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 第30章

作者:三傻二疯 标签: 宫廷侯爵 系统 爽文 轻松 无C P向

第38章 夺权

【穆小七:我入内阁了!!!】

穆祺噼里啪啦输入这几日以来最大的新闻, 还不忘在后面加他两三个感叹号,表示自己不可遏制的惊骇之情。

显然,惊讶的绝不止他一个, 屏幕对面沉默片刻,才闪动起文字:

【……老七,这并不好笑。】

【穆小七:我说的是真话!】

【海豹吃我一矛:你该查一查脑子……真的, 丹药中的重金属可能对神经刺激太大了, 异样而压抑的环境也对神志有不小的影响。我这边就有这样的例子,那个李邈不好好当官整天诽谤相父, 显然就是神经不太正常, 得了偏执躁郁之类的毛病。上书言事者无罪,但脑子出了问题还是要医治的, 这是我大汉一贯的福利政策……所以我已经请医生给他看脑子了。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居然将自己与李邈相比,言辞之刻薄尖酸,令穆祺很是破防, 他花费积分兑换了传输图片的权限,愤然把老登亲笔书写的圣旨传了过去。说实话,虽然他自己也沉浸在莫大的惊骇与茫然之中, 但刘礼这样直白的表达不可置信, 仍然大大触伤了他的自尊心。

在这样的铁证如山面前,即使顽固如刘礼也不能不承认事实了。这一次他在对面沉默了更久,才缓缓敲下一行字:

【说实话, 用人如此不明, 我对大安的前途与命运不能不生出忧虑……】

穆祺:?!!

你这是几个意思啊?

好吧,虽然接到圣旨的那一刻穆祺的惊讶同样无可掩饰, 甚至连传旨的太监都检查了两遍旨意,确认自己没有读错;虽然穆祺心中不是没有过难堪重任的惶恐, 甚至隐约也怀疑过老登的精神状态。但是,但是——就算是事实,你也不可以到处乱说!

他狂怒打字:

【老子未必比你差什么!】

你都能坐到皇帝的位置上发号施令,老子就是进内阁打打杂议论议论政事,又能把国家霍霍到哪里去?

再说了,这国家难道还轮得到我来霍霍么?你未免太不把飞玄真君万寿帝君清妙帝君放在眼里了吧!

【海豹吃我一矛:如果单单由我来统御上下,汉室当然是早就螺旋升天啦。我菜我知道,所以我从来不过问具体政务的,最多也就是从后世的角度提两个建议,请相父斟酌执行……只要是我说的话,相父都会认真考虑,考虑完后能执行的都可以执行。所以我可以放心开摆,快快活活的读书;老七你呢?不是我说话难听,就算入了内阁,你能在内阁中通过你的意见吗?你能做成任何的事情么?】

刘礼一语击中了要害——对于毫无经验的外来者,最大最宝贵的财富就是后世种种的资料,对于历史至为精准的判断,宏观的、大战略的指挥,而非具体琐屑的事务。如今在季汉管事的是刘礼不是亲爹却胜似亲爹的爹,无论刘礼提出多么匪夷所思的判断,人家都愿意听愿意考虑,结合实际扎实执行。双方彼此信任配合,可以达到远大于二的效果。

君臣同心,其利断金……反过来讲,穆祺与内阁,乃至内阁与老登,双方能有多少信任可讲?

没有最基本的政治信任,任何意见都是空谈。在这样风波险恶的时候,穆国公世子骤然步入内阁,非但不能达成任何期许,反而可能在内斗耗干一切政治能量,甚至葬送掉刚刚有起色的海贸。

除了独揽大权的摄宗以外,大安开国数百年以来的种种改革,不都是这种收尾么?

谎言不能伤人,唯有真话才是快刀。穆祺默然片刻,打下一行字:

【我自然有分寸,能办的都会尽力办到】

【海豹吃我一矛:好吧好吧,你有信心就好,我也没法子多说什么……入秋后相父就要北伐了,你要不要来看看?废帝搓麻最近忙到天上去了,据说是留守汴京的人闹得很厉害,频频给她难看,估计是要大动手脚了。不知道她能不能赶来。】

【海豹吃我一矛:当然啦,入秋了也冷得很。烦你挑些上好的虎皮寄过来,我给相父弄几件大衣穿】

穆祺脸色微变,终于愤怒的敲下回复: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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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为了表示朝廷公平公正广揽人才的心,也为了安定人心给上下都分一波蛋糕,最终拟定的内阁行走名单竟高达十六人,文武官吏及勋贵旧臣无不廊括;因为人数太多,甚至不能不分批入值,轮流进内阁打杂。

这样古怪的轮班方式,当然更激化了权力争夺的欲望。如裕王府侍读学士高肃卿一般心怀大志的新锐人物,早在收到消息后便开始仔细筹谋,一步一步计算自己的进步之路。而轮值的排班表放出之后,高肃卿更是喜出望外,不胜振奋之至——与自己一同入值行走的,居然是穆国公世子!

要是真轮到了什么野心勃勃手腕高强的竞争对手,或许还得龙争虎斗费尽心力,才能勉强出人一头;但如今是和穆国公世子搭班,那自己还不是嘎嘎乱杀?!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觉得穆国公世子这种癫公懂什么政治吧?

带着这番振奋踊跃之心,高肃卿特意起了个大早,卯时初刻便赶到了内阁值房,挑灯磨墨,整理书籍,将上上下下收拾了个妥妥当当,一定要给主事的重臣留下好印象。等到今日当值的刑部尚书赵巨卿进门,又为大司寇端茶倒水,殷勤备至。

当然,高肃卿雅量高致,才气出众,绝不会靠一点小殷勤出位。早在赵尚书进门之前,他已经将今日的公文分门别类整理妥当,又在紧要的文件上做了标记,并背后粘贴白纸,写下内容纪要,供上官参考。

只要当值的重臣欣赏这份纪要,高肃卿就能潜移默化,在内容纪要中塞入自己的意见;只要意见能被接逐渐受,那水磨工夫用上个十几年,估计就能熬到拟票议政的资格。由小到大由表及里,高手问鼎权力巅峰之路,大抵如此。

今日这个开头就非常不错。赵尚书被杂乱的公文折磨了数日,如今能读到这样条分缕析一目了然的纪要,当真是耳目一新,颇为激赏;更不必说,另一位轮班的穆国公世子姗姗而来,竟然是踩着时间点准点打卡,一分都没有提前,这样两相比较,衬托就格外强烈了嘛。

穆国公世子倒没有留意到高学士的工贼举动。他帮着搬动书册抄录资料,老老实实闷声干事,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但在整理礼部送上来的公文时,世子却忽的皱了皱眉。

十几日之前,他曾与闫小阁老商议,打算让言官们集体撰写青词的鉴赏,官方推出后作为样本,收取版税作为补贴。小阁老办事非常利落,很快就让人写了奏折递交上去,打算趁高丽与倭国的使者还在,先赚他一笔再说。却不料奏折递上来这么多天,居然还堆在内阁的纸堆里。

他往下又翻了一翻,不只是请求撰写青词鉴赏的奏折,就连更早的时候几份改革朝贡贸易的倡议,也被埋在了无关紧要的请示与弹劾公文之中,灰扑扑已经满是尘土。

毫无疑问,他们的折子被人有意给淹了!

一份奏折递交上去,要经通政使司筛选,内阁拟票写意见,司礼监批红做审核,重要的还得皇帝过目,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把整个流程卡死。中枢重臣要杯葛政务,往往也从流程下手。但凡遇到棘手尴尬的奏折,往往既不批准也不批驳,扔到一边视若无物;这样拖上一月两月乃至一年半载,等到下面的心气消磨殆尽,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

流程上毫无问题,态度上无可挑剔,下面就是急得撒泼打滚,也拿内阁无可奈何。

这种阴损刻薄的“拖”字诀,一般是用来收拾重臣不喜欢的刺头,闫党清流都是运用自如,玩弄权术了然于胸。万万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日轮到小阁老与世子品尝这个滋味了!

……不过,这倒也不足为奇。如今闫阁老被软禁宫中,闫党声势大颓,如赵尚书这般身段柔软的墙头草,虽然不敢公开跳反猛踩一脚,拿小阁老办理的政务做做筏子还是可以的。若是再拖几天,不但这几份奏折要被无声无息淹掉,怕不连先前费尽心血谈好的贸易协议都要出变动了。

穆祺不动声色,拎起那份奏折,大步走到赵尚书面前:

“大司寇,这份奏折为什么不批?”

一语惊人,值房内鸦雀无声,就连低头翻看资料的高肃卿都抬起头来,惊愕的看着世子。

赵尚书愣了一愣,随后大感不悦:

“内阁议事自有章程,世子不必多问!”

一个愣头青也敢过问内阁的事务?就是勋贵世家国公世子,也没有这样的嚣张法!没看到旁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高学士么?多年媳妇熬成婆,要想调换流程,先熬个几十年的资历再说!

但世子显然读不懂空气,他直接开口,全当赵尚书的白眼不存在:

“我认为这张奏折应该尽快拟票同意,不能再耽搁。”

此语一出,小心旁观的高肃卿已经不是惊愕了,那简直是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票拟之权是皇帝独赐,连司礼监都未必敢染指;你一个小小打杂的勋贵跑来指手画脚,那都已经不是嚣张可以形容了,直接就是抢班夺权,犯上作乱!

奶奶的,当年的王振刘瑾曹吉祥,臭名昭著的大阉党,也没有跋扈到上来就硬邦邦抢权啊!权奸阉宦算什么,后世编写《奸臣传》,应该以你穆国公世子为首才对!

——说实话,票拟之权谁不想要?但大家玩阴谋玩阳谋,上下其手无所不用其极,终归只是在棋盘规则中老老实实的下棋。怎么这年轻人这么不讲武德,上来就拎起棋盘敲脑壳呢?

也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这棋盘是你拎得动的么?

赵尚书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后登时大怒。他可不是李句容那个软趴趴的死棉花,决计容不了这样当面跳脸抢班夺权的举止。穆国公世子怎么了?穆国公世子也不能这么张狂!横竖老子也有圣眷,还怕你咬下老子的蛋来!

他冷冷出声,阴阳怪气:

“难道内阁重臣都致仕了不成?我竟不知道内阁已经是世子在当家!世子要想写票拟,等坐上老夫这把椅子再说。”

考虑到穆国公世子的理解力,这句话已经非常直白,基本是指着脸开骂。但作为京中有名的癫公,世子的心理素质实在要强大太多,他无动于衷,继续发言:

“我也不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内阁着想;怕到时候内阁被千夫所指,里外都不是人。”

“喔?你的意思是,不听你的,内阁就要不是人了?你倒说说看,谁敢指斥内阁?”

穆祺好容易才咽下了那句“难说”:“自然是风闻奏事的言官。”

赵尚书愈发愤怒:“平白无故,言官为何要弹劾内阁?”

世子极为坦率,脱口而出:“平白无故当然不会弹劾,但现在我不是进了内阁嘛!”

赵尚书:…………

高学士:…………

真诚是最大的杀手,一下子就将两位大臣干沉默了。而在沉默片刻之后,赵尚书竟然无法回驳这句话——内阁位在六部之上,显要尊隆莫可比拟;即使只是行走打杂,也决计容不了穆国公世子这样不学无术行迹疯魔的货色。言官们平日里抓脸扯头花,在事涉朝廷体面问题上却是格外坚决,丝毫不肯退让,非得用折子将一切有关人等喷得满脸桃花开不可!

托付非人滥行威权,首先被喷的肯定是穆国公府。但穆国公世子是会在意什么舆论压力与士林公评的人物么?任你引经据典阴阳怪气洋洋洒洒骂到祖宗十八代,人家听不懂就是没伤害。所谓只要思想肯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国公世子直接躺下开摆,言官又能如何?

骂人也是要讲究个情绪价值的,骂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货色实在毫无意义,言官多半也懒得苦苦纠缠。所以骂战开展到最后,被舆论集火的重点,一定是“尸位素餐”、“谄媚权贵”,不能阻止世子入阁的重臣——譬如现在当值理事的诸位尚书们。

一念及此,赵巨卿赵尚书头皮都是一紧!

为什么穆国公世子入内阁,挨喷的却是自己这样莫名卷入的无辜臣子?

为什么在拖累别人下水之后,这姓穆的还能恬不知耻,公然在受害者面前谈论此事!

天理在哪里?公正在哪里?穆国公世子的脸皮又在哪里?

赵尚书震惊了,赵尚书无言了;赵尚书从政数十年,头一回感受到了呼天天不应的悲愤与冤屈!

但穆国公世子还不肯罢休,又补了一句:

“而且,这个奏折还是尽快办理的好,不然耽搁太久,只怕言官会骂得更厉害。”

赵尚书呆呆道:“……为什么?

“因为我五天后就要去参加一个文会,为外地宗亲的使臣接风。”世子理直气壮:“文会上限定了要做一诗一赋,我也是推脱不掉的!”

以世子的水平,当众吟诗作赋展示文采,和欣赏猴子上下乱窜有什么区别?——他丢脸不要紧,但这文会上丢人现眼表现一旦宣扬出去,那必定刺激得言官们神经紧绷血气上脑,破防后喷人的火力还要强上十倍不止。到时候天翻地覆雷鸣点火,漫天口水倾盆而来,就不要怪世子言之不预了。

“当然,我个人是无所谓的。”世子很宽宏大量:“只是担忧那几日当值的大臣,平白遭了池鱼之殃……对了,五天后当值的大臣是谁来着?”

赵尚书:…………

你猜是谁啊?

虽然内心有千万句脏话飞奔而过,但重臣到底是重臣,不会因为一点口水就随意退步。他沉默片刻,还是咬牙开口:

“……内阁自有规制,总不能为了外头两句闲话就改弦更张。”

虽然依旧是拒绝,但口气已经非常软弱了。

世子是通情达理的,倒也没有过于逼迫,只是叹了口气:

“内阁能坚持到底,当然是最好的。但怕就怕言官们的嘴太毒了。本来就事论事也没什么,只是言官口快起来,往往东拉西扯,陈谷子烂芝麻没个休止,乌乌泱泱,乱了正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到“东拉西扯”四个字,赵尚书嘴角不由轻轻一抽。他本来是攀附夏首辅上的位,如今为了落井下石猛踩势弱的闫党,才蓄意阻拦闫东楼负责的海贸事务,装模作样的百般拖延。可一旦被言官翻出老底,那这番肮脏的心思多半就保不住了。

而且,赵尚书心中还有个更隐秘,更不可告人的过往……昔年大礼议事发,百官于左顺门外哭谏逼宫,彼时尚为给事中的赵尚书也曾躬逢其盛,在人群中跪过那么一回,只不过见机得快,在锦衣卫关门清场前及时开溜,没有被廷杖波及而已。

多年来赵尚书低调内敛,一意媚上,也从来没让飞玄真君万寿帝君看出过端倪来,甚至圣眷优隆,一至今日。可纸终究包不住火,设若弹劾风波中泄漏出一星半点……

赵尚书默然了。

穆祺道:“在下也是为内阁考虑。言官们要说闲话是管不住的,但可以设法转移转移视线么。我算过了,这份奏折推行之后,仅仅靠青词鉴赏的版税,言官们今年立刻就能多十五两银子的进项。下面的小官都过得苦,有这十五两补一补,也算是圣上恩泽,多发一回奖金。言官们的怨气平息了,事情就好说得多了嘛!”

这句话入情入理,连赵尚书也没法回驳。不动国库就能加福利加待遇,这是上下都欢迎的大好事,谁要是不识好歹从中阻拦,那后果可就不好讲了。

世子谦虚道:“这就是我的一点粗浅见解……大司寇,你也不想自己被言官喷得满脸花吧?”

在木然许久之后,赵尚书终于拈起毛笔,在奏折上匆匆写下票拟:

【照准】

·

票拟之后,穆国公世子心满意足,拎着几份奏折去找司礼监批红去了。而在旁办公的高学士围观了全程,那当真是大为震撼,眼珠子都要捡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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