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娘子
向非晚没看清对面是什么,只听得刺耳的尖叫声,吓了一跳,求助地看向叶桑榆。
“秋水!秋水!秋水!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你先别激动!”叶桑榆怕她吓着向非晚,勾着向非晚的脖子,一起出境,“你听我说,救她的过程,你回来我慢慢跟你说,她需要手术,需要你签字。”
向秋水仍然躁动中,镜头晃得厉害,哭声时不时传来,偶尔还会夹杂着喃喃自语,念叨着不可能,这是梦……然后突然惨叫:“不是梦,呜呜,不是梦,我咬了自己,好疼,啊啊啊啊啊!”
叶桑榆爱怜地摸摸一脸无辜的向非晚,叹气道:“别怕,她是太震惊了,也太兴奋了,我完全能理解她,我也是这样的心情。”
半小时后,向秋水稍微冷静了,表示会立刻买票。
“她现在不能说话,不是跟你见外,不要多想。”叶桑榆才有机会插进一句话,向秋水呜呜地哭,哽咽道:“我怎么会挑理?她可是我姐,我活生生的姐啊,我真得好像在做梦。”
向秋水很快飞回国,姐妹两见面,向非晚尽量表情温和点,但还是笑不出来。
重逢之后,向非晚似乎也忘记如何笑了,不过这都不影响亲情,向秋水扑到她怀里,嗷嗷痛哭。
向非晚对怀里的人,有着莫名的熟悉感,眼圈也泛红。
向秋水语无伦次地跟向非晚表达,她的情绪为何如此错乱,她用了一个词。
“死而复生”,向秋水对于突然出现的姐姐,不亚于惊闻死而复生的震惊,巨大的欣喜淹没她,以至于她一路颠簸回来,仍然觉得不真实。
惊喜过后,长久积压的暗黑情绪反噬,向秋水躲进洗手间,失声痛哭。
半夏拿着纸巾在门口等她,等她哭累了,把她扶到旁边坐下,给她擦眼泪。
“谢谢姐姐。”向秋水的一句道谢,让连日来在半夏脑海里晃荡的冬青瞬间高清逼真起来。
半夏不愿承认,但现实却是她总是在思念冬青,会不切合实际地想,如果冬青也能和向总一样突然出现,那该有多好。
向非晚推进手术室那天,所有人都陪着她。
她的目光只落在叶桑榆身上,叶桑榆握住她伸过来的手,仿佛回到第一次做手术的时候,她依旧说了相似的话:“我就在这里,等你醒了,你会第一时间看见我。”
阻隔命运的铁门被关上,叶桑榆的心悬起来。
她这次哪都没去,坐在长凳上,闭着眼睛,为向非晚祈祷。
手术时间,比预想的要长,中间陆续有几名医生进去,头发鬓角白花花,看得叶桑榆心惊胆战。
向秋水紧张地恶心呕吐,惹得叶桑榆也跟着干呕。
“你们去外边透透气。”林映棠劝说也没用,两人跟门神似的,动也不动。
一直到下午4点,手术室的门开了,整整7个小时过去了。
所有人堵在门口,出来的却是之前进去的那批医生,看得出他们很累,额头满是汗。
叶桑榆提着一口气问:“医生,不好意思,我问下,手术顺利吗?向、就是,那个叶东隅,她怎么样了?”
医生回头看了一眼,哑着嗓子说:“顺利,在缝合,等等吧。”
所有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护士拎着袋子过来,里面装的是向非晚的头发,好不容易长了些,又都剃了。
叶桑榆盯着一绺短发出神,向秋水凑过来,眼泪止不住:“我姐最喜欢长头发了,这又给剃了。”
“向总要恢复记忆和说话能力了。”木蓝捂着心口,“我头一次这么紧张,我也有点想吐了。”
最后随着手术室的灯暗下来,门从里面推开。
所有人齐刷刷分成两排,站在门口等着。
医生长出了口气,眉头舒展,眉眼弯了弯,这算是给家属们一个手术成功的信号。
“手术很成功,但是要在ICU先观察一晚,今天也不允许探视。”医生原地活动脚踝,让她们该休息休息,别都在这里等着。
向非晚被推进ICU,大家又都跟着去了。
怕人多吵闹,保镖留下一个,其他人分组轮班,每次2人。
林映棠和桑榆一组,半夏和向秋水一组,木蓝本来以自己是医生为由留下来,遭到大家一致反对:“你的手臂还没完全恢复,赶紧回去休息。”
叶桑榆主动提出要排后面,让半夏她们先来。
去酒店路上,她认真地说:“我这么做,是考虑过麻药的时间,要确保她醒来就能看见我。”
月光下的身影,斜斜的映照在地上,叶桑榆步伐轻快,身影雀跃。
林映棠感慨,心病还得心药医,叶桑榆的解药,只会是向非晚,也只能是向非晚。
月光洒落在她身上,镀上一层亮色,叶桑榆像是会发光。
曾经那个焦虑抑郁颓废的人,正在焕发出生机,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青春啊。
叶桑榆的闹表定时响起,她鲤鱼打挺直接起身,林映棠无奈地笑:“不脱衣服睡觉就为了这个?”
“对啊,”叶桑榆揉揉眼,“快走!”
半夏和向秋水去休息,她们站在旁边守着。
向非晚的病床,贴着玻璃这一侧。
叶桑榆大部分时间目不转睛盯着向非晚的脸,极少部分时间,她会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反反复复地看。
看不够,目光根本舍不得移开,这是她喜欢的人,老天还给她了。
时间悄无声息溜走,ICU走廊尽头的窗户,夜色渐渐褪去,一抹金色的光亮爬上窗户。
病床上的向非晚略微歪着头,慢慢睁开了眼睛。
叶桑榆兴奋地贴在玻璃上,冲着向非晚挥手。
玻璃上被呵上一层水汽,叶桑榆画了颗爱心,双手举过头顶比了颗爱心,眉欢眼笑。
向非晚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氧气罩上蒙着一层白雾,随着她微弱的呼吸,忽明忽暗。
叶桑榆不确定向非晚是否认出她来了,可她依旧开心,哪怕向非晚无法恢复记忆,她也感恩上天。
所以,她趴在玻璃上,唇语一遍又一遍慢慢地说:“我,爱,你。”
玻璃上的水雾散去,爱心消失了。
她分明看见,向非晚泛红的眼眶,慢慢滑下泪痕。
那泪水仿佛留在她心上,滚烫得让她心尖刺痛,她立刻跟医生申请进去看望一眼,恳求道:“就一眼,求您了。”
医生闪身让开,她急忙跑进去,气息微急地站在床边,轻轻地抚摸向非晚的发丝,鼓励道:“姐姐真棒,不愧是我的姐姐。”
叶桑榆给她擦眼泪,哄着:“让我看看谁家的宝贝姐姐哭了呀?诶呀,是我的,那我来哄一哄,不哭不哭,好姐姐,再哭我的心都碎了。”
向非晚唇瓣翕动,她耳朵凑近,听见了气流呵出的五个字。
小叶,我爱你。
第168章
万里晴空, 阳光明媚。
叶桑榆站在走廊的尽头,炙热的光洒落布满泪痕的脸。
林映棠站在几步之遥的位置,拦住要过去看热闹的人。
人长大了, 似乎很难嚎啕大哭, 成年人总会习惯性地克制情绪, 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叶桑榆不知隐忍了多少回,面对向非晚的苏醒,还有熟悉的称呼“小叶”, 她忐忑不安的心落地,她期盼着向非晚恢复记忆和说话能力, 但又更怕自己只是在奢望。
上天待她不薄,几经周折, 终于把人还给她了。
怕影响到向非晚, 她是硬憋着那口气,安抚好心上人才出来。
她站在窗边哭了好久, 半夏默默走到林映棠身边, 低声说:“向总也哭了,刚打针睡着了。”
向非晚的身体状况,情绪不宜大起大落。
医生的意思,如果不能控制情绪,暂时先别让她们见面,等向非晚稳定一下再说。
叶桑榆擦干眼泪, 自责道:“是我没有忍住, 我的问题。”
“不是问题。”林映棠抚顺她的后背, “换了谁, 都会忍不住的。”
林映棠劝叶桑榆趁现在去做体验,她特意搬出向非晚:“向总的恢复, 主要还靠你,你得健健康康的才好。”
半夏让她们放心去:“向总有事,我一定第一时间找你们,她的药物生效,要睡好久的。”
叶桑榆身体虚弱,但整体问题不大。
手臂的弹痕很难消,医生表示,她要是介意可以去做医美。
她摇摇头,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事实上,她一想到向非晚身上的伤痕那么多,她恨不能自己也多几个伤口,免得向非晚自卑。
“后脑勺也没有大碍,注意休息,动作幅度小点,也慢一点。”医生交代完,扭头走到门口,回头又说,“你也不适合有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如果和叶东隅见面都像今天早上那样,可得限制你们见面了。”
见面的心情,如潮水奔涌,无法遏制。
叶桑榆对着手机的镜子,眉眼弯弯,眼睛也弯弯,她要确保口罩挡不住的眉眼,是写满开心的。
木蓝输完液,急匆匆赶过来,兴奋地问:“向总醒了?恢复记忆了?能说话了?”
“要叫叶东隅。”林映棠提醒道,“咱们都习惯了,老是叫错。”
“好好好。”木蓝不挑理,“东隅醒了没?”
她说完,挠挠眉梢,纳闷道:“我怎么感觉在叫周瑜啊?”
叶桑榆扑哧一声笑出来,揉揉微红的眼睛:“你也发现了,我之前也觉得好像,就是莫名会联想到周瑜。”
“秋水去了好久。”叶桑榆问半夏,“她不就是去学校拿点东西吗?你问问,别有什么事耽搁了。”
说曹操,曹操到。
向秋水气息急促地小跑过来,扶着墙壁大口喘气:“我、我姐、她……”
“对,她醒了,能说话了,记忆好像也恢复了。”叶桑榆扶着她坐到凳子上,“别急,先缓口气。”
向秋水的眼泪根本收不住,她担惊受怕一整晚,不知做了多少噩梦,原来梦果然是相反的。
叶桑榆情绪刚稳定,被她泪涟涟的模样引得眼红,半夏过来安抚向秋水,叶桑榆顺势坐到一旁,她不能再哭,等见向非晚还得笑呢。
两伙人轮流吃晚饭,叶桑榆蹲在楼梯口,刚端起饭盒,听见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木蓝在叫:“醒了!醒了!”
她把饭盒放到窗台上,急忙拐出去,木蓝刚好到门前,喜不自胜道:“向总!不是,是东隅醒了!”
她们时常会叫错名字,幸而是疫情期间,医院限流,人少,加之戴口罩,所以没人留意她们。
向非晚跟领导接见似的,她们轮流进去,简单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