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扇长衫
西觉放下斧头,大家一块围在木盆边等着洗手。
兜明端着热乎菜往堂屋走,坨坨洗完手后跑进厨房端了饼子。
云善连着摇篮被西觉拖进堂屋。
在奇形怪状的木桌上,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到新家后的单独一顿饭。
这顿饭是花旗自己做的,不比秀娘做的差。
花旗学习做饭的这项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在西觉家前面,秀娘和秋生没滋味地坐在自家的小方桌前,觉得家里有些冷清。
西觉家人多,能将院子塞得满满的。以往吃饭前,坨坨会在院子里乱跑着玩闹,兜明守着菜园子。小丛会自己背书。
现在院子里只剩两个大人和摇篮里的春花,一下子竟叫人不习惯。
秋生说了句,“还是人多热闹。”
秀娘喝下一口粥,“可不是。”
“得多生孩子。家里人口多就热闹,是不?”秋生看着秀娘笑。
秀娘也跟着笑,“等春花两岁的。她大点了,咱们再生一个。”
“一个可不够。”秋生笑道,“得再给我生三个!”
现在黑天早,吃完饭,稍微收拾下,天色开始发暗。
梁树叶一个人兴奋地在西屋转来转去。
一人拥有一间大屋子,这是他原先想也不敢想的事。
原本他以为今晚会高兴得睡不着。
可往稻草堆里一躺,很快就犯了困意,没一会儿就安心地睡着了。
夜深。
“笃笃笃”,轻轻地三下敲门声在夜里格外响亮。
花旗睁开眼。
西觉已经在黑暗中抬起脑袋。
云灵山上小妖精们的味道。
西觉嘴中吐出两道光,两道光飞出东屋,一道奔着西屋去,在西屋门口搭出一个结界,不让外面的声音传到西屋里。
另一道光冲出堂屋,弹在院门上。
院门倏地打开。
外面小妖精们手里拎着篮子,排着队,安静地进了院子。
堂屋门打开,兜明踱着步子,打着哈欠从屋内走出。
“兜明大人。”猴子精站在队伍最前面,说了这次来的目的,“听说大人们今日带着小掌门搬进咱们云灵观的分观里,加上小掌门会翻身,我们特意带着东西来祝贺。”
这次活动是小麻雀张罗的。他经常飞到人类镇子上转悠,懂得一些人类的习俗。
大妖精们带着小掌门在人类中生存,小麻雀就想着学习人类送些贺礼,顺道来看看云灵观分观建成后是什么样。
“云灵观分观?”兜明疑惑地问。这里既没有神像,也不会有人类来供奉。小妖精们怎么管新房子叫分观?
“小掌门住的地方就是云灵观分观。”在小鹿背上的小松鼠回道。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兜明点点大脑袋,让他们把东西拿进堂屋。
坨坨晚上水喝得多,起夜时正好瞧见小妖精们将篮子里的东西倒在堂屋墙角。
“你们怎么拎着屎篮子来?”坨坨嫌弃地退后一步。“你们刷篮子了吗?”
“不是屎篮子。”小麻雀喳喳喳地解释,“这是才编的新篮子,特意用来送贺礼的。”
花旗抱着睡熟的云善到堂屋给小妖精们看。
小掌门睡得小脸红扑扑,两只小手攥成小拳头放在脑袋边上,时不时地砸吧两下小嘴。
小妖精们嘴甜地夸着云善,“小掌门长得真好看。”
“小掌门一看就很聪明,以后一定能得悟大道。”
“小掌门长得真好,真胖乎。”
“小掌门可真白呀。”
花旗听得心花怒放,脸上一直带着笑。仿佛小妖精们是在夸他似的。
若真是他被夸,花旗定然不会像现在这样满脸喜意,他通常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让小妖精们不敢靠近。
最后,小妖精们提出,想要在云灵观分观里睡一觉的请求,花旗心情很好地立马答应了。
于是,厨房里,院子里,凡是能睡觉的地方,都趴满了小妖精。
第104章 坨坨的棉花胸
天边刚透一丝亮, 院子里的小妖精们便起了身。
他们如同来时一般安静,排着队伍,悄悄地出了门回山上。
在云灵观分观睡了一夜, 这些小妖精们别提有多满足。
正儿八经的云灵观他们不敢进,能在分观里睡一夜, 怎么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外面野鸡叫了三声,梁树叶睁开眼。
在稻草堆里滚了一圈, 他爬起身。
开了西屋门,没听见东屋里有动静。梁树叶轻手轻脚地走进院子, 想像昨天一样为家里干些活。
走廊下没扫帚, 院子没法扫。
去鸡窝里看了一圈,想掏鸡蛋,被野鸡拧了两口。
梁树叶吃痛地缩回手, 自言自语,“山上的东西就是凶。”
转到杂物间, 他想找鸡食喂鸡。
杂物间空空荡荡, 什么也没有。
没有鸡食, 鸡吃什么?
梁树叶站在屋子里犯起难。别的活, 他也不会做呀。
花旗出门就瞧见杂物间的门开着。东屋的妖怪一个没少,都在屋里睡觉,想来只有西屋的梁树叶在里面。
“树叶?”花旗站在鸡圈前冲屋里喊, “怎么了?”他记得杂物间里好像什么也没有。
“没有鸡食,也没扫帚。”梁树叶跑出屋子。
花旗一愣。昨日秀娘说院子里要养鸡下蛋,兜明上山就去捉鸡了。可家里压根没准备给鸡吃的麸子。
花旗看向杂物间的墙边,确实没想到扫把的事。
“西觉。”花旗叫住往院门走的西觉, “今早去镇上卖肉,买些鸡食, 买把扫帚。”
西觉“嗯”了一声,打开门往外走。
花旗进厨房做饭,梁树叶在院子里又转了三圈,实在是找不到自己能干的活,无聊地蹲在东屋窗户下,等着坨坨和小丛起床。
屋子里先响起云善的哭声,接着兜明跑出屋子,从晾衣绳上拽下条戒子又跑进屋里去。
梁树叶听见屋里传来兜明和小丛的说话声。
小丛:“脏戒子拿到屋外去。”
兜明:“拉得可真多。”
兜明提着脏戒子出了堂屋,梁树叶猜他肯定是要把戒子扔到水井边的木盆里。
果然,兜明将脏戒子往木盆里一丢,拍拍手,出了院子。
小丛很快抱着收拾好的云善出门。
“小丛。”梁树叶高兴地叫道。他走近,欢快地和云善打招呼,“云善弟弟。”
云善咕噜着大眼睛盯着他看了片刻,“咿咿呀呀”地自己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春意“咩~”了一声,领着小羊往院子外走。
小丛抱着云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嘴里背着昨晚的课文。
梁树叶小尾巴似的紧紧跟在后面,磕磕绊绊地跟着一起背书。背的是什么,他一窍不通。见小丛背,他觉得是有用的,就也跟着背。
等坨坨睡醒,梁树叶跟着小丛已经将课文背了两遍。
“云善小乖乖,娘在这里。”坨坨热情地同云善打着招呼,仍旧穿着一件单薄的红肚兜,丝毫不怕冷的样子。
花旗站在厨房门口,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坨坨说,“你想做云善的娘,先把云善的脏戒子洗了吧。”
坨坨以往只给云善换过戒子,从来没给他洗过。云善的脏戒子,上面不是屎就是尿。坨坨打心眼里有些嫌弃。
“攒攒再洗。”坨坨知道花旗以往都是将云善尿布攒在一块洗的,他便也想拖着,等着一块洗。
“行,你别忘了。”花旗转身回了厨房。
“你干嘛做云善的娘?”小丛小声问道,“做娘有什么好,还得洗尿布。”
“你不懂。”坨坨拉着小丛嘀咕,“秋生叔说了,小孩最亲近娘。只要做了云善的娘,云善就最亲近我了。”
“可是我们只能当哥哥。”梁树叶说,“谁家的娘都是女人。”他双手在胸口比划,“得有这个才能给孩子喂奶。咱们可没这个。”
“我也能有。”坨坨若有所思。他抱着云善跑回屋,没一会儿出来了,胸前垫出鼓鼓囊囊的两大坨。
看的梁树叶目瞪口呆。“坨坨,你垫的什么呀?”
“棉花啊。”坨坨理所当然地说,“我装在小布袋子里的。”
“棉花是给云善做小袄的。”小丛不高兴道,“你不能拿。”
“我没拿多,就拿了两块。”坨坨挺挺胸口问,“现在像不像?”
“像是像。”梁树叶说,“可是你没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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