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野行舟
“他醒了。”
给他抽血的人说。
黑泽阵也没掩盖这点,他能听到这个密闭空间里还有两个人的呼吸声——除了他,还有旁边的人,有另外两个人坐在他对面。
也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人说:“比预计的时间还早点。初次见面,虽然我们想见你已经很久了。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乌丸的小玩具?”
第158章 贪婪与永生之塔
……乌丸的玩具?
也许那位先生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对黑泽阵来说这种程度的称呼根本不算什么,早在乌丸莲耶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过各种各样的人对自己的嘲讽、谩骂和诅咒了。
他只在心里无声地笑了笑。也不是他不想讥讽两句,对方就没想让他开口说话。
舌尖抵着某种东西, 虽然不至于窒息但让他发不出声音却是足够, 黑泽阵从醒来到现在都在被迫保持沉默,直到旁边的人好像得到了某种指示, 把塞在他嘴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他不可避免地咳起来, 连带着咳出了胸腔里沉积的血沫和碎渣。
血味。
黑泽阵低着头咳了一会儿,期间那几个人就这么看着,直到他缓过来,用干涩的喉咙发出讥讽的声音:“叫醒我做什么?没从我身上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这些藏头露尾的人又不是他的同盟, 更不是他家的小孩, 黑泽阵一开口自然是连讽带刺, 没打算给任何人留面子。
刚才说话的男人好像是笑了声, 显然对他这样的态度并不意外, 毕竟只要对“琴酒”进行过哪怕一点的调查,都会知道这是个有多不配合的人。
“看来你知道我们想要什么。”男人换了个更轻松点的语气, “冷静、理性,身手不错, 关键是听话, 我都有点羡慕乌丸了。”
他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会儿, 又补了一句:“长得很漂亮。”
“呵。”
黑泽阵发出没什么意义的气音。他当然不会因为这几句评价而恼怒, 而且说实话,就算是在紧张的战斗里让他失去镇定被情绪左右都是件很困难的事, 更不用说坐在谈判桌上了。
这些人不希望他死, 而且有无论如何也想从他这里得到的东西,所以, 谈判真正的主动权在他手上。
“我可不知道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想要什么东西,”他慢吞吞地说,“或者——感谢两位特地抽出时间来看我,跟我聊几个想长生不老的蠢货的笑话?”
哈,这不是很有趣吗,你们在一个快要死的人身上找长生不老的秘密,真的不觉得自己很可笑?
黑泽阵翘了翘嘴角,但也没有笑给别人看的心情。
无聊透顶。要不是身体被束缚到一点也动不了,他现在很想点根烟来面对这个乏味至极的场景。
问话的男人轻轻敲了敲桌子:“这话从已经「返老还童」的你嘴里说出来,可没什么说服力。”
黑泽阵能感受到正在打量自己的视线。可能是某种直觉,也可能是听觉、嗅觉和其他感觉互相印证带来的结果,但他对这种情况的判断从未出错过——有人正将视线放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挑剔地扫过他的身体,在大片裸露的皮肤上逗留了一会儿,最后停在了垂落的长发上。
他不禁皱眉。
“我可没你们那么老。”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是个女人,年纪比刚才的男人还要大一些,现在她愉快地向同伴揶揄道:“听到没有,你也已经是老人了,别每次都说自己还年轻。”
敲桌子的声音停止了。之前一直在说话的男人停顿了一会儿,才用颇为不满的语气说:“那来见他的就不应该是我,他会记住我的声音。”
女人不以为然地说:“他不会有再出去的机会——而且这也不是你原本的声音吧?”
黑泽阵从声音、语气和说话的方式大致判断了这两个人的年龄。男性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也可能略微超过五十岁;女性应该在六十岁以上,从她的几个用词判断……也可能是七十岁往上那个年代的老人。
具体他懒得去想了,反正都是些该死的老东西。而且他可以忍受现在的情况,不代表他就能对自己遭受的对待无动于衷。
他在那两个人准备就「在当今的科技水平下,变声器和逆向识别的技术哪个会更快发展」这个话题继续讨论的时候,懒洋洋地出声打断:“出去。”
那两个人的谈论声停下了。
黑泽阵有点无聊地说:“不管是学术辩论还是漫才表演,你们都没那个天赋,我也没法给你们鼓掌。没有问题就给我滚出去,你们很吵。”
说话的语气就像这里其实是他家一样,即使现实是他被抓,而这两个人是身份不明、对那位先生都有所了解的“大人物”。
打岔的女人笑起来,说好吧,我不说话了,我们的小朋友生气了。
她故意加重了“小朋友”这个词的读音。
问话的男人终于摆脱了无聊的话题,但显然,被直接打断谈话这件事对他来说更为冒犯。
“看来你还不清楚你的处境。”
“什么处境?”黑泽阵低笑,“我是个不存在的人,老鼠先生,当我死亡的时候,本就没人会为我念悼词。”
……其实还是有的,而且可能还不少。黑泽阵在心里数了数,发现一时半会还没能数完,看来他这几个月的生活比过去二十年要精彩得多。
那个男人又在盯着他看了。
大概是在看他的眼睛,但黑泽阵看不到这个人,对方也看不到那双墨绿色的、满是傲慢与冷漠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才说:“我们知道你的来历。二十年前,你父亲亲手把你卖给了乌丸……”
什么东西?
黑泽阵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虽然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心里却已经被困惑的小问号填满。
当年他明明是遇到了意外,联络不到A.U.R.O,最终被乌丸集团抓住才……
维兰德。
维兰德,你该不会——?!
“听说他们起了一点小摩擦?”问话的男人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故意放缓了语速,“总之乌丸开出了不错的价码,从你父亲手里得到了你,而现在乌丸不在,他也没有回收已经被别人染指的东西的想法……就把你送给了我们。”
黑泽阵沉默。
“你不好奇你的「价格」?”
“挺好奇的,说说看。”
黑泽阵还真接话了。虽然是好奇,但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无所谓。
问话的男人哑然失笑——他完全没想过乌丸的小玩具会是这个反应,看得出来是这些年被折腾得不轻。
“那要让你失望了,我不知道。如果你的父亲愿意见你,那你可以问问他。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他会……来看你的吧?”
男人用着不确定的语气,但话里话外的含义都是某个人不会来。
黑泽阵适当地表演了沉默。
当然是表演,如果能动的话他现在就想把这房间里的人都砸进墙里,然后冲出去找赤井务武问问他到底编了个什么剧本。
维兰德根本就不会——维兰德很有可能会这么做,不是说当年的事,是指脑子一抽编出这么个剧本来的事。如果必要的话,自己的过去对维兰德来说当然是可以随意涂抹的对象,赤井务武也是一样。
很久,他说:“我会杀了他。”
话语里带着深刻的恨意,他将这十三年来的谎言、将原本不该存在的情绪填进短短的一句话里,于是这句话就变得沉重又愤怒,还带着牙齿互相磨过的声音。
这副反应显然取悦了在听的人,对方嗤笑一声,说:“别忘了你在哪里,现在你什么都做不到,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也许我高兴的时候就会帮你杀了他?”
那你这辈子都别想高兴了。
黑泽阵正在将刚才一瞬间解放出来、差点没能压制的情绪塞回到意识的底层,即使他很清楚自己跟赤井务武间的仇恨建立在真实的「过去」和虚假的「判断」上,但认知就是认知,他无法违背自己本身的意志。
一想到这点,他的心情就变得更不好了。他微微将“视线”偏向被抽过血的手臂,问:“所以你的问题呢?我都已经在这里了,你们的人还没从我身上找到答案?”
虽然「长生不老」、「返老还童」和「永葆青春」是个庞大的命题,但成功的样本摆在这里,血也抽了身体也检查过,他们不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连九岁时候的雪莉都不如。
黑泽阵开始觉得厌烦了。如果真的是为了区区这种对手、仅仅这种理由,就让他落到这个地步的话,等见到赤井务武,他这回真的要把那个人往死里打了。
生物钟并没有那么准确,但距离他失踪已经过了至少6个小时,他家的小孩要闹了。
“你真的不知道我们在问什么?”
问话的男人微微往后仰了下身体,像是在重新审视某个事实,他的声音里透着一种不想面对棘手事件的厌烦感,“那就换个问法……”
他换了种语气,不再是刚才那样的轻松,给人一种终于要说正事了的感慨。
但被他说出口的话却不像他的情绪那样简单易懂,甚至每个字都好像有别的含义——
“乌丸莲耶在哪里?”
黑泽阵最开始还没听懂这个人在问什么,直到男人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一模一样的问题,他才发现……这些人好像是真的要问他乌丸莲耶在哪。
哈?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这群人疯了,现在发生的一切不会是某种药物制造出来的幻觉吧?
黑泽阵开始思考这里不是现实的情况下可能导致的问题了……好吧,其实他一向分得清现实和幻觉,所以只有可能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他舔了下干裂的唇,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次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变得更多了——也许还有隔着玻璃?监视装置?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的视线,这只是一种直觉,他也不能保证这是否是正确的。
但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有人在注意他,而且房间里终于有了第五个人的呼吸声。
藏得很好。
“你不可能不知道。”说话的是那个女人,她慢慢地又说了一句,“如果你对他的事一无所知,就不会冒着被找到的风险继续留在东京这么久。”
黑泽阵: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没走是因为我家小孩希望我陪他上学。哦,还有一群人非要待在我家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
他微微侧过头,说:“他已经死了,如果你们想知道尸体的位置,应该去问墓地的管理人。”
问话的男人发出喟叹般的气音。
“你要继续装下去?琴酒、黑泽阵或者Juniper,乌丸让你吃下那种药,你对他的忠诚也半分都不减……”
问话的男人语气终于变得轻蔑起来。
黑泽阵能听到他从原本的位置站起来,不急不缓地走到自己面前,在几秒的审视后,才居高临下地说:
“我在给你机会。”
一直在问话的男人用力扯住黑泽阵的头发,让他不得不顺着力道偏了下头。
“我们需要你活着,可不代表我们就不会杀死「现在的你」。你的前两任主人都抛弃了你,一个把你卖了一个要你死,你真打算继续替他保守秘密?”
黑泽阵听完沉默了有一会儿,才问:“说够了没有?”
问话的男人发出一声冷笑:“果然狗就是狗。怪不得你父亲不想要你。”
这片空间里终于响起了第四个声音。
“告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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