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 第112章

作者:三傻二疯 标签: 宫廷侯爵 系统 爽文 轻松 无C P向

不过,就像这座全新修缮的堤坝一样,即使采用了新的材料加固了工程,也不过只是稍稍延长了使用寿命而已。延续数百年的老旧治水理念是没有办法应付新局面的,就算数千吨数万吨钢筋混凝土持之不懈的扔上去,也终究会有约束不住黄河的那一天……不说一劳永逸,哪怕只是想谋取一个长久的安稳,也非得换一条治水的新思路不可。

至于新思路哪里来嘛……这就是世子特意要在驿站驻留,不惜耽搁时间也要独自等候的原因所在了。

如此徘徊了七八日之久,将黄河沿岸的小吃逐一尝遍之后,世子才终于等来了他期待已久的关键人物。

八月七日,大理寺左少卿、广南道巡按,兼管广东特区海贸诸事务的潘印川奉命入京述职,同样经过河南驿站,于是立刻被等候已久的官员迎入驿站,奉上了穆国公世子早就备好的请帖,邀他“就近一叙”。

官场上请客说话都是在深宅大院,哪有在这窄蹩蹩的驿站办事的?但久历世事的潘印川亦绝不敢违拗掌握内阁机要的重臣,于是老老实实洗漱更衣,从随身的行李中千方百计的凑了一点薄礼,自己捧着去朝贺上官。

但出乎意料,出身勋贵的穆氏居然并未盛设宴席,夸耀声势,而是只在驿站边的高楼上摆了小小一桌,陈设几道酒肉菜肴而已。世子本人还亲自起来邀他坐下,并称呼他为“世兄”,而不唤其名;又主动回忆两人之间的交情:

“说起来,我与潘世兄还曾在外务处的会议上见过一面呢,想不到匆匆一别,已是数年!”

两年以前外务处初建,为了执行真君扩大海贸加强海防的训示,特意在广东江浙及山东青岛划定了所谓的“特区”,试点对外开放及自由贸易的政策。新政初行,尤须得人;其中,负责江浙的海刚峰、负责青岛的谭子理,背后都有内阁高人鼎力相助,派出了心腹强将空降地方,要轰轰烈烈地做一番事业——唯有潘印川,只有潘印川,区区三甲进士末流浊品出身的小官,不晓得从何处蹭到了这祖坟冒烟的官运,居然也被大佬钦点为广东特区的领头人了!

这一笔擢升真是青云直上,轻轻一带妙不可言,少说也节省了十年的功夫。潘印川本人是恍兮惚兮云里雾里,浑然不知这祖坟的青烟是何因由,只能懵懵懂懂随着同僚入京培训,领受外务处关于“特区”的指示,记忆各种资料文件而已。而在两年前的培训中,小小外务处里就真是众星云集,内阁中数得上名字的大佬几乎都来看过几回,或多或少都讲过几句好话,当然也包括彼时主抓海贸的穆国公世子。所谓“见过一面”,还真不是虚谈。

但如果较真来讲,这“见过一面”,也就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毕竟中枢地方云泥之别,顶层的大佬随便一望,都不一定能记得下面是高是矮。穆氏居然能一口称呼他的名字,已经让潘巡按感激莫名,乃至于惶恐不能言语了。所以他小心斟酌,不敢失了半点分寸:

“世子居然也识得下官,真是感愧莫名!”

“其实外务处一面之缘,在下也未必就能认得先生。”世子含笑道:“但翰林学士张太岳屡屡称赞先生的贤能,我耳熟能详,当然也就记忆犹新了。”

潘印川愣了一愣,记得自己在外务处行走时倒真与当值的张太岳盘桓过数日,彼此言谈甚欢。只是万万料想不到,区区几日往来交谈的情分,居然还真能凭空争取到这样大的脸面和赏识——每一匹千里马都渴望伯乐,但伯乐来得太猛太快,也实在叫人害怕。

中枢重臣的赏识是足以直飞上天的火箭;但当事人也该想想,就凭自己那几根小胳膊小腿,能顶得住火箭的压力吗?

潘印川讷讷开口了:“下官实在担当不起……”

“我都还没有复述张太岳的话呢,先生怎么知道担当不起?”世子微笑起来,请潘印川坐在身旁,轻描淡写的岔开了话题:“张学士为我论述先生的贤能,最为推崇的不是文章政绩,而是先生在治河及水利上的创见,称为‘千古无双’、‘可与夏禹争先’;敬仰之情,溢于言表。在下因此而好奇万分,所以才特意等候在此,希望能向先生请教一二。”

“可与夏禹争先”!这句话实在是将人的身份抬得太高太浮夸,几乎有造神的嫌疑了。但潘印川默然了片刻,却只道:

“恐怕张翰林是过誉了。下官至今也只是纸上谈兵,并未运用什么。”

世子挑一挑眉,立刻意识到了这句谦辞中微妙的情绪:虽然潘先生口称过誉,貌似惶恐,却绝不否认这赞扬中近乎于过激的比喻,而仅仅只以“没有实践”作托辞而已——换言之,在潘巡按心目当中,他的治水方法是真正当得起“千古无双”这四个字的;能不能与夏禹争先不好说,但纵观黄河治水这千余年的历史,他也未必就比前人差了什么!

推陈出新、勇攀高峰,抵达前人从未抵达之境界;当仁不让,居之不疑;这是不是也算专业技术人员浪漫与自信的一种呢?

……当然,作为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水利专家,潘印川绝对有资格表达自信。这也就是封建时代利出一孔自然科学太不受重视了,如果换到推崇技术与理性的现代世界,这种超绝当世、足以改变黄河治理局势的水利专家,地位可绝不是混吃等死的勋贵子弟可以比拟的。勋贵家的饭桶每朝每代都有,过江之鲫不足为奇,但一言可以兴天下的水利人才,五百年内能够遇到一个独苗,那都算是老天爷高产至极。

只能说,天下的事情就是那么难讲,几千年来最出色、最优秀的水利人才,居然并不诞生于黄河水司衙门,甚至生平与河工及水利都毫无瓜葛;若以平生简历而论,此人与工程建筑唯一的联系,大概只有三十岁时蒙受圣恩,帮真君监管了一下修筑宫殿的木料而已。

——一个修宫殿的监工,靠着翻阅典籍和查找资料,隔着一万八千里凭空想象出了治理黄河的最佳方案,这种匪夷所思到近乎于侮辱智商的爽文情节,大概是连小说家都不屑于相信的吧?

世子凝视着潘印川的神色,微微一笑:

“过誉不过誉,我也不知道。但张太岳将尊驾的主张都抄了下来,我也看过一二。”

潘印川赶紧起身行礼:

“下官的拙笔,真是有辱斯文,请世子不吝指点。”

潘抚按当然对自己的才干极为自信,但十年宦海沉浮终究增长了阅历。他深刻的明白,官场升迁不过只是一张嘴,全靠着上官的吹嘘;要想实践自己胸中横亘已久的愿望,非得要说服中枢的重臣不可。穆国公世子的名声是荒唐了一点,但身份毕竟摆在那里,只要能替自己宣扬一二,也是天大的好事。

所以他不敢稍有迟误,立刻让仆人在自己的行李中取来斟酌已久的题本,双手捧给穆国公世子。这份题本是他近年以来的心血,相较于先前粗浅简单的宣传,更要精密细致百倍。只要世子能领略到其中的一星半点,必定能够体会他在治水思路上的重大革新,并为之倾倒赞叹。

果然,世子接过题本后仔细翻阅了数页,一双眼睛便忽然瞪大,仿佛是大受震撼,不能自已。他呆愣片刻,又往后翻了几页,那眼睛便是越瞪越大,眼珠溜圆,神色古怪,俨然是震撼之至,不能自已了。

难道世子居然这么快就明白了其中奥妙么?潘印川既惊且喜,但只能小心试探:

“拙作有污贵人耳目,只求世子赐教。”

“……不敢。”世子沉默片刻,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只是我……看不怎么懂。”

看不怎么懂就对了嘛!潘印川丝毫不以为异,反而放下心来——这到底是他十几年心血的积累,上下求索遍查文献,韦编三绝方成此法,精深奥妙自不待言;就是昔日与张太岳对谈,那张翰林聪明绝顶,几日下来也只能领悟一点皮毛;要是叫一个外行的纨绔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那才是稀奇古怪呢!

反正整篇文章都是潘巡按一字一句的亲笔,从来不怕考校疑问,所以也就欣然开口:

“不知世子何处不解?下官斗胆献丑,或者还能解答一二。”

世子又默然了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把书翻了过来,指着上面的某一列:

“……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潘印川:??!!!

·

当然,虽说我们都承认世子的文化水平相当有限,但再怎么也不至于连字都认不全。如果是寻常大臣所上的表章,其实他理解起来也是不困难的。但问题在于,潘印川的题本《治河纲要》专业性实在太强,为了说清楚他崭新的治水理念,不能不在行文中使用大量的专业术语,甚至沿用了自《水经注》以来,历代治水名家习以为常的大量独特典故和异体字,诘屈聱牙之至

这种级别的文章已经近乎是密文了,如张太岳等饱读诗书且旁收博览的人物或者还能解读,以世子的水平嘛……那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不过,潘印川大族出身,进士及第,平生往来的都是一二流的学问高手,不意天壤之间,乃有穆郎。他想象过很多个自己怀才不遇的理由,但万万料想不到,最终阻碍了自己飞黄腾达的,居然是对方那可悲的文化水平!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世子只是在治水原理上有所疏漏,那潘巡按还能尝试着描补一二;但现在的问题是斗大的字都不认得一箩筐,潘巡按总不能现场开个识字班吧?

毫无疑问,双方之间已经隔了一层由文化所铸就的厚障壁了;潘印川打了个寒噤,脸色只能木了下去。

世子显然也颇为尴尬,坐在原地愣了许久,终于强行岔开话题:

“……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其实一本书也不能说明什么,还是要看实践。”

这不是废话么?潘印川垂手不语,只是默认而已。

“所以,先生能否为我实际的展示一下这书中的治水方略呢?眼见为实,也好说服人心嘛。”

潘印川愕然抬头:

“实际展示?”

这还能怎么实际展示?他的方略是修黄河用的,难道还能拿黄河来练手不成?

世子微微一笑,回头吩咐贴身的随从:

“到河沟边去看一看,他们的事情办完了没有?”

·

显然,就算穆国公世子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把修堤坝的差事停下来让新人潘巡按练手。但人家在黄河附近晃荡了这么久,到底也不是白费的。他设法找到了黄河改道前的旧址,并行文当地官府,征用了一条早就淤塞废弃的运河河道。十几天以来,穆氏花了大价钱雇佣民夫疏通河道,在运河的上流挖掘池塘贮存雨水及外溢的河水,制造出了一条微型的“黄河”——同样是地上悬河,同样是泥沙淤堵,同样是水流浑浊,确实很适合实验治水的思路。

当然,即使是微型的黄河,实验的消耗也极为惊人。从开凿运河到挖掘池塘到善后料理,没有上百民夫数万白银是拿不下来的。世子坐镇时一切都还好说,但设若实验失败,有了什么后患,那将来有人发难,至少一个“胡作非为、骚扰地方”的罪名跑不了;无论什么样的人物,被凭空扣上这么一顶帽子,那都必定会大大的遭重。

所以,世子伫立在运河上游,俯首眺望着池塘中滚滚翻涌的泥浆,只说了一句话:

“先生有这个信心么?”

站在他身边的潘印川不发一言,也实在是无话可说。最开始听到世子轻描淡写的什么“实际展示”,他还以为只是勋贵子弟恶劣的玩笑。但直到现在爬上高坡亲自看到这条被开掘出来的运河,他才猛然醒悟,意识到对方是要动真格——一掷千金、劳师动众,居然只为了实验一个虚无缥缈的“治水理念”,在物力珍惜之至的时代,这简直可以称为癫狂错乱。

这种癫狂错乱其实是很不利的,因为本时代很难有人能接受这种抛洒浪费一样的试点。将来要是事情闹大了,世子这种勋贵子弟或许能靠着年少不懂事的风评逃过一劫,牵涉其中的小官却多半是要遭殃的。明哲保身,远避为上,在大安官场混迹多年的文人,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潘印川应该继续保持沉默,尽力置身事外。就算真被世子点将后厕身其中,那也要尽量表现出不得已的态度,谨守小官的本分,免得日后被政争所波及。

——可是,或许是因为天生英才注定的不甘寂寞,又或许是某种天命灵光微妙的闪烁,被官场本能所磨砺出的谨慎仅仅只维持了一刹那的时间,他还是开口了:

“卑职尽力一试。”

“那就都托付给潘先生了。”

世子点一点头,挥手示意民夫们靠近听命,随即便后退了一步,将潘巡按让到身前。但在擦身而过时,他忽然又记起了一事:

“在下记得,潘先生好像曾经给工部衙门上过公文,纵论河工要害。只是石沉大海,工部并未回文?”

“是。”潘巡按微微一愣,立刻回话:“那是卑职年轻轻狂时干的事情。各衙门自有职守,哪里轮得到下面的官吏多嘴搅扰呢?”

“也未必就是搅扰。”世子微笑了:“不过工部衙门自有职守倒是真的。这样吧,先生以后要是再有治水的方案,直接往外务处寄就行了,不必劳动工部。”

·

穆祺屏退了一切闲杂人等,将房门仔细锁好;环绕一圈再无疏漏,才放心盘坐在床上,从袖中抽出了一张小小的名单,在“潘印川”三个字后打了一个红圈。

中枢有高、张、闫诸辈,地方有海、戚、谭之流,如今又终于设法笼络上了远在广东的潘印川。到现在为止,外务处虽然仅创立三年不到,却基本已将朝中人物罗织一空;如今一一点检名单,即使以世子的心性,亦不觉矜矜自喜,大有天下英雄,尽入毂中的快感。

大安群星闪耀之时,也不过如此而已了!

所以说,前人的经验虽然阴险狠辣,但却真是好用。相较于古板僵化的六部九卿,临时设立的外务处实在要灵活方便太多了。假借皇权的特许,世子可以轻而易举的绕开朝廷规制的约束,随心所欲的选拔自己喜欢的人才,并将他们聚拢于外务处的旗帜下,成为新政变法天生的盟友。表面上看起来朝廷的格局从无动摇,但政治终究是人的政治,当国家最顶级的人才都被抽走之后,六部九卿也就只是空架子罢了。

天下英杰汇聚于中枢,中枢英杰汇聚于外务处。推而论之,国家核心的权力,实际是由外务处临时行走的义务工在行使。外务处人才济济,恰恰是国家兴旺发达的征兆。新政蔚然大观,良有以也。

……不过可惜,无论如何谨慎使用,高、张、海、闫诸辈,都已经算是大安最后的波纹了。这一波人才消耗殆尽之后,老旧的朝廷还能让谁来主持大局呢?

世子摇一摇头,再没有多想下去。

·

【历史回响·秘】

【内容不宜公布】

【天下人物汇集于外务处,天下命脉亦牵系于外务处。如果说飞玄真君晚年时,外务处还仅仅只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临时机构,那么世宗驾崩之后,外务处借由遗诏而青云直上,数年间每日一拱卒,六部已成敷衍政务的花瓶,寻常不过署名而已;至张太岳以外务处总理事务大臣的名义接任首辅并秉持国政时,连内阁的权限也被侵蚀殆尽,可有可无了。

至此,新政走完了最后的进程。旧有的官僚系统沦为了毫无作用的寄生器官,最大的作用只是维持存在;整个大安国家机器的运转,完全仰仗于于外务处这唯一的心脏兼大脑,靠着顶尖高手惊人的微操,在岌岌可危的局势中艰难的走着钢丝。

所以,我们就可以理解张太岳荣升首辅时穆氏的贺词了。作为相处多年的知己,穆氏并未祝贺张首辅的官运亨通,而只是奉酒上寿,希望他努力加餐饭,善自珍摄而已。

——国家的命脉悬于外务处一线,而外务处的运作全无规则,仅仅只仰仗于临时大臣们惊人的才干与手腕。换言之,张太岳能在中枢撑多久,外务处就可以运作多久;外务处能运作多久,大安朝也就能存在多久。天下兴衰,只在此一人。为了江山社稷计,还是要多吃饱饭,养好身体才好。

当然,善自珍摄也总有个尽头。太岳公死而朱氏遂亡,结局大抵如此。

第136章 秽书

历经十余日的实验之后, 亲力亲为的潘印川终于克服了实践中的种种困难,在人工挖掘的运河上实验了自己筹谋许久的治河思路。他引入外界的清水,掘开堤坝“以清刷浊”, 人为的填筑泥土收窄河道,利用湍急的水流冲刷河底的泥沙,降低河床的高度, 即所谓“束水攻沙”法。

如此反复冲刷之后, 河床的淤泥的确是大量减少,河水携带的泥沙量也随之降低。虽然时日尚短, 但效果已经颇为明显。全程旁观的穆国公世子大为激赏, 立刻派人请来了附近督造河工的主官,让他们一五一十将实验的结果记了下来, 签字画押,以做印证——这种实验现在还不醒目,但到了将来争论治水新方案的时候, 那就是朝堂上一锤定音的证据了。

一一验证完毕之后,恰好从四面调取的驿马也到了,穆氏热情洋溢, 邀请潘先生同车共乘, 一路疾驰迳入京城,直接以内阁大臣的名义将他介绍给了如今尚在办公的外务处。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临时机构的好处。内阁和六部要想引荐官员, 需要走流程发公文调印信, 拖拖拉拉倒十几次手,中间哪个程序出了问题都会被卡住;堪称官僚主义之集大成。而建立初始还没来得及立规矩和走流程的外务处, 则只要关键人物递一个条子,就能把名帖和文件一同办妥了。

当然, 这种效率有好也有坏;好处自是节省时间缩减流程,坏处么……现在最大的坏处就在于,穆祺必须提前找到张太岳,彼此对对口供,把之前的某些伏笔给填上——比如说,有关于“张翰林非常欣赏潘巡按”、“可与夏禹争功”的部分。

毕竟是合作了几年的上下级关系,世子的要求再古怪离奇,张学士也总是能够理解和配合的。不过,张太岳在接过潘印川的档案之后,却莫名犹豫了片刻,左右看了一看,才低声开口:

“……如果要涉及河工的话,那这份文件恐怕还要搁置一阵,才能批准。”

“怎么了?”

“圣上已经许多日没有召见外臣了,只是每天将奏折批下来而已。”张太岳轻声道:“从半月前开始,连奏折上的批示都少了……”

世子皱了皱眉,本能地觉得不对。在封建社会待久了就要有封建社会的觉悟。别看大安朝廷软弱涣散敷衍塞责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但这种君主高度集权的中枢体制,是一刻不能离开皇帝。十几年来老登一意玄修荒怠朝政,但隔三差五总要与内阁阁臣见面,依靠着内阁这个中介维系朝廷的稳定。可设若连内阁都不能瞻仰龙颜,君臣之间长久隔绝,必然会激起不可预料的恐慌……长此以往,真不知是何等局面!

当然,作为见多识广的穿越者,穆国公世子也仅仅是皱一皱眉而已,心下并不觉得有什么。说实话,比起后来老登的宝贝金孙摆宗那种几年不批一份奏折,六部内阁空悬如无物,朝廷一路飞升入无政府主义乌托邦的绝绝子摆烂法,飞玄真君这个做派真没有什么大不了——人家好歹还在看奏折、批公文、做决策,你还要怎么样?

但可惜,身为尚未被金孙揉搓过的大臣,张太岳还是见识太少,心态太差,经不住的就要忧心忡忡: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