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癸一年
千岛言和费奥多尔并不会在这里待上多长时间,因此他觉得对方的行为完全无法理解。
“你当然是不会懂的,毕竟已经是被开除热血特权又无趣的成年人,笨——蛋——!”
五条须久那丢下这一句充满挑衅的话,迅速越过绿化带逃离,手中的终端机翠绿的屏幕上面显示任务已完成,高额的点数奖励汇进了他的账号。
停驻在路灯上面的鹦鹉歪了歪头,一双眼睛把看见的所有共通给了藏在暗处的青年,在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时,绿色的鹦鹉也展开翅膀飞向漆黑如墨的夜空,洋洋洒洒散落下几根翠绿色的羽毛。
千岛言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他下意识转过头看向费奥多尔,后者脸上看起来面无表情,但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却明晃晃的显露着笑意。
“他这是在讥讽我老吗?”千岛言像是难以置信般求证般询问。
“怎么会呢?”费奥多尔嗓音温和,安抚道:“这只是败者的口舌之快罢了。”
千岛言眼眸微眯,贴近对方,像是威胁,“你在笑吧?”
“没有。”费奥多尔不动声色地收敛起外露的笑意。
千岛言没能再从对方这里捕捉到什么情绪,他直起身体轻哼一声,“他就是那种处于叛逆期的中二小屁孩。”
费奥多尔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想要提醒对方也是从这个阶段经历过来的,况且,在某些时候千岛言表现出来的恶劣之处可远超对方。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显然不适合说出这一点,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对方手中泛着赤红色火焰的匕首上。
金属制成的刀刃并没有因为上面灼热的能量而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在夜晚灼灼燃烧的火焰炽热无比,正如千岛言本人的性格一样张扬又充斥着危险性。
千岛言正为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少年感到生气,余光注意到费奥多尔盯着自己手中匕首的视线,他后知后觉收回了附着在上面的力量。
“怎么了?费佳?”
费奥多尔想要啃手指的动作进行到一半被对方的声音打断,他放下了手,微微摇头,“没什么。”
千岛言伸手从爆米花桶里捞了颗爆米花塞进嘴里,又顺手塞了颗在对方嘴里,“这个软了就不好吃了。”
费奥多尔缓缓眨了眨眼睛,开始咀嚼嘴里被塞进的爆米花,味同嚼蜡,“可是……千岛买的是最大桶的。”
言下之意是在暗示对方无论再怎么努力吃,光凭他们两个人都不可能会在短时间里吃完。
“那……回去之后找个塑料袋包起来会不会软的慢一点?”千岛言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倒不如说他是第一次正式跟对方在晚上看电影,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小细节。
费奥多尔看上去在思考其他更重要的问题,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你可以试试看。”
千岛言总觉得对方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一路上从影院走回住所时也没能察觉出究竟是哪里不太对劲。
他坐在沙发上等对方洗好澡把浴室空出来让他进去洗,这一次对方花的时间比平时要久上一点,直到千岛言耐心有些耗尽恨不得去敲门时,耳边淅淅沥沥的水声逐渐平息。
浴室门被打开,里面雪白的水雾从门缝里溢出,费奥多尔那双深邃优雅的紫罗兰色眼眸也显得雾蒙蒙一片,在看见千岛言两手空空直接进浴室时,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嘴巴,坐在沙发上开始吹头发。
千岛言习惯把睡衣放在浴室里的柜子里以免自己忘记拿,这就导致他在洗完后打开柜子发现里面仿佛变成蓄水池时,大脑一片空白。
原本印着可爱的白色猫咪图案睡衣此刻已经全部湿透,显然已经不能再穿了。
“费佳?”他不得不喊了一声门外吹头发的好友,不知是不是吹风机噪音过大,对方并没有回复他。
千岛言把浴室门打开了一条缝,从中探出了湿漉漉的脑袋,“费佳?”
这一次对方再装作没听见未免就有些刻意了,费奥多尔抬起眼眸,表情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怎么了?”
“我睡衣被你弄湿了。”千岛言眉头微皱,他怀疑这就是对方故意的,但是却没有任何线索推论出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抱歉,我之前调水温的时候忘记合拢柜门了,这个浴室的设计有些不太合理,花洒刚好对着柜子,你应该有其他衣服吧?”费奥多尔态度极好的第一时间道歉,他放下了吹风机去为对方寻找备用衣物。
而千岛言很明确记得,自己只买了这么一件睡衣,而备用衣物只有换洗的那一件,穿常服睡觉的话未免也太不舒服了,联想到对方不对劲的状态,他随手从架子上拿下浴巾裹在身上,靠近在衣柜前装模作样寻找备用衣物的费奥多尔,质问出声。
“费佳,你是故意的吧?”
费奥多尔翻找衣服的动作微顿,似不解般歪了歪头,半干的发丝贴在脸颊边,无端显得有些蛊惑,“你是指什么?”
“弄湿我睡衣。”千岛言顺势坐在床边,像是不满般抱怨,“你想要做什么可以直说,我难道还会拒绝你吗?”
费奥多尔眼眸中神色微沉,露出一直被掩藏许久的阴郁,他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确实是无意的,不过,您加入赤之氏族这件事,似乎从未跟我提起过。”
“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件小事而在洗澡时忘记关柜门了吧?”千岛言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费奥多尔的情绪一向表现的很平淡,仿佛过多激烈的波动从不会出现在对方身上,即使是现在也一样。
“这并不是小事,千岛,我想,这大概是我们之间的感情问题了。”费奥多尔嗓音平静,是与他眼眸中不加掩饰展现出来的阴郁截然相反的反应。
“没这么严重吧?”千岛言手指抵在下巴处,披在身后的金色长发往下滑落着水珠,晕染湿了雪白的浴巾,“明明之前你都表现出对我在欧洲经历不在意的样子。”
费奥多尔像是无奈般,“不是你说想要保密吗?”
“我有说过吗?”千岛言茫然地反问。
对方记忆力差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幸运的是费奥多尔记忆力很好,清晰的记得与对方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他习以为常的重复了一遍对方当初说过的话,“——「暂且保密,我怕你在暗处偷偷观察我。」。”
即使他详细无比的重复了一遍,千岛言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仍旧未能想起来。
费奥多尔只好放弃了去让对方回想起来这件事情,重新将话题引上正轨,“如果我的情报没错,您身上应该还会有某个地方有赤之氏族的标记。”
属于自己的东西上面被打上了其他人标记这一点才是他不高兴的地方。
他可以纵容千岛言在陌生世界为了力量又或者说是新奇等等的其他原因去加入其他势力,毕竟他知道在对方心里自己仍旧处于最重要的位置,然而,身体上的印迹又是另一回事了,那种明目张胆宣泄他人存在的痕迹绝对不允许出现。
更何况,这种氏族的象征通常情况下是无法消除的,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消除标记的方法。
千岛言从对方不悦的表情里隐约明白了什么,他轻轻笑了一声,再次抬起眼眸看向对方时,里面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要来亲自检查看看吗?”
原本在看见对方这种坦然反应时费奥多尔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也不排除对方想要跟自己玩心理博弈的可能性,千岛言一向很了解自己,即使这种可能性在此刻十分微小,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放弃,毕竟,他们都深刻的知道怀疑种子一旦被种下未曾及时拔除的后果。
这是人性的劣根,即使是他也在情感的影响下难以幸免。
费奥多尔伸出手动作轻缓解开了对方虚裹在身上的浴巾,浴巾下的皮肤白皙一片还带着刚出浴后的微红,连丝毫细小的伤疤都未曾留下,完美无瑕的仿佛是一件艺术品。
“是自愈?”
熟悉的身体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来路不明的花纹,费奥多尔咬着指尖很快弄清楚了缘由,他本来以为赤之氏族的标记是能量体的汇聚,现在看来是以某种会产生痛楚的方式产生的,在对方自愈能力的存在下,不甚熟悉的人给他制造的任何痛楚都会触发自愈,毕竟对方在身体上的反应一向敏感。
这样推测下来赤之氏族的标记没能留在千岛言身上也是正常情况。
只不过……对方的自愈能力在这个世界也一样起效这一点超出了他预料。
作者有话说:
来了,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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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第106章 明明创造了一条捷径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千岛言头发还没干在一直往下滴水,冰凉的水珠滑过背脊激起一阵寒意,他从对方手里抽回了浴巾重新裹好身体。
标记的问题已经解决,费奥多尔轻轻啃咬着指尖,仍旧有些困惑,“可是……千岛,你的自愈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也能够保持运行?”
对方的自愈能力来源于异能实验这点不会有错,但在这个世界他们都没办法使用异能力的情况下,这份正常运行的自愈能力就变得特殊又异常起来。
“我也不清楚呢……全部都回想起来的你也没有头绪吗?费佳?”千岛言转身坐到了沙发上开始吹头发。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费奥多尔什么。
这件事情有两个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性是因为「书」残骸在千岛言身上的缘故,承载着「书」最后力量的躯体自然不会轻易消亡,所以这份自愈是出于「书」的自保,「书」是一次性道具,会在力量完全起效后消失,而这一点需要千岛言去实现那个愿望,这是他当初在「书」上写下的强制指令,这也是给对方的最后补偿,虽然对方之前说过系统没办法在这个世界出现,但系统是「书」的衍生产物,并不能代表「书」的力量也被屏蔽。
第二种可能性是因为对方的自愈是一出生就自带的特殊能力,而其他能力都是在此之上逐渐衍生的产物,所以能够被这个世界承认为合理的存在。
但也不排除其他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可能性,线索的限制,让费奥多尔也有些难以判断,他需要更详细的信息或者说使用排除法才能明确得知道具体结果。
千岛言一边吹头发一边注视着对方脸上微表情的变化,在看见对方又有想要啃指甲的倾向后忍不住出声,“费佳,再啃下去就要出血了。”
费奥多尔被打断了思绪,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指尖,轻轻应了一声,动作自然地走上前接过对方手中的吹风机帮对方吹头发。
千岛言像是随口闲聊般问道:“你之前到底做了什么才被绿之氏族的人找上门来了?”
金发青年盘腿侧坐在沙发上,费奥多尔坐在对方身后,一边帮对方梳顺打结的长发尾端一边回答道:“我没做什么,只不过是看了一眼他正在研发尝试运行的软件。”
这句话听起来十分正常又微不足道,但以千岛言对对方的了解,八成这个“看一眼”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的看看。
他合理猜测道:“你该不会把他数据偷窃走了吧?”
“只是看一眼,没想到他那么敏锐会发现我,不过,礼尚往来,他也弄坏了我电脑不是吗?”
费奥多尔不置可否,他手中动作轻柔地梳理开对方打结的头发,原本灿烂的金色伴随着时间推移已经长出了一小截的黑,这些颜色混杂在不自然的金色中颇为显眼。
“你不喜欢金色了吗?”费奥多尔想到了对方之前提过一次在欧洲遇上的金发男人,虽然他没问那个男人是谁不过按照推理的话大概率是弗朗西斯。
毕竟那个时间段的千岛言十分喜欢华丽的事物。
“偶尔也要换个色调才好啊,一直看着一种颜色可是会腻的。”千岛言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觉得我染双色会好看吗?”
“你喜欢就好。”费奥多尔并未去过多干预对方的选择,他从对方这句话里领悟出了其他意思,“你见过西格玛了?”
“你是指那个双色头发的青年吗?”千岛言嘴角微弯,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说道:“嗯,确实见过了,也触碰过了,他头发的色调搭配的还挺和谐。”
他察觉到身后人动作停顿了片刻,接着对方听起来十分平静的嗓音响起,仿佛这也在预料之中,“是吗……是跟果戈里见面时认识的?”
“没错,虽然说不知道对方从我这里换走了什么情报,但是……我想要得到的是他的来历。”千岛言的话恰到好处停止。
“可惜什么都没能交换到,对吧。”
费奥多尔明确知道对方的疑惑,眼前青年的长发吹的已经差不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自愈能力经常被触发的关系,对方身体纤细的完全不像一个拥有武力值的人更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白皙的后颈往下是有优美弧线的肩胛骨,更深的地方被掩藏在了雪白浴巾之下。
“费佳,你身为他的同事应该跟他比较熟悉,你推测出了他的来历吗?”千岛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干燥的手感告知着他已经干的差不多的事实。
“他是「书」……「书页」的产物。”费奥多尔轻轻叹了口气,“原本想作为棋子摆上棋盘的,可惜……现在整个棋盘都已经被你掀翻了,千岛。”
“怎么能说是掀翻,明明我是给费佳创造了一条捷径。”千岛言起身跟对方换了一个位置,接过吹风机。
费奥多尔沉默着感受吹风机中热风吹过的感觉,对方的诡辩技术一向不错,却也不可否认确实是有几分道理——在忽略对方时不时会冒出的恶劣本质情况下。
“不过……费佳,「书页」已经被回收了,那西格玛……”千岛言忽然想起这个关键点,他还挺喜欢那个青年头发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