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野行舟
然后,他说:“不,我当然是忠于您的,无论是我,还是加尔纳恰,还是其他人,都属于您,也属于组织。”
议员先生的神态和语气都跟他在电视节目上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让人发笑,不过黑泽阵是不会笑的,反正这类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人他见得多了,离开组织后再见到甚至觉得有点恶心。
他想到某件好笑的事,就故意问:“就算我让你去杀了你的儿子?”
“当然,为组织献身是他的荣幸。”久间健次郎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的理想呢,久间先生,你不是说要将这个国家变成人人都能喘口气的社会,降低失业率,解决再就业难题,在东京建设大型的社会保障系统,找回昭和时代以后就丢掉的民族未来……”
黑泽阵还真记得他前段时间看的议员先生的资料,现在随便复述一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而久间健次郎也没有让他失望,这位梦想成为首相的议员先生斩钉截铁地说他能走到现在全靠组织的支持,没有组织就没有今天的他,那些都是说给选民的场面话,组织才是他效命的对象。他会跟以前一样,按照组织的计划来管理这个国家,毕竟深深扎根于这片土地上的组织,还有您,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黑泽阵想笑,但如果在这里笑了,事后降谷先生就要打他了,所以他只是摆出一副平淡的神情,说你知道就好。
久间健次郎松了口气,说我有加尔纳恰所在的位置,您等我拿一下地图。
他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就在这个瞬间,查尔特勒酱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伏特加一直在盯着查尔特勒,几乎是在这人把手抬起来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喊:“大哥小心!”
与此同时,久间健次郎按下了「放在口袋里的某个老旧型号手机」的按钮,眨眼间剧烈的爆炸在他们之间爆发!
他转身就跑!
轰隆一声,餐厅顶部的挂顶和沉重的金属装饰物在爆炸中砸落,久间健次郎堪堪跑了出去,被掉下来的重物砸到了肩膀。
剧痛和血腥味一同传入脑海,但现在久间健次郎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需要活着逃离这里,因为他知道琴酒——不,那位先生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疯狂跑到了这层的电梯处,在一群人诧异的目光里冲进了电梯,原本要进电梯的人看到他半身的血也给他让开了路,有人问他要不要叫救护车,他说不用。
东京市民:理解,救护车太贵了。
于是,电梯门缓缓关闭,久间健次郎终于松了口气,往东京塔下层去……
……
餐厅的废墟里。
爆炸过后的餐厅里灰尘弥漫,烟雾报警器早就被破坏,毫无反应。虽然爆炸的规模不大,只让厚重观赏玻璃多了几道裂缝,但伏特加有点慌了。
爆炸发生的一瞬间他原本想推开大哥,但查尔特勒这个混蛋放的炸弹就在他们的正上方,很显然是准备好的,在顶部装饰坠地的时候他只看到大哥的银发一闪而过,然后就被迫退到了背后的三角区。
现在,他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废墟,整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他深呼吸,告诉自己大哥不可能有事,然后就走上前,就要找人的时候——
他听到黑泽阵的声音:“没事,别怕。”
不是对他说的。
伏特加抬起头,看到黑泽阵抱着两只猫,坐在上方没掉下来的半截装饰上,正戳两只小猫的脑袋,然后点诧异地看他:“伏特加?你没追上去?”
伏特加:“……我这就去。”
他忘记大哥身体变小,躲闪起来也会变得容易了。虽然好像白担心了一场,伏特加的心情却变得轻松了起来。
黑泽阵安抚了两只刚才受到惊吓的波本和莱伊,从上面跳下来,说:“不急,他出不去,待会再找也来得及。”
伏特加不解。
黑泽阵嫌弃地拍拍身上的灰尘,给伏特加解释:“有个偶像团在这里进行商业表演,其中一个小偶像被人杀了,警方刚限制了东京塔游客的出入。”
虽然警方只是确认出入者的身份,但查尔特勒发现这点后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去,而是继续隐藏在东京塔里,甚至有可能回到他早就有所布置的这一层,等待东京塔重新开放。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在公众面前,但不是现在。
不过查尔特勒等不到那个机会了,因为黑泽阵给熟人警察打了电话,原本是想找人配合一下找人,结果听说搜查一课的人正在负责东京塔各个出口的通道,就告诉他们上面发生了爆炸,犯人正在里面逃窜,并告诉了他们查尔特勒的衣着特征,以及“他可能受伤了”的事。
毕竟是“那个侦探SILVER”,而且就算不是他,接到这种报案警方也会小心,延长确认出入者身份的时间等见到嫌疑人或者黑泽阵再放松是必然的结果。
“撞上这种事,只能说他运气很好吧。”黑泽阵抖了抖银发上的灰尘。但银发染上灰黑色异常显眼,而且难以清理下来。
刚才的爆炸里他确实没怎么受伤,没有立刻闪开的原因是两只小猫被困在那边了,虽然小猫不动就不会受伤,但黑泽阵觉得他的猫可能被吓到,于是为了救波本和莱伊他才选了条不是那么安全的“路”……
伏特加问:“大哥为什么要这么说?”
黑泽阵放弃跟头发纠缠了,说:“他逃走不是因为发现我不是BOSS,恰恰相反,他信了,但对他来说,他的家人和他自己的命远不如他被人追捧得到的名誉和地位重要,他怕失去的是这个,而加尔纳恰很好地掌握了这点。”
查尔特勒先生认为琴酒最多是在这里杀了他,但只要他能带来利益,那就可以继续谈,但琴酒变成了那位先生,就代表组织里会有人取代他的位置,他获得的所有东西都会化为乌有——查尔特勒无法忍受这点。
所以查尔特勒会赌一把,反正他来的时候就防备着黑樱桃(可怜的黑樱桃先生在游轮上的时候就死了),在附近安装了炸弹。
黑泽阵随手指了指上方,刚才他上去的时候看到了:“安装在这里的炸弹不止一个,他是为了逃跑才只引爆了那边的炸弹,现在他应该想办法逃走然后保护他的‘宝物’去了吧。我倒是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在组织不会继续支持他的时候挽回名誉。”
伏特加知道。这种手段以前也有组织的人用过。
他低声说:“先向公众揭发组织,成为拼死也要揭发这个庞大势力的英雄,只要他不怕死,就可以为自己造势,人总是会同情弱者、偏向死者。”
晚点就会造成麻烦。
伏特加也没立刻去追查尔特勒,而是蹲下来给变小的大哥整理头发,然后他说备用的衣服放在车上,但现在不好出去,我给大哥买两套衣服回来吧。
大哥的头发蒙了灰,但大哥依旧是大哥,属于琴酒的凌厉感一点都没有减损。
“真的不管他吗,大哥?”
波本他们不是有计划吗,这样一来会把波本他们的计划完全打乱的。
“不用管,”黑泽阵指了指柜台那边,“贝尔摩德提前来踩过点,在那里放了个隐藏的录像机。”
还伪装成了电影宣传的周边。贝尔摩德自己的电影。
他很想知道查尔特勒自以为能得到圆满落幕、却从新闻里听到自己刚才说的“我忠于组织,这个国家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哦,恶趣味是贝尔摩德的,不是他的,他只是顺手把贝尔摩德准备的东西拿来用了而已。而且他会把存储卡交给降谷零,波本先生知道应该怎么做。
还有一件事。
黑泽阵拿出放在衣服口袋里的胃药——白色的、很容易融化的小片,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我觉得这种药可能会对人的精神产生影响,让人变蠢,伏特加,下次别给人推荐了,朗姆智商下降很有可能就跟它有关。”
“好。”
伏特加的回答太过迅速,让黑泽阵多看了他一眼:“……不会真的有这种作用吧?”
“呃……”伏特加也卡了一下,才说,“大哥,胃药是莱伊推荐给朗姆的。”
黑泽阵:“……”
那现在他是真的有点怀疑这是赤井秀一干的好事了,呵,想想他推荐的洗发水吧。
(赤井秀一:朗姆的秃是天生的!我给你推荐的明明是正常的洗发水,小银你不能这么怀疑我!)
他想到这会儿应该在FBI那边的赤井秀一,心情的愉悦度稍稍降低了一点,不过这不影响他现在的工作。
黑泽阵往外走,说:“我去买衣服,伏特加你去找人,不用接近他,找到告诉我。查尔特勒是个废物,他不敢杀人,甚至不如他儿子。”
桐野小警官在跟着他的时候都能镇定地对偶尔连自己一起袭击的人开枪,完全不怕把对方打死,就算是有正当执法权的理由在内,杀人也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
而刚好,勇气这种东西,查尔特勒是一点都没有。
黑泽阵联系了降谷零,不,他给风见裕也打电话没打通,就把消息发给了降谷先生,说你家的小孩终于惹出事来了,他爹来找我报仇,在东京塔上埋了炸弹,你看着办吧。
然后,他抱着两只灰扑扑的小猫,决定在东京塔上找个能让他洗澡换衣服的地方。
话说……真的有吗?
银发少年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脚步,因为就在他前方不远处,有个看风景的金发男人,在餐厅外抽烟。
色泽熟悉的金发,垂落到一侧束起来的发尾,以及一身深色的西装。
“……你对扮演我父亲的角色情有独钟?我说过别来见我吧。”
第144章 暴雨前夜
无论是外表、神态还是动作, 甚至穿的衣服都很像。
远处是灰色的云。
这里不是东京塔的瞭望台,看不到多远的风景,但外面的能见度很低。即将到来的阴雨天将视野变得模糊, 灯火渐起的城市像铺开在极光里的星辰, 林立的高楼又像在遥远的天空下铺开的远山。
天与地的界限仿佛没那么分明,景色灰蒙蒙的, 就像晕开了的水彩画, 又像一片朦胧中的月下冰海。
站在观景玻璃前的男人回过头来,掐掉了烟,金发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墨绿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好久不见。”
金发男人向他笑了一下, 几乎与他背后的风景融为一体, 有游客的身影从他们之间走过, 却没能阻挡任何人的视线。
黑泽阵有一瞬间没能分清那是不是维兰德, 就好像经年的尸骨复活站在他面前, 但也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因为维兰德不会来日本找他,那个人也根本不会抽烟, 更何况要是维兰德能活到现在,也早就没这么年轻了。
没人知道维兰德不再年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还有黑泽阳。
赤井务武能扮演的, 一直是年轻时候的维兰德……黑泽阵跟他说过不要用这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一旦他用了, 就代表赤井务武需要维兰德的身份, 而在A.U.R.O早已名存实亡的现在, 维兰德的身份只有一种用处,那就是对Juniper的记忆做点什么。
“他不会跟我说好久不见, 你想假扮他可以不说话。”黑泽阵走过去, 就在相隔四五米的位置,也望向外面阴沉压抑的云海。
可能是因为刚才发生的命案, 也可能是贝尔摩德或者查尔特勒的安排,现在的这个角落相对冷清。但要说是赤井务武的安排,黑泽阵觉得这个人不会做这种事。
“我知道,”赤井务武也没再看他,两个人就像完全不认识一样隔空聊天,“他会给你个拥抱,摸摸你的脑袋,但你会恼羞成怒跟他打一架;后来你长大了,学会在他抬手摸你头的时候躲开,于是就只剩下了拥抱。不过我觉得你不会让我那么做。”
黑泽阵当然不可能答应。
不如说从维兰德死亡后很多事都变成了不可能,黑泽阵分得很清,他没有沉浸在过去里的习惯,更不打算混淆这两个人——即使他的底层认知承认赤井务武是「维兰德」。但「维兰德」不等于维兰德。
他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接近,是孩子,和母亲,又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还有两只小猫晃动耳朵的声音,和更远处的说话声。
等到好奇的游客过去后,他才问:“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
现在怎么看也不是怀旧的时候吧。想说就等组织彻底崩溃、所有人都能放下心来的时候,说不定黑泽阵能耐着性子拿出一整天来听赤井务武随便说。
“当然不是。”
赤井务武的回答也不出他的意料,毕竟赤井家的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都一样。真纯除外,小孩没有错。
短暂的叙旧好像是错觉,赤井务武很快就以他不近人情的语气开始说正事:“有两件……三件事,是我来找你的理由。没人在窃听你吧?”
黑泽阵把从贝尔摩德的相机里拆出来的存储卡放进衣服口袋里,回答:“不确定。”
他当然不确定,所以才没说维兰德的名字,赤井务武也没说。虽然在这种时候,就算说了名字也不一定有人知道了。
赤井务武终于转过头来看他,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然后说:“把手机扔了。”
公安给的手机,里面没点东西才怪。窃听可能没有,但定位是少不了的。
不然桐野为什么能知道他在哪里?
黑泽阵没反对也没动,他们僵持了几秒,黑泽阵才说:“有地方吗?让我洗个澡,顺便把衣服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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