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菊
周晔敛去眼底的深沉,换了个话题:“我之前跟你说成立信托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这样能帮你避掉不少税。”
“可以。”酣畅淋漓的运动是最好的催眠良药,罗佑昏昏欲睡地说,“就按你说的办吧。”
周晔等了一会儿,罗佑的气息逐渐平稳,他翻身下床披上衣服,给邢勇发了条消息:一切按计划行事。
作者有话说
生物学那句话是网上摘抄的,找不到源头
第66章 我怎么会杀人?
半夜,恐怖事件发生。
许培想上厕所。
他试图催眠自己,膀胱的胀感只是错觉,但越想无视,就越控制不住去想,最终,生理需求战胜了对鬼的恐惧,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贺亦巡在一旁睡得很熟,下颌线没入柔软的枕头中,放松的嘴角敛去了平日的锋芒。睡姿规矩得近乎刻板,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就像童话里等待被吻醒的王子。
犹豫一瞬后,许培决定还是不要吵醒贺亦巡。
身为一名科研工作者,怎么会怕鬼神之说?
于是许培哆哆嗦嗦地打开房门,三步一回头地走向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绿色木门在昏暗的壁灯下泛着诡异的幽光,像一汪发霉的池塘,漆面剥脱处露出灰白的木头,如同腐烂皮肤下裸露的人骨。
手指触到门把手,金属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许培硬着头皮推开门,正祈祷路过的飘飘不要吓他,一声惊叫突然响起,吓得他差点没灵魂出窍。
声音来自一楼,准确来说不是叫声,而是一句拔高音量的“原来如此!”。女声听着较为耳熟,似乎是密码学家钟巧怡。
会发出这种感叹,应该是有所突破吧?
一想到楼下还有人,许培的胆子大了不少,迅速上完厕所,来到了一楼书房。
此时已是夜里两点,蔡嘉和邢勇都回了房间,书房里只剩下钟巧怡和古彦还在奋战。
钟巧怡很明显有了思路,半跪在棋盘旁,看一下书柜,移动一下棋子。许培跟着看了看书柜,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你已经破解了吗?”
“没有。”钟巧怡说,“随便试试。”
“只能靠你了。”古彦打了个哈欠,“我撑不住了,回去睡了。”
看着古彦离去的背影,许培心里闪过一丝奇怪,但并未深究。他守在棋盘旁,等着钟巧怡试个结果出来,然而当钟巧怡放慢节奏,屏息凝神地走下最后一步,棋盘仍是毫无变化。
“妈的。”兴许是琢磨了一天,早已耗光耐性,钟巧怡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棋盘上的棋子。
许培还以为能看到金库打开的场景,多少有些失望,安慰道:“明天再试吧。”
“不行,谜题没解开我睡不着。”钟巧怡呼出一口气,把棋子重新摆好,继续观察起了书柜。
许培自然不会把时间耗在这里,留下一句“加油”,又回到了楼上。而他刚迈上台阶,就见贺亦巡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的身影,停在了门边,显然是出来寻他。
“你怎么醒了?”许培走到贺亦巡面前问。
贺亦巡没说是身旁没人手脚压着他反而睡不踏实,问:“你去楼下了?”
“我以为钟巧怡快解开了。”许培扫了眼走廊两侧的卧室,门缝里都熄着灯,“我们进去吧。”
第二天早上,许培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那声音又脆又急,硬生生把他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手边没人,贺亦巡已穿戴整齐,站在窗边刷着新闻。走廊上响起了罗佑充满活力的声音:“各位,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哦!”
小少爷这主人真是当得尽职尽责。
许培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边换衣服边问:“要是今天金库也打不开怎么办?”
那等于两人白来了一趟。
贺亦巡倒没什么想法:“她总会找人打开。”
两人来到餐厅,早餐是自助形式,品类不算丰盛,但蛋奶和面包都有。其他几人也陆续来到,邢勇和蔡嘉懒洋洋的模样,似乎已经放弃了开金库。周晔还是一身西装,人模人样,林玫一直刷着手机,似乎很忙,但也不忘询问邢勇和蔡嘉:“棋局破解得如何了?”
蔡嘉换了一身行头,从头到脚仍是名牌,耸了耸肩:“我是没辙了。”
邢勇也基本放弃:“只能看那两位了。”
林玫的眉宇间生出一股不悦,许培似乎读出了“废物”二字。
“培培哥,昨晚睡得怎么样?”罗佑端着餐盘来到许培身边坐下,神秘兮兮地靠近他,“有没有遇见鬼?”
另一边的贺亦巡不咸不淡地说:“我看你是鬼。”
罗佑朝贺亦巡做了个鬼脸,又问其他人:“你们昨晚睡好了吗?”
“还行,床有点硬。”蔡嘉啃了一口面包,嫌难吃似的,扔回了餐盘里,“庄园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你不破解金库了吗?”罗佑问。
“又不能钻,又不能敲的,没意思。”蔡嘉说。
罗佑就跟个小朋友似的,不接受自己的游戏不吸引人:“那奖金可是别人的了。”
蔡嘉大喇喇地敲着二郎腿:“小爷我本来就不缺钱。”
邢勇喝着咖啡,接话道:“所以金库里到底有多少钱?”
“光金条就有一吨,还不算其他现金之类的。”罗佑说。
“全是致进会的钱吗?”邢勇问。
正在看手机的林玫闻言抬起眼睑,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邢勇:“谁告诉你是致进会的钱?”
邀请函上只写了庄园下埋藏着金库,并没有写财富的由来。
“不都在传吗?”邢勇寻求认同似的看向其他人,“大法官把致进会的财富藏在庄园里什么的。”
“不该管的事别管。”林玫冷声道。
邢勇讪讪收回视线,专心吃起了早餐。
罗佑用餐刀切开一个牛角包,发现黄油没在手边,对餐桌末尾的周晔说:“周律师,给我一块黄油。”
“好的,罗先生。”周晔直接站起身,把黄油送到了罗佑手边,“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罗佑说。
“有需要叫我。”
在许培印象中,周晔身为贺茂虎的副手,在游轮上还挺能说上话来着,什么时候这么狗腿了?果然是生活所迫么。
罗佑一边抹着黄油,一边环顾四周,奇怪道:“咦,还有两个人呢?”
许培也发现了钟巧怡和古彦没在,不甚在意地说:“还没起床吧,他们都睡挺晚来着。”
话语刚落,别院的方向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众人顿时停下手上的动作,下意识朝那边看去,贺亦巡率先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我也去。”许培说。
结果是所有人都跟来了别院,撞上了从书房里匆匆跑出来的佣人:“死、死人了!”
贺亦巡迅速来到书房,只见满书柜的书散落在地,堆成了一座小山,在书堆一角,一截手臂赫然在目。
上岁数的佣人扶着胸口,语无伦次地说:“我、我看到书房乱七八糟的,就说收拾一下,结果、结果下面竟然有一只手!”
罗佑伸长脖子,越过贺亦巡的肩膀往里看了看,吓得挽住了许培的胳膊:“我就说这庄园闹鬼!”
“瞎说什么。”林玫呵斥了罗佑一句,就像对尸体司空见惯似的,走到书堆边弯腰查看,“好像是钟巧怡。”
露出来的那截手臂穿着女式西装,正是昨天钟巧怡穿来的那件。
她正想把盖在手臂上的书拿开,却被贺亦巡制止:“这里是案发现场,别乱动。”
林玫收回手,不满被人教训,皱眉说:“她万一没死呢。”
贺亦巡交代许培报警,接着在书堆边蹲下,摸了摸那截手臂,已经没有体温。
“死了。”贺亦巡说。
“靠,真死人了?”蔡嘉站在人群末尾,往里面张望,一副想凑热闹又不敢靠近的模样,“还有个人呢?”
“对哦,古彦去哪儿了?”罗佑左右看了看,对管家说,“你去看看他在楼上吗?”
管家点了点头,带上另一个没受惊吓的佣人去了二楼,邢勇拨开人群来到书堆边,观察了下露出来的那截手臂,说:“这下面好像有很多血。”
许培在来的路上就闻到了,极其浓重的血腥味,不停刺激着他的鼻腔。即使他把阻隔器指数调到最高,也无法抵挡那股不适。
管家很快从楼上下来,对众人说:“古先生不在房间里。他的床很平整,昨晚应该没有回房间。”
“什么?”罗佑惊讶地看向书堆,“他不会也被埋在下面吧?”
“看样子不像,这堆书只够埋一个人。”邢勇不愧是私家侦探,这会儿已经分析起了现场,“书肯定是凶手故意堆成这样的。为什么?别的不说,昨晚我们都睡得很早,说不定这事是古彦干的。”
罗佑就像打开了新思路,恍然大悟地说:“好有道理。”
“等等,这里有东西。”邢勇趴在地板上,侧头看着钟巧怡的那只手,“下面有个符号。”
“是死亡讯息。”
邢勇蹭起身,对贺亦巡说:“贺sir,你来看吧。”
贺亦巡从西装内兜中掏出方巾,捏着钟巧怡的手掌抬起,只见地板上有个用血画的符号:♀。
“凶手是女人!”罗佑惊呼了一声,当即在人群中寻找女性,先是看向了管家和佣人——这三位加起来快一百八十岁,虽然不能排除嫌疑,但看上去不太像,于是又把目光移向了在场的另一位女性。
其他人也同时看了过去。
林玫简直觉得荒谬:“你们疯了吗?我怎么会杀人?”
暂且不提钟巧怡的死跟林玫有无关系,光是这一句话就足够让贺亦巡回想起一些不好的画面。
他正想让所有人撤离案发现场,但这时许培突然身形不稳地扶着沙发,朝他伸出了手:“贺亦巡,我不舒服……”
贺亦巡赶忙上前,接住倒下的许培:“怎么了?”
太呛鼻了。
不止是血腥味,还有书籍的霉味,钢笔墨水的酸涩味,其他人身上的香水味……所有气味一齐冲入许培的鼻腔,让他的眉心像是钉了一颗螺丝,拧着疼。
旋转左手小指上的阻隔器,气味仍源源不断地涌来,许培低头看了眼,发现阻隔器闪起了代表低电量的红光。
遭了。
许培心里一慌,连忙把阻隔器调整成低电量模式,除血腥味外,其他气味好歹消失。他捂住鼻子,对贺亦巡说:“我的阻隔器快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