

秦飞推开他,回去关上了仓库门。

伤口在头顶右侧的位置,整整两厘米,还在汩汩往外渗血,秦飞坐在地上,一脸漠然地从背心上撕下一截布,面无表情地擦拭血迹。

刚才阿远的话就像剧毒的藤蔓,碾着那群人本就焦躁的心脏跳动,毒汁一点一点渗出来,他们暂时没回过神,事后细想起来很难保证不会起疑心。

“他们可能已经对我起疑心了。”

林诚素抖着手抓起自己身上的背心,用牙齿费劲地咬开一截,听到他的话,动作一顿,顿时惊恐地抬头看过去。

第7章

整个废弃厂区前所未有的寂静。

林诚素躺在冰冷的地上,被面铺开,压在他们身下。

“那个女人,”他声音艰涩,想起那团白花花挣扎的影子,还有渐渐消失的尖叫声,眼里的恐惧无所遁形,“她,她是不是——”

秦飞出神地看着天花板,片刻后闭上眼睛,“别想了,赶紧睡吧。”

林诚素急切地扭头看向他,秦飞喉结滚了滚,声音有些沙哑,“放心,我一定保证你的安全。”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诚素撑起上半身,看到他头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留下一道恐怖的伤,在月光下触目惊心地开着道暗红色血口。

我不要你死,更不要你因为我死。他想。

秦飞笑了一下,睁开细细一道眼缝窥他着急的模样,“放心,谁都不会死。”

林诚素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秦飞睁开眼睛看着他,林诚素的脸突然有些红,心虚地撇开视线靠回去躺好。

眼前这一切依然让他感到陌生,冰冷寂静的夜晚,他躺在一间废弃厂房的仓库内,挨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恐惧到牙关打颤,胸口却隐隐发烫。

“我们都不会死。”他轻声说。

秦飞嗯了一声,温和地给予回应。

半夜,风吹过荒草,簌簌声响吵醒了睡不安稳的林诚素。

秦飞仰面躺着,呼吸平缓,林诚素在梦中不知不觉换了个姿势,侧躺着将额头倚在了他的肩上,察觉到这点,他有些仓促地转过脸,然后一动不动看着男人熟睡的侧脸,屏息倾听仓库外的动静。

他觉得是自己多疑,但又不确定那是不是脚步声,看了眼秦飞那张因为失血过多略显苍白的脸,林诚素用手肘撑着地面,抬头看向窗外。

月光细碎,黑影浮动,他想了想,决定过去看看。

他们刻意睡在墙角,一个即便在窗外窥探也看不清任何东西的位置,秦飞斜躺着,将他挤在角落,林诚素被绑着手,趴在那里上下看看,最后将一条腿小心翼翼跪立起来,抬起另一条慢慢从他身上跨出去。

被子都缠在他这边,秦飞只有后脑勺沾了一个角垫着,林诚素这一跪直接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咚一声,痛得他差点惨叫出声。

右腿过电般一麻,林诚素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惊慌,因为他脸朝下直直地栽了过去!

软软的,有拉链隔着,但还是,软软的。

秦飞猛地惊醒,低头看见一张脸埋在自己Kd那里。

林诚素发誓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在挣扎,但他被绑着手,只能用脑袋不断朝前顶,试图把自己的脸从这里面拱出来。

“…………”

秦飞手一扶,把林诚素涨到通红的脸轻轻拔了出来。

林诚素话都说不利索,“我、我听到外面,好、好像有人,我想,我就是想——”

秦飞在这方面接受过专业训练,稍有可疑动静立刻就会清醒过来,大概也是觉得尴尬,于是配合他一脸认真地侧耳倾听了许久。

最后给出结论,“是风。”

林诚素咬牙,“哦。”

本来就心事重重,这回两个人都睡意全无。

枕着自己的胳膊,秦飞在脑子里飞快盘算接下去的行动,一只手下意识抓着胸口的项链。

廉价的银色链条在夜里发出同样廉价的碰撞声,忽然,他听见林诚素问,“那是什么?”

秦飞偏头,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项链,于是将链子一提,下面的圆形吊坠在空中来回晃荡,“一个时钟。”

很普通的款式,连设计感都称不上,表面斑驳得都露出了下面的铜色。

林诚素的视线跟着它轻轻转动,“谁送的?”

林诚素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让秦飞有些惊讶,他微微瞪大眼睛,手里转着时钟吊坠想了想,随即笑着说,“一个朋友送的。”

林诚素终于委婉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困惑,“送,钟?”

这回秦飞笑出了声,眼前的阴霾终于挥散几许,“你才多大啊,怎么这么迷信?这是项链,项链!又不是真的钟。”

林诚素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过了会儿,他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那个人,为什么要送你这个礼物?”

秦飞嘴角含笑,眼神在认真回忆,语气却依然混不吝,“大概是因为我特不靠谱,老爱迟到的缘故吧。”

林诚素看着他,视线小心翼翼在他脸上擦过,好像在努力寻找他特别不靠谱的证据,秦飞余光看到他的样子,笑着抬手在他脑袋周围虚空扫了扫,扫掉那堆问号。

他笑起来的的样子很帅,有种动人的率真,和平时刻意扮作阴沉凶狠的模样截然不同,然而或是因为那漫不经心的敷衍回答,月光下这张清晰的面庞,此时此刻给了林诚素一种虚幻的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