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娘子
第132章
清风踏着朝阳, 晨曦晕染出一片生机,京州终于又迎来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叶桑榆抽空去了趟公司参加周例会,她宣布两件事情。
一是她接下来要外出, 时间不定, 公司的事务, 暂由周副总处理,冬青和半夏协助;
二是作为华信集团的执行总裁,对于向非晚的处理, 给出最终的结果,是念在向非晚为公司的付出, 留她在公司,薪资按照最低标准发放, 具体的工作事宜, 等向非晚回归工作岗位再定。
叶桑榆询问大家是否有意见或者建议,股东们你看我我看你, 没人敢做声。
她主动问起赵总, 周副总提了一嘴,之前在微信上和她说过,赵总正在配合警方的调查。
她恍惚记起似乎有这么个事,也没再多问,说了句散会,回顶层办公室区, 门口站着的是外来户, 手里拿着辞职报告。
曾经多嚣张, 现在多狼狈, 外来户低头跟着进去,一路做好准备会被叶桑榆嘲讽。
叶桑榆从林映棠手里接过笔, 简单扫了一眼她的辞职报告,签了字推到一旁,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公司这边简单安排好,叶桑榆和林映棠重新回到医院。
向非晚在午休,冬青也被半夏扛回去,半夏站在门口冲她点头问好。
连日来她们多次照面,却从未有过多的交流。
她的注意力都在向非晚身上,眼下多看几眼,半夏包裹的严实,似乎真的很怕被人认出来,殊不知这一身打扮更惹眼。
“你不热吗?”叶桑榆握着门把问她,她摇摇头。
叶桑榆上下打量,半夏身姿挺拔端正,视线落落在远处。
她足足打量几十秒,半夏低头,视线碰上,一个眸光冷冽,一个略带好奇,叶桑榆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半夏没反应,叶桑榆凑近,嗅到了一股极淡回甘的香。
她推开门进病房了,大脑飞速捕捉回忆片段,这味道,她在哪里闻到过。
向非晚睡得不大舒服,大多时候皱着眉,手时不时要抓纱布。
叶桑榆怕她碰到刀口,用两根柔软的细绳把腕子拴住,确保她碰不到脑袋。
每次叶桑榆过来,都会把绳子解开,人为地看管着。
哪里似乎又痒了,向非晚抬起手要挠,叶桑榆轻轻摁住,用指尖轻轻地抓挠纱布。
向非晚哼哼唧唧地往她身边蹭,她揽在怀里拍着,跟哄小孩睡觉似的。
得益于叶桑榆每天都来,向非晚心里安生,不会像之前必须等她过来才睡觉。
神奇之处在于,叶桑榆过来陪着,向非晚的眉头会渐渐舒展,似乎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这或许就是无形中的依赖,叶桑榆迷糊时,也会潜意识里靠近向非晚。
两人缺觉不是一天两天了,趁着还有时间,趁着还没有分开,凑到一起,纯洁地睡觉。
叶桑榆趴在向非晚身上睡,两手都握住向非晚的手,向非晚每次动一下,她都会立刻醒过来。
生活好像短暂地恢复平静,但暗地里的汹涌从未停止。
距离叶桑榆出国还有几天,顾所长打电话过来,问她会点什么体育项目。
“一般都会点,羽毛球比较好一点。”
“乒乓球呢?”
她愣了愣:“会打,但打得不好。”
“跟谁学的?”
“向非晚。”
“那你来咱们区的体育馆。”顾所长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直接挂了。
体育馆里正热闹,男男女女,各项运动都有。
顾所长穿了便服,正在角落打乒乓球,和他对打的也是个长者,头发白了一大半。
叶桑榆看他气质不像是一般人,顾所长招手,把拍子塞给她。
他们打了三局,她全输了,长者笑着擦擦汗,冲她招招手。
两人喝着水,顾所长主动介绍:“这是咱们市里的……”
“就叫我老张。”
“那不行,老领导。”顾所长忙说使不得,叶桑榆同样称呼他为老领导。
“那些举报文件都是你寄出去的?”老领导上下打量叶桑榆,年轻不大,眉清目秀,眸光精锐。
叶桑榆下意识看了一眼顾所长,顾所长挑明道:“桑榆,这是调查组的领导,你可以直接说。”
她也没藏着掖着,能关于秦熙盛,董正廷等人,别管是有证据的,还是在搜寻证据的。
将近20分钟,叶桑榆条理清晰地全部说明。
老领导边听边点头,末了赞赏一句:“你记得很清楚,”他指了指脑子,“在这里面过了好多回了吧。”
“是。”叶桑榆最后提起2年的牢狱之灾,“这对我来说,是无妄之灾,法律迟到,但不能缺席,我就等法律给我一个公正,这两年的牢狱生活,我不能白过。”
老领导点点头,与顾所长眼神交汇,应声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你所说,法律会还所有人公平与正义。”
顾所长附和道:“过程虽然曲折,但光明终究会来的。”
冠冕堂皇的话,叶桑榆不愿再说:“要是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我听说,你那还有个录音笔。”老领导切入正题,叶桑榆偏头看顾所长,他也没闪躲,大大方方地承认:“确实是我汇报给调查组的,配合调查组,是责任,也是义务,桑榆,你可以把录音笔交给调查组。”
叶桑榆反问:“现在抓住秦熙盛了么?”
答案显然是没有,老领导表示,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那恕我难从命,现在不能给。”叶桑榆能保证的,是警方抓到秦熙盛需要证据定罪时再拿出来,“顾所长,之前交到你们所里的司机,他都交代了吗?”
顾所长点头,叶桑榆接着问:“那按照他的口供,秦熙盛就足够被逮捕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能取保候审。”
两位领导,再次交换眼神。
老领导叫上她,往隔壁的休息室去了。
关上门,空调打开,凉快不少,老领导招呼她坐下,她站在门口没动。
“桑榆,坐。”顾所长拿来两瓶水,她接过一瓶,再次重申:“我不是不想配合,只是秦熙盛被捉拿前,我手里,”她顿了顿,措辞道:“也不是我手里,是我朋友手里,在她那,她到时候会主动上交的。”
至于哪位朋友,叶桑榆不肯明说。
顾所长直接点名向非晚,她也索性坦白:“是的,就是向非晚,她是很想交上去的,但我不让,我不是不信法律,是我怕秦熙盛太狡猾,他可是兴风作浪很久了。”
老领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表示理解。
顾所长轻轻叹口气,跟老领导半开玩笑道:“她们两个孩子关系很好,向非晚做事的方法有欠妥,桑榆之所以这样,也是希望以后再处理向非晚的事情时,能酌情予以宽大处理,是吧?”
叶桑榆的小心思,被顾所长说破,她也不好再遮掩:“向非晚走到今天,也是被秦熙盛逼的,向非晚也吃了很多苦头,这个你们可以自己问她。”
叶桑榆不肯拿出来,调查组不能逼着她,老领导反问她愿不愿意加入调查组,算是民众的后补力量,作为眼线。
她有些意外,顾所长先发声:“老领导,她还小,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
“桑榆已经做得够多了,我觉得足够了,不应该再把她扯进调查组,毕竟整个过程持续多久,会有多危险,都没办法确定……”
“你担心我们保护不来她的安全?”老领导和顾所长你来我往,叶桑榆听了半天,最后举手打断她们,表态:“能帮我肯定帮,就算不加入调查组我也会帮,但我接下来要外出,所以可能没办法帮太多,线上联系什么的我可以。”
两位领导对视一眼,老领导颔首,让叶桑榆保护好那份录音笔的证据。
临走前,叶桑榆问他什么时候能抓到秦熙盛,他没说具体时间,只说撒网大,周期长,目的是一网打尽,所以单纯卡时间没有意义。
“怎么没意义呢?”叶桑榆不解,甚至有些气愤,“要是早点把秦熙盛抓起来,有多少人可以灾祸?不说别人,至少我就不会蹲2两年!”
顾所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和领导不能这么说话。”
老领导摆摆手,不计较,换个方式问她:“那我问你,内战时我党同志隐藏于国民党内部,有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有人可能目睹亲人或是战友的死亡,有人可能要被严刑逼供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你说这网够不够大,周期够不够长?”
叶桑榆断然没料到,他把立意竖得那么高,导致她一时语塞,生怕说了冲撞革命先烈的话。
“你说,我们不知道哪些人是叛徒吗?可我们明知道,却还是佯装不知,为的是什么?”老领导自问自答,“为的就是肃清革命队伍里的残渣余孽,为的是彻底将反动势力一网打尽。”
顾所长余光瞟着叶桑榆,默默叹口气,老领导跟人家一个小姑娘说这个干嘛啊……怕越说越多,便咳嗽两声,将叶桑榆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说:“你相信法律是对的,相信法律,相信党,一直往前走,你在寻找的,都能找到。”
叶桑榆从体育馆出来,脑袋有点昏沉,老领导的话别有深意啊。
她因此回医院晚了些,向非晚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人家不说埋怨的话,更不会表现得生气,就是委屈。
那对水灵灵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叶桑榆,叶桑榆骨头都要被看软,自然是要哄着来的。
最关键的,是向非晚在别人眼里难伺候,在她面前极为乖顺。
一句甜言蜜语,一个温柔深情的眼神,一个浅浅的拥抱,都足以让向非晚缴械投降。
只要有叶桑榆在身边,其他所有都是多余的,碍眼的。
大家都很识趣,给她们创造二人世界,冬青在外面闷闷不乐:“什么嘛,我也很想向总的。”
“向总不想你。”半夏总是冷酷又直接,冬青行动不便打不着,指挥林映棠,“林映棠你打她,快!”
林映棠不动,半夏笑道:“她不敢。”
“棠姐,你打不打?”冬青扬言要跟叶桑榆告状,林映棠作势抬手,半夏挑眉:“你还真敢?”
林映棠摁了摁她肩膀,让她老实点,冬青冲她做鬼脸,半夏笑了一声:“傻憨憨。”
总归是向非晚和冬青的伤势见好,病房里外都很热闹。
亏得是病房里没有摄像头,向非晚那些不要脸的骚操作不至于被曝光。
大概是看出叶桑榆对她百般宠溺,她也当真放肆起来。
当然姐姐放肆,不是硬来的,撒娇委屈示弱,向非晚可知道怎么拿捏叶桑榆。
向非晚躺久了,肩背僵硬不舒服,叶桑榆帮她按摩。
起初是正规操作,技师也没问题,但客人不乖,动来动去的,叶桑榆有点犯困,迷迷瞪瞪感觉手感真不错。
她这边继续认真服务,耳边有了一丝不对的气息,叶桑榆迷瞪眼睁开,向非晚脸颊红扑扑,已经快坐到她怀里了。
“你啊。”叶桑榆不轻不重拍她后腰,“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