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之罪 第66章

作者:姬末 标签: 强强 正剧 年下 HE 推理悬疑

“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的基础特征是个体本身存在两个或更多的人格又或人格状态,交替性的控制个体行为,并且失忆症反复发作,失忆或记忆中断可能在日常的生活事件中发生,不只是在创伤性事件中……”

恍惚间,沈藏泽听到了自己说话的声音,原本有些失焦的视线重新清晰起来,让他清楚看到了林霜柏脸上浮现出的一点玩味和戏谑。

“DID患者具有高度的受暗示性和易感性,很容易被自己或他人催眠。从一种人格状态到另一种人格状态的改变往往很突然,只需要短暂的数秒到几分钟间,压力、相关环境和催眠都能使人格状态发生改变。而在一些病例中,DID的诊断症状可能是医源性的,由临床医生或执业医生在治疗中意外诱发,更重要的是,治疗催眠中的暗示和直接建议会将自我的不同部分塑造成多种人格异常。”

机械地说出许苒在后面告诉他的有关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的相关专业知识,沈藏泽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当着林霜柏的面像学生跟老师背诵一样说出这些,因为他几乎没有过大脑思考彻底停摆,以至于出现本能自我心理防护的状态。

林霜柏坐在沙发上不动,在沈藏泽说完那一串诊断标准以及依据后,他意思性地拍了拍手掌,看似礼貌地反问道:“需要我夸你提前做了功课吗?还是说你想知道,这个身体里有多少个人格?”

沈藏泽站在原地,没有回答。

垂在身侧的双手产生一种异样又迟钝的麻木感,指尖开始逐渐失温同时掌心也在渗出冷汗。

“真会浪费时间。”林霜柏脸上又再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两手撘回到扶手上,语调冷淡地说道:“林顺安是主人格,我是第二人格,或者说是衍生人格,随便你怎么称呼,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格,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去找过许苒,不过看来她也没跟你透露我的确存在。我知道你在跟林顺安谈恋爱,不过作为跟他共用一具身体顺便分享他记忆的第二人格,我对你没有那种无聊的情感,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不礼貌的行为。我只对死人感兴趣,活着的,我嫌弃。”

深吸一口气,沈藏泽握紧双拳,表情在片刻的扭曲后又被强行抹去恢复冷硬,肩背的肌肉不自觉绷紧,沈藏泽迈出大步走向林霜柏,却又在即将走到他面前时停下,理智跟疯狂叫嚣的情感在拉扯,沈藏泽毫无征兆地一脚踹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将钢化玻璃做成的沉重茶几踹得移位在地上拉出刺耳的声响。

“你最好现在老实跟我交代清楚旧案的真相,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扔去拘留室!”沈藏泽怒目切齿地逼出话语,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两侧脸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搐,眼前陌生的林霜柏让他焦心,而林霜柏说的话更让他心里生出几近失控的暴戾。

“口说无凭,如果只要说出来就能抓住凶手,那么我当年差点被林顺安拖着一起死掉的时候,我就说出来了。你们警察办案,只会咬死证据,没证据连抓人都不行,更别提送检定罪。”林霜柏语气里都是不屑,更不把沈藏泽的暴怒放在眼里,“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清楚,潘时博跟旧案的关系,还有那两个不肯开口的孩子到底看到了什么。我跟林顺安不一样,我做事从来只要结果,用什么手段过程合不合法,会不会伤及无辜这些都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在我看来,已经结案十多年的旧案要想重启,只有一个方法。”

左手指间翻出从镜框里抠下来的另一块镜片,林霜柏起身猛一上步逼到沈藏泽面前,指间镜片抵住沈藏泽的颈侧动脉,森然道:“总要有人死了,警察才知道干活,既然如此就多死几个好了,沈队长,死心吧,我不会让林顺安出来的。”

黑如曜石的双眸中映出沈藏泽猝不及防的惊怒面容,林霜柏突如其来的攻击行为完全在沈藏泽预料之外,一贯反应极快的沈藏泽罕见的没能及时闪避格挡,而那从林霜柏口中说出的比一般嫌犯的威胁更令沈藏泽脊梁骨发冷的话语才刚没入空气,办公室的门便在同一时间被用力推开,黄正启神色紧迫地冲进来——

“沈队,潘时博割腕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潘时博用以割脉的器具,正正就是林霜柏离开讯问室前留下的那块眼镜片。

在医护人员紧急将潘时博送往最近的医院同时,沈藏泽也跟黄正启等人一同去往医院。

嫌犯居然在有人看守的情况下割腕,虽然还不确定目的是单纯自残还是为了自杀,可在事件发生的那个节点,刑侦支队无可避免要被问责,疏忽大意让嫌犯拿到器具做出危险行为。

眼镜片是林霜柏留下,换而言之,林霜柏要对这件事负责,然而就在蔡伟齐打给沈藏泽责问怎么会发生这种不应该发生的疏漏错误时,已经决定要自己担全责的沈藏泽才忽然惊觉,林霜柏并没有跟他们一起来医院。

黄正启开门冲进办公室的时候林霜柏的反应很快,几乎是立刻就收手后撤,加上沈藏泽当时背对着办公室门口,很大程度上挡住了林霜柏的动作,因此黄正启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林霜柏正在用眼镜片抵住沈藏泽脖子进行威胁。

当时情况紧急,沈藏泽即使因为林霜柏而受到极大的冲击,整个人思绪紊乱且情绪也因愤怒惊愕夹杂在一起而全然无法进行冷静思考,可身为大队长,他还是必须要强迫自己将所有私人情绪压下,先行处理眼前的突发状况。

蔡伟齐并不是那种会一发生什么事就只知道大吼大叫对自己的下级发火怒骂却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领导,他在了解完当前的情况,确认过潘时博虽然割腕但并未危机到性命后,蔡伟齐才在电话里极为严肃地批评了沈藏泽几句,作为办案多年的刑警,做大队长也不是一天两天,竟然还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实属不该。

而因为另一起医疗纠纷鉴定而去了法院你那边参加庭审的安善在听说了事情后,一下庭就立刻赶来医院,当他沿着走廊一路小跑到沈藏泽面前时,沈藏泽才刚挂断蔡伟齐的电话。

安善一手叉着腰尚未顾得上喘口气,急急开口:“沈队,我听说……”

“安善,你一直都知道。”沈藏泽打断他的话,手机被他紧紧捏在手中,指关节都因用力而发白,“我跟他的关系,还有他一直以来没有坦白的事。”

在其他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安善没有立刻回答沈藏泽,他缓过那口气,神色平静得有几分古怪,良久才答道:“你们自己不打算说,我就没有说穿的必要。至于坦白,你是指当年的案子还是现在。”

“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其实你也一直有隐瞒未提的事。”沈藏泽的声音里都透着克制,尽管他一直面无表情,只是脸色有些阴沉,可安善却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困兽般的扭曲,“安善,你在维护的,是人还是真相?”

安善并不在意旁边还有同事在听着他们说话,面对沈藏泽的质问,安善说道:“如果我说是人,你打算怎么做?跟蔡局申请将我停职?”

摇摇头,安善的表情仍和平日里一样,温和淡然,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他感到震惊或失措,“沈队,你没有那个权力。更何况只要是人,总会有自己的秘密。只不过现在,应该还是潘时博在讯问室割腕,还有怎么跟大家交待霜柏的身份这两件事更重要。”

有些关系,总有一天会被曝光,无论是大家通过各种蛛丝马迹察觉,还是被人刻意拿来大做文章。

到了那天,受到影响的,从整个刑侦支队到身为局长的蔡伟齐,甚至是沈义,都无法幸免。

“林霜柏的身份没有什么好交待,他是我刑侦支队的高级犯罪案件顾问,也是蔡局从海外特聘回来,如果他有任何问题,上级不会通过他的背景和身份审批。”沈藏泽斩钉截铁地说着,“潘时博割腕这件事,是我身为队长的疏忽,之后也会写报告说明情况,任何批评处分我都接受承担。”

“沈队,我觉得,还是跟大家说一下吧。”一直没说话的黄正启还是忍不住在这时候插了进来,“要是不说清楚,队里其他老人知道后,难保不会对林教授有看法,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沈藏泽闭了闭眼,太阳穴处一抽一抽的作痛,再睁眼时他眼神凌厉地看着黄正启,眉眼间是糅杂着怒意且压抑的复杂情绪:“有什么看法就站在我面前跟我说!我的母亲是因为哪个案子牺牲的,我作为被害者亲属都能接纳林霜柏,他们是有什么资格有看法不接受?!”

黄正启却并不认同沈藏泽的话,顾虑着身边还有其他人在,只能避重就轻地委婉道:“有时候跟有没有资格无关,对于队里的老人来说,他们跟各种罪恶对抗多年,现在突然告诉他们,不久前加入刑侦一齐共事的新同事实际上是过去旧案的特殊关系者,这并不是容易接受的事。这事要是让沈老队长知道了,他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你以为我父亲不知道这事吗?”沈藏泽知道这件事总归会把沈义扯出来说,冷声道:“蔡局在特聘林霜柏回国加入刑侦支队的时候就已经跟我父亲说了这事,我父亲从未对此有过半点不满或是质疑。身为警察,如果轻易就感情用事让个人情感或是带有主观意识的偏见影响自己的判断,还怎么能好好办案。”

边上的王小岩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沈队你一开始的时候,不是也不喜欢林教授吗?”

最初林霜柏到队里,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空降来的是什么人,沈藏泽也明显跟林霜柏不是很合得来,虽然他们也没有很喜欢林霜柏,毕竟他们都是跑一线的,跟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打交道,对一个给人感觉有点高高在上冷冰冰的所谓教授,其实也不太能产生认同感,觉得这种人来当什么高级犯罪案件顾问实在有点多余,但最跟林霜柏针锋相对的,其实是沈藏泽。

“是,一开始的时候,我对他有保留看法,不确定这个人加入我们刑侦的真实原因是什么,也不清楚他的加入会对我们这个团队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所以我始终不信任他,在他没有依照我们的规定还有纪律行动时,也对他有所不满。”沈藏泽并不否认自己最初对林霜柏抱有的态度不友善,“你如果想听实话,我甚至可以很坦白地告诉你,我作为刑侦支队的大队长,对一个突然被局长指派来加入的顾问,我从心理上就不接受,理由很简单,这是刑侦支队,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在警校经过系统专业的严格训练和实践,通过统一招警考试还有严苛的选拔后才能正式成为警察,一个从国外来的教授,不是正式的警察却能凌驾在你们之上直接参与案件调查左右我下达的行动决策,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也许是长相,又或许是最初见到那几面里,第二人格也曾经出现过,所以在当时除去现在跟队员们说的这些理由外,沈藏泽总是会觉得林霜柏的身上有种令他感觉危险的气息。他不质疑林霜柏的专业度,也不认为林霜柏是来跟他争权,但对于当时林霜柏所说的一些话以及某些时刻所表现出来的对死亡的漠然,他始终很戒备。

然而这并不是能跟队员们说的。

“这已经是林霜柏加入刑侦后的第四个案子,我相信你们都看到了他的能力,或许我们共事的时间还很短,不足以让你们对他产生足够多的信任,可我作为大队长,不管是你们还是林霜柏,只要我认定是我刑侦的一份子,那么不管过去的经历和身份是什么,我都会无条件信任。”

身为队长,沈藏泽很少会对自己的决策做出太多的解释,也基本不会向队员说自己的感受,他可以在最前面扛事,可以在执行任务时做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可以不管发生什么都竭尽全力维护自己的队员,但是,在整个支队面前,他也必须要有队长的威严和震慑力,有一些情绪和感受是他不能表现的。

他是沈义和夏蓉蓉的儿子,在进入公安系统成为一名正式的警察后,太多人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当他被提拔成队长后,他更要时刻约束好自己,肩上的责任很重,不仅仅是刑警这份工作本身所带来的沉重,也因他必须要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胜任刑侦队长一职,而不能给别人机会置喙他是因为沈义才能当上队长。

而现在,沈藏泽同样很清楚,自己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对林霜柏的维护,都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把自己推下悬崖。

“沈队……”略微颤抖充满不置信的声音在最角落响起,所有人都朝发出声音的那名刑警看过去,只见他举着手机,表情一言难尽,“安法医的堂妹在网上发表了一篇报道,里面曝光了林教授过去的身份,还公开质疑林教授在刑侦支队当顾问的程序合法性。”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篇媒体报道,轻而易举的就将舆论引爆。

牵扯出来的,是十几年前的连环绑架凶杀案,大量当年的相关报道被再次翻了出来,而在这么多年后,网络更加发达,更多的个人信息也被挖出,比如当年多位被害者的身份,比如凶手林朝一的妻子王如意原名是王婉沁,是港海市首富王鸿烨那个为爱出走的长女。

而林霜柏,原名林顺安,既是杀人犯的儿子,当年在旧案中被自己的父亲绑架重伤,同时也是港海市首富的外孙,当年旧案结案半年后以治疗为名随王如意一同移居海外,之后重考大学并从法医学专业转去犯罪心理学进行深造,发表过多篇论文在学术界颇有建树,不仅是犯罪心理学教授还在国外警队担任多年心理侧写师,出版过好几本犯罪心理学相关书籍。

然而依照国内的现有规定,林霜柏的父亲林朝一是连环杀人犯,进入公安系统担任职务,政审按理说是无法通过的,即便只是担任案件顾问,并不真正隶属警队也没有真正进入体制内,那也依旧不符合程序规定。

就连林霜柏在港海政法大学的任教也都受到了质疑,在报道发出后不到一小时的时间,港海政法大学收到无数学生家长的电话,校内论坛也都就此事炸开了锅。

沈藏泽在当下几乎是目眦欲裂地看向了安善,而安善的神情也十分古怪,他摇了摇头像是在表示自己也对此毫不知情,却又没有开口做任何解释。

解释毫无意义,他们谁都没想到,安思言会毫无预兆地发出这样的报道,更不理解安思言为什么要这么做。

同时,傅姗珊也赶到了医院,并告知了另一个令人感到不祥的消息。

许依娜的父亲许恺瑞被证实失踪,凌薇因为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女儿身上,一直在医院陪伴许依娜,竟也未有即使发现许恺瑞不仅一直没回家,更完全没有跟自己有过任何联系。

警方原本派了警员对绑架案的几个受害家庭进行保护,然而许恺瑞在得知闫冧夫妇以及闫晋鹏被抓后,表示警员所谓的保护让他感到有种被监视的不适感,强烈要求停止这种所谓的保护行为,在遭到警方的拒绝后,许恺瑞让自己请的保镖给自己打掩护,藉着去见客户谈合作的机会,在结束饭局离开饭店回家的路上,许恺瑞的司机和随行的保镖车辆跟警方上演了一场公路追逐战,让许恺瑞短暂脱离了警方的保护。

而这个摆脱警方保护的行为,让许恺瑞就此失踪,他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去自己的公司,手机也留在了第二天被发现的私家车里,就连司机也都跟许恺瑞一起失去了踪影。

各种突发状况接踵而来,沈藏泽察觉到案件正在往一个失控且可怕的方向发展,不仅如此,他还产生了一种相当不好的预感,眼下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开始,甚至之前的案子,当下的案子,所有的一切,或许都正如他和林霜柏此前推测那般,是幕后真凶的布局和铺垫。

潘时博是幕后真凶吗?还是他不过是真凶的帮手,来自首还有割腕都只是为了转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真凶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还扯上安思言,难不成之前逼死冯仁杰其实是安思言故意而为之的?一直以来其实就是安思言在帮忙操控舆论?那安善呢?安善跟这些事有关吗?

安善自毕业后进入了体制内做法医,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法医部的顶梁柱,作为刑事技术警经手案件无数,在背后支持协助刑侦支队和刑警大队等各警队查破多起案件,还获得过嘉奖,这样一位持有警官证并拥有警衔的精英,怎么可能跟违法犯罪有关?

无数的疑问交织在脑海中,形成一团无法理清的乱麻,沈藏泽莫名感到背脊发凉,第一次产生了仿佛被未知凶犯用看不见的巨网围困的惊悚感,他并不恐惧于跟罪恶做斗争,然而这种操纵他人进行犯罪肆意践踏利用生命的布局式计划犯罪,让他感觉那长久以来隐藏于深渊最深处的罪恶凶兽已经伸出巨爪试图将他拖进深渊中彻底吞噬。

沈藏泽僵立在原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也都在等他下指示。

“……老黄,我需要你帮我去调查当年连环绑架凶杀案除了我母亲以外所有被害死者的背景资料,然后对潘时博进行彻底的调查,从潘时博家出事前到他父母死后,还有成年后一直到现在的经历,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给出完整详细的调查资料。”沈藏泽并没有因眼下的纷乱局面而束手无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出下一步指示,然后对傅姗珊说道:“珊姐,现在立刻去调监控,许恺瑞坐的车在哪里被跟丢的,又在哪里再出现,是否有拍到许恺瑞是被人强制带走还是自行下车离开,请技术部协助进行排查。”

“那网上针对林教授的报道呢?”王小岩问道。

“联系安思言所属的新闻媒体公司和平台,立刻将报道撤下,申请信息技术部协助控制舆论,禁止报道的进一步传播扩散,并禁止继续发布任何对公安系统不利的阴谋言论和攻击。”沈藏泽语速越说越快,目光转向安善,“安法医,安思言的报道牵连甚广,我虽然没有权力现在立刻要求你退出调查,但是我会在之后跟蔡局汇报请求指示。”

安善并不意外沈藏泽会这么说也没有任何异议,只道:“我明白,只不过既然现在我还是案子的负责法医,我还是要进去给潘时博做伤情鉴定,并根据实际情况判断是否需要提取DNA和指纹进行分析鉴定。”

沈藏泽微微颔首,对一直没吭声的史志杰说道:“等闫晋鹏恢复清醒确认可以接受审讯后,立即进行对闫晋鹏的第二次审讯,要在最短时间内让他交代清楚整个绑架案的犯罪过程。”

史志杰就站在黄正启身后,对于沈藏泽的指示,他一反常态地没有给出任何正面应答,反而沉着一张脸,以沉默的态度方式表现出对沈藏泽所下达指示的怀疑。

沈藏泽停顿了几秒,维持着镇静的语气对在场的所有刑警说道:“案子比想象中更复杂,接下来或许还会出现未知的状况和危险,作为你们的队长,我相信你们所有人的能力,也对你们每一个人抱有绝对的信任,但同时,我也需要你们的信任和支持才能保证整个支队的调查和行动效率,我跟你们之间不单是上下级的关系,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这点,在我这里永远不会改变。”

一个团队,是否团结一致很重要,如果其他人开始质疑他的决定和判断,意味着人心已散。沈藏泽早做好了林霜柏身份曝光后自己会受到质疑的准备,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他很清楚,林霜柏是林朝一儿子这件事早晚都会被发现,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被揭开,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而现在,比起担起所有责任去维护林霜柏,更重要的是要让刑侦支队所有刑警能像之前那样一条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以及对善恶对错的判断,警察更是有自己对公义的信念与誓言,也正因此,老刑警的眼中更揉不进哪怕一颗沙子,与其说是成见,不如说是对罪恶的痛恨。要想让队里的老人接受林霜柏不会是易事,比起他靠队长威严去强制,尽快找出真相才是最正确的解法。

在这一刻,他的个人感受和情绪都已不重要,一切回到本初,查出真相,抓住所有涉案的犯人,令策划犯罪的真凶接受应有的刑罚。

从医院出来就立刻赶回局里,沈藏泽一路上不断拨打林霜柏的电话却始终没被接起。

从最近的医院回到局里需要的时间并不长,沈藏泽直接把车子停在门口就下车往里冲,等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不管是他还是林霜柏的办公室里都空无一人。

没有人知道林霜柏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而林霜柏办公室的门不仅没有锁上甚至还反常的大开着。

沈藏泽走进办公室,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被留在办公桌上的手机,还有那能证明林霜柏刑侦顾问身份的证件。

木然地走到办公桌前,沈藏泽死死盯着被留下的手机和证件,片刻后,他微微弯腰弓背,抬起右手一拳狠狠地砸到桌面上。

桌面震动,鼠标也因此而产生微小的移位,原本一片漆黑的电脑屏幕亮起显示出只有一段英文的文档页面。

“I want someone who is fierce and will love me until death and knows that love is as strong as death, and be on my side forever and ever. I want someone who will destroy and be destroyed by me.”

——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爱我,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并且永远地扶持我。我渴望有人毁灭我,也被我毁灭。

林霜柏消失了,几个小时后,警方接到报案,垃圾回收站员工疑似发现尸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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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I want someone who is fierce and will love me until death and knows that love is as strong as death, and be on my side forever and ever. I want someone who will destroy and be destroyed by me.”

【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爱我,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并且永远地扶持我。我渴望有人毁灭我,也被我毁灭。——珍妮特·温特森,《Oranges Are Not the Only Fruit》】

第一百四十九章

Every true man’s apparel fits your thief. If it be too little for your thief, your true man thinks it big enough; if it be too big for your thief, your thief thinks it little enough. So every true man’s apparel fits your thief.

——Shakespeare,Act 4,scene 2 of “Measure for Measure”

【良民的衣服,贼穿上满合适。要是贼穿着小点,良民会认为是够大的;要是贼穿着大点,他自己会认为是够小的。所以,良民的衣服,贼穿上永远合适。

——《一报还一报》第四幕第二场,莎士比亚】

监控录像显示,林霜柏在留下手机和所有证件后什么都没带,径直开车从局里离开,再调出道路监控录像追踪确认,林霜柏开车回了自己买下的顶层公寓。

然而当沈藏泽也赶回公寓,进门打开玄关和客厅的灯时,屋子里空无一人。

在上楼前沈藏泽就确认过,车子好好地停在地下车库的车位上,说明林霜柏的确是开车回来了,可沈藏泽开门进屋后却依旧不见林霜柏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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