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野行舟
窒息感涌上心头,胸腔里的氧气正在逐渐变少。
就在赤井秀一打算不演了把琴酒砸在墙上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和老板有点担心的声音:
“那个……你们没事吧?刚才好像有人闯了进来,我从外面回来就看到窗户碎了……”
“……没事。”
黑泽阵回答了老板的话,终于把手收回去,从地上站起来。他的声音是哑的,体温依旧很高。
赤井秀一揉了揉脖颈,打开灯,看向面对着他但好像毫无变化、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的琴酒,啧了一声。
这人怎么还能跟无事发生一样?
他开门,跟老板说刚才有歹徒闯进来,幸好我在夏威夷学过两手,把他们制服了,就是我弟弟受了点伤,麻烦老板帮忙报个警。
老板看到门里的情况,两个倒在地上的人,地上洇开的血,还有银发男人被利器划破的衣服和伤口,吸了口气,赶紧报警去了。
赤井秀一蹲下来,看倒在地上的人:“总之先把尸体……”
应该是组织的人吧,从东京开始就在找他了,波本先生可管不了组织的所有人,到现在还在追杀他的也不是没有。多半有仇。
琴酒平淡地说:“他们没死。”
赤井秀一看他。
琴酒看懂了他的疑问,皱眉:“我为什么要杀人?”
赤井秀一摇摇头,没再说话,确定地上两个人没死、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后就站起来,剩下的就交给警察去调查吧,相信降谷先生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随后,他把银发男人拽过来,问:“你刚才可差点杀了我,琴酒。”
琴酒别开视线,没说话。
赤井秀一也没指望这人能给他什么答复,现在的情况还不如他们打一架,反正琴酒手里没武器……或者干脆把人交给FBI吧,FBI肯定很乐意得到琴酒这个证人,不管他是不是卧底。
只是想想。赤井玛丽可能认识琴酒,光凭这点赤井秀一也不打算把人白送给FBI,他跟FBI只是合作关系,而且本来就打算辞职。
“明天我就把你——”
交给我妈。赤井秀一想,但他没能把话说完,因为琴酒说了句让他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话。
“对不起。”
银发男人依旧没看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足够让人听清了。
幸好赤井秀一没点烟,不然烟得掉地上。他狐疑地看着琴酒,确定人没被掉包,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他捡到的真的不是琴酒,只是长得像琴酒的某个人。
银发男人继续说:“我刚才不太清醒,不应该攻击你,对不起。”
赤井秀一这次真点了根烟,自欺欺人没意义,他知道这个人就是琴酒。他轻松地说:“没事。我还是第一次听你道歉。”
“但你说我们不熟。”琴酒显然很在意这点。
“我们确实不熟。”
赤井秀一一边说一边看银发男人,对方好像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过了一会儿才抿唇问:
“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你想知道?我们是宿敌,是仇人,除此之外没别的关系。”
“……”
房间里重新陷入了寂静,还好不久后警察来打破了沉默,当地警察没见过什么世面,但还算冷静地把人带走,问了赤井秀一相关的问题,FBI很好地糊弄过去了。
旅店老板体贴地帮他们换了个房间。因为银发的男人还在高烧的关系,警察也没去问他,从始至终琴酒就坐在一边,等警察走的时候,他都闭着眼睛靠在床边,好像睡着了。
赤井秀一知道他没睡。
包扎好的伤口还在渗血,处理伤口的时候琴酒从头到尾没说什么,但拒绝吃止疼药。
“你要去哪?”
赤井秀一要离开房间的时候,琴酒果然睁开眼睛问他。
他反问:“你说呢?随时都有可能意识不清杀掉我的宿敌先生,我可不敢继续跟你待在一个房间。”
脖子被掐出一片淤青,虽然距离挂掉还远得很,但这不妨碍赤井秀一嘲讽两句。而且他本来就订了两个房间,昨晚那是觉得失忆这件事很离谱才留下来看着琴酒的。
琴酒没说话。
赤井秀一往外走,走到门口,发现琴酒不看他了。琴酒在看地面,好像能把地面看出个洞。
他给赤井玛丽发消息:小孩哭一般是因为什么?
赤井玛丽:……你什么时候搞出人命了?
赤井秀一:别人家的。
赤井玛丽:哦。(冷漠)你不用理解他为什么哭,反正以你的思维也理解不了,你直接买点零食玩具陪他玩会安抚安抚就行了。
赤井秀一:……
其实他不是很确定失忆的琴酒心理年龄在什么阶段,但应该大不到哪里去,不然不至于这么听话。
他无视了母亲“要不然你还是找别人帮忙,我怕你吓到人家小孩”的忠告,回到房间里,对沉默的银发男人说:
“我不走,你睡吧。”
赤井秀一想,琴酒是能睡了,但他没法睡了,得时刻提防这人动手,现在他觉得组织里那个“琴酒好梦中杀人”的传闻是真的,特别真,他当时不应该嘲讽宾加的。
黑泽阵知道赤井秀一在顾虑什么。
他在睡梦中也无法控制地读取过往的记忆,然后看到了他绝对无法忘记,也永远不愿再次看到的场景。有人闯进来的时候他甚至第一次没怎么分清现实和记忆,直到赤井秀一喊他才慢慢清醒过来。
虽然也不是特别清醒。有那么一刻他把赤井秀一当成了赤井务武,如果是那个人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会下手杀人。
他自己也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样的记忆——不,他的人生从十三年前开始就跌进了冰海最深处,再也不可能有更差的结果,黑泽阵只是还没从反复呈现在他眼前的记忆里逃出来。
“如果你担心的话,”黑泽阵慢慢地说,“可以把我绑起来。”
赤井秀一想,他这两天遇到的意外已经足够多,他的心已经不会再波动了——个鬼啊!听听琴酒说了什么?他现在有种给赤井玛丽发消息问“小孩高烧后性情大变怎么办”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挺诱人的提议,而且不用担心半夜被人杀了,但赤井秀一是个在英国长大的自由的美国人,所以他选择拒绝。
“还不到那种地步。”
“嗯。”
“你这也不是第一次。昨天你还差点咬了我,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
其实记得,但黑泽阵是不会承认的。当时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雪山上的时候,对一切陌生的人类都报以警惕,更何况赤井秀一在强行给他喂东西。
赤井秀一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毕竟从他的角度来看当时的琴酒就是不清醒,他叹气说就不应该把你捡回来,当时报警就行了,让某个警察来管你。
黑泽阵不说话。
赤井秀一看着琴酒沉默的模样,又想起赤井玛丽前几天提过的小银,那时候小银咬了他,被带她来的人教训后也是这样的反应,不说话,不认错,估计以后也不会改。
他叹气,说怎么又碰到一个喜欢咬人的。
黑泽阵这会儿不沉默了,抬起头来,用一种很冷的语气问他,还有别人咬过?
“有啊,小时候遇到的一个小女孩,跟你同样是银发。她来我家住了几天,不过来的那天我去参加夏令营了,她就睡在我房间里。”
“……”
“跟狗一样的小孩……听说她后来去学钢琴了,反正不打算再见面,我早就原谅她了。”赤井秀一又点了根烟。
烟被黑泽阵拿走了。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把烟掐灭,丢在地上,说别抽烟了,我要睡觉。
赤井秀一觉得,他肯定是惹到琴酒了,虽然不知道是那句话踩到了琴酒的尾巴,但肯定是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
他看着黑泽阵很干脆地躺回床上,甚至没有跟他继续说话的打算,也关了灯,就坐在客房唯一的椅子上,往外看天空。
冷月高悬,星沉四野。
几天不睡没什么问题,他是训练有素的狙击手。
……
深夜。
降谷零挂断了电话,脸色依旧阴沉。海边的风压抑地往港口吹,很冷,但他浑然不觉。
没人知道黑泽在哪。
不管是他,还是爱尔兰,以及船上的任何人,都没看到黑泽的身影。游轮即将靠岸的时候黑泽说要回去睡觉,于是所有人都没去打扰;直到游轮靠岸的那天晚上,变回江户川柯南的工藤新一钻进黑泽的房间,才发现里面没人。
不但没人,从客房的痕迹来看,他起码从中午开始就不在了,因为黑泽有喝下午茶的习惯。
几个侦探没看到,白马探还在看着江户川柯南沉默,问,工藤,你也是魔法界来的人吗?
江户川柯南:……你先帮我找黑泽啦!我的身份之后再跟你解释!
但他们找到6月11日也就是今天,不得不承认黑泽是失踪了。
黑泽阵的手机倒是没关机,但打不通;贝尔摩德接到电话的时候沉默了一下,说波本你等等,降谷零问为什么,贝尔摩德说我找把顺手的枪给你送行。
当然最后她没这么做,贝尔摩德也听得出来波本是真慌了,波本说的“琴酒出事我比你急”不是在开玩笑。
确认人失踪后,降谷零给诸伏景光打电话,冒着被好友骂一顿的风险问黑泽的定位在哪里。
“所以你把人弄丢了?”
“Hiro,你听我解释,我们调查了船上的监控录像,他早上出去后就没回客房……”
“是我的错。我现在去秋田。”
诸伏景光再次确认了定位的位置,信号停留在港口附近的陆地上,但也可能已经不在黑泽阵身上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黑泽跟其他人一样下了船,就没有担心,结果降谷零现在给他打电话……
理智告诉他这不是Zero的问题,但就是关系太好了才能埋怨吧。诸伏景光一边出发一边抱怨,电话那边的降谷零也叹气,说他真的以为黑泽在睡觉,而且不敢打扰。
降谷零把黑泽阵记忆的问题告诉了诸伏景光,等诸伏景光坐上去秋田县的新干线,才问:
“他身上的定位器在哪?”
“我答应过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只能告诉你每次放都要开道口子,所以他很不喜欢。”
“……他好宠你。我嫉妒了。”
“可以,那你在我和黑泽里选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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