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栖鹿
这对父子本身就不亲近,如此两相议论片刻后,齐安生终是点了点头。
往后齐伟岭便仍旧在这处院子住着,但每月他都会出宫来此待上几天,也好能让二人慢慢打破这些年的隔阂。
如此安排妥当,齐安生便离开了。
看着齐伟岭落寞的身影,宋祁越虽说有些于心不忍,但最终仍是决定暂时离开金陵城。
待到三日后,天清风静时。
他已经将小院内打理的极为妥当,又将这些年攒的银子都留在家里,这才背上一个并不算大的包袱,在齐伟岭忧心的神色中转身离开了。
天高水长,此去经年,必将迎来新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绝世大厨(五)
建青十二年,晚秋时节,清河县外。
鸡鸣钟鼓,辰时已至,该是起床劳作的时候了。
沿着金陵城往清河县行去的官路上,有家唤作“清河一碗鲜”的小茶馆,也在这时支起了招牌,准备开启一天的营业。
而正出门挂牌子的人,是个长相俊俏的青年。
他身着一件简朴的粗麻布衣,头上裹着一条棕色的束发巾,脚踩着一双素净的黑布鞋,整身明明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店小二打扮,但周身的优雅气质却仿佛是浑然天成一般,里里外外都透露着贵气。
尤其是那双眉眼,看起来清澈如潭,但实则望不见底。一眼瞧过去,就宛如坠入了幽静神秘的空谷,让人难以从其中窥探到半点情绪。
秋风萧肃,细雨微微。一日之长,早冬将临。
“小宋,外头的桌椅都擦净了吗?”屋里头有人唤着。
宋祁越揉着因寒冷而有些僵直的手指,将最后一块桌面擦拭干干净净后,便忙同屋内回道:“老板娘,我已经擦完了,不过现在落了细雨,恐是……”
屋内传来一声嗤笑。
很快,一个中年女人踱步出屋,倚在门口抬眼望着天,嘴里不知在嚼些什么,口音囫囵着笑言:“莫说是晚秋飘细雨了,就是天上下刀子呢,那些尝过我手艺的人馋这一口,该来还是会来。”
宋祁越忙不迭的点头。
来到此间茶馆做工月余,旁的他或许都并不了解,但老板娘适才所言确是半点都不掺假的。
他是在出金陵城,打算四处走走看看时,注意到的这家茶馆。
“清河一碗鲜”落座在两城的官路交接处,平常迎接的客人便是来往两城的行人、镖局、官兵等,店面虽说看起来并不大,但内里的布置却很全面,加之常日里往来行人不断,因此生意倒也还算是过得去。
老板娘年芳三十七,是个很地道的南方人。
平常看起来颇为不着调,打诨逗趣好似不务正事,但实际上却将店面打理的井井有条,但凡有人入店,无不夸赞两句的。
最重要的是,这家茶馆,还有个镇馆之宝,那就是令无数人尝之难忘的——
酒酿糯米团子。
初闻其名或许觉得无甚新奇,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吃,怎么当得镇店之宝?
然而只要尝过一口,确实教人流连忘返。
重点也并不在丸子中,而是那醇香至极的酒酿,闻之鲜甜,饮之舒畅。
无论何时,来往行人只需花费三个铜板,便可尝到一碗滑弹软糯甜香,又极为益气滋补的酒酿糯米圆子,那滋味属实让人难以忘却。
寒冬之季可以暖胃健脾,活络血液;炎夏之时亦可冰镇食用,舒心消暑。
官道之上有此美食,自然生意只盛不衰。
而宋祁越初次尝到时,也是满心满眼的欢喜,当即便决定去找老板娘学手艺,却没想到屡次都被拒之门外。
“酒酿圆子,精华在于那酒酿,是我自家亲手酿制的。”
那时的老板娘看他仿佛在看一个强盗,语气不屑至极:“教给你?这不把我家底都送出去了!不教不教!”
宋祁越略一寻思,倒也是这个道理。
因此自打那日之后,他便不再继续求着老板娘教手艺,反而是自愿帮着老板娘打下手,先将自己的诚心摆在明面上。
老板娘见他心意已决,无奈之中才留下了他。
不过如今也就是打打杂、做做零工,并不能跟着老板娘入后厨帮忙,也不能看到酿酒的步骤和要义。
虽说工钱很少,做的也都是脏累活,但为学手艺,他都乖乖受下了……
正这般回忆着呢,有客人顶雨来了。
“老板娘,听说你家酒酿圆子好吃,来一碗!”
这人长相很是凶悍,膀大腰圆看着挺唬人,声音也是粗哑难听,手上还拿着一个好似染着血迹的包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老板娘眉头轻蹙。
“您来的太早了,屋里还没收拾。”她指着门外的棚子,淡声说,“您现在此处落座吧,我去做酒酿糯米圆子。”
那大汉的目光很是不善,在老板娘的身上游走一圈,旋即冷笑着在门外落了座。
“那成,可别让老子等急了!”
老板娘暗暗白了他一眼,转身回厨房忙活去了。
宋祁越却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有一抹不善的气息飘散。竟是杀意?
他眸光沉了一瞬。
趁着去给大汉倒热茶的功夫,余光稍稍瞥向了椅子上的包袱,殷红色的血迹便赫然入目,甚至还并未凝固。
宋祁越脸上仍旧云淡风轻,斟满热茶后笑言:“您且慢用着。”
此话落罢他转身离开,神情立刻变得冷冽,仿佛是万年不化的寒冰,让人瞧着便心中胆寒至极。
这人最好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否则……
待到半刻钟后,酒酿圆子出锅。
当宋祁越端着瓷碗走出屋子时,细腻甜香的味道四溢在细雨中,顿时便叫那大汉吞了下口水。
“您点的酒酿圆子,慢用。”
瓷碗落桌,圆子碰撞,软弹细腻的品相更是抓人。
那大汉也并不管宋祁越说了什么,当即拿起瓷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然这一口吞进腹中,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软弹嫩滑的圆子轻碰着牙齿,细腻的糯米质感挑动着舌苔,轻轻咬碎,便能吃出里头还裹着白糖,融化后的溏心,在满口的圆子尽数爆开之时,便在口腔溢满了让人无比幸福的甜香。
尤其是合着老帮娘自家的酒酿,不辛辣、不刺激、不烧心的陈酒滋味,与既香甜、又软糯、却丝毫不觉得腻人的圆子,简直绝配!
酒酿醇香浓厚!圆子软弹甜滑!……
好吃!
“老板娘,再来一碗!”大汉将汤都喝了个干净,又吼道,“倒是多加点量啊,这点东西都不够老子塞牙缝的!”
老板娘略有不悦:“这酒酿圆子才三个铜板,且不说用料都是实打实不作假的,单说那自家的酒酿就已经值这个价了。算了算了我也不与你多说,再给四个铜板吧,我去给你做个大碗的。”
宋祁越忙点头应和,便上前去准备收钱。
却没想到都未待老板娘回屋呢,那大汉便猛地拍着桌子站起,脸上的横肉因愤怒而颤动,连褶皱中都仿佛藏着无尽的杀意。
“臭娘们,瞧不起谁呢?老子是不是给你脸了?”
他怒喝着,顺手从包袱里面掏出一把菜刀,上头血迹斑斑,渗人的紧。
宋祁越眸光顿了一瞬,旋即挡在老板娘面前,问着:“这位客官,此处乃是官道附近,您有什么不满说出来就是,何必动刀动剑的伤了和气?”
他边说着,目光边机敏的环视四周,心中思衬着计策。
大汉冷笑:“你个麻杆瘦的臭小子装什么英雄好汉?老子这手上已经沾染数条人命了,还真不怕再惹上你们两个,除非……”
话落至此,他抬头看向老板娘,眼神中满是猥琐的意味。
老板娘顿时瑟缩了下。
此处虽临官道,但平常官兵少,都是些百姓往来于此,尤其今日还飘着细雨,若是这大汉真的想做些什么……
她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前中年人,那瘦弱单薄的身板还不抵她壮硕呢!
难不成她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
正胡思乱想着呢,宋祁越却同样冷笑出声:“除非什么?你真当我们老板娘在此处熙攘杂乱的官道做生意,靠的只是那绝无仅有的手艺吗?”
大汉被他说的微微愣住。
连老板娘都错愕了一瞬,心中忍不住的念叨着:她确实是靠手艺才站稳脚的啊,不然还能有什么……
她正在疑惑中呢,却忽而感到自己面前有阵风掠过,再抬眼时便看见了令她极为震惊的一幕。
只见宋祁越此时已经冲到了大汉的面前,手上不知什么时候竟也握了一柄菜刀,神情看起来冷漠至极,在大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调转刀背直接砍在了其后颈上。
然大汉身强体壮,身形只滞愣了一会,便回手去同他反击。
“奶奶的,你敢暗算老子!”
血迹斑斑的菜刀赫然抬起,猛地便要朝着宋祁越头上袭去,那力道实在是唬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大卸八块似的。
老板娘吓得惊呼出声,刚想要上前去帮忙时,脚步却又一次顿住了。
只见宋祁越身形一转,宛如一阵风似的飘过,不仅躲开了那吓人的菜刀,还灵巧的绕到了大汉的身后。
哪怕在这般紧张的情况虾,他的神情也依旧未有波动,眸光平淡如水,脚尖一点跃至桌面,旋即拽过旁边的木棍便狠狠敲在了那大汉的头上。又在其眼前发晕摇摇欲坠的时候,再次执着菜刀砍向了其后颈……
轰的一声响起,老板娘愣住了。
她看着已经倒在地上,并且仍旧抽搐不已的大汉,脑海中陷入了空白。
“老板娘,有粗麻绳吗?”宋祁越拿着汗巾擦了擦手,云淡风轻的说着,“等会再发愣,先把这家伙捆起来,等官兵过来。”
老板娘呆滞的点头,也不知听清没有,反正是没有任何动作。
宋祁越见状无奈叹气,只得自己前去寻找,回来后又利落的将那大汉绑了起来,手法娴熟的好像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似的。
之后的两个时辰内,老板娘便几乎全程发懵。先是跟着宋祁越将那大汉交给了正前往此处巡逻的官兵,又一同去城中的府衙做了笔录,最后各自被关审签字画押……
从府衙出来时,日挂正中,已经是午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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