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叶湄
凌湙冷眼看着他挣扎,没有阻止武景同要将他下牢的行为,等声音渐渐远去后,才道,“让军中仵作出一份尸格表,你以少帅的名义通报全军,然后请大帅以快马将此事报至兵部,嗯,连同传唱的小戏一起摘抄些送去,武景同,我要把他这罪名坐实了。”
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咣当一声,凌湙将茶盏与盖合上,冷冷的望着范林译被拖走的方向,“这种斯文败类,不配代表我大徵与凉将和谈。”
武景同也是被范林译气死,揉着突突跳的额头道,“可以是可以,但陛下肯定会再派一个人来的,咱们总不能来一个灭一个吧?”这不现实。
凌湙拧眉想了一下,道,“娄俊才呢?我来了几日,怎没见他人?”
他将娄府台请他带的东西,让人给娄俊才送去后,原以为他会来见他,结果几日过去,竟没见他人影,甚至连个奴仆都没遣过来。
武景同一言难尽的动了动嘴角,然后才道,“他替伽纳立了个衣冠冢,还煞有介事的替他操持了一场法事,目前正在宁清寺里替他布施结善缘,以求来生让他投来大徵做子民呢!”
凌湙:“……就没人,打他?”
武景同更加一言难尽了,“自然是招了人揍的,可他也挺振振有词的,非说伽纳与他是知己,本性也是希望两族和平不再起争端,他自称与伽纳是心灵相通的挚友,不能因为不同族而起歧视之心,且如今人都死的不见人影,更不知成了哪处的游魂,人死债消的,所以,就更不能将两族争端按在他一人身上了,他愿意为好友承受不被理解的谩骂与责难,这是他与友人诚挚相交的基础。”
话说的是好听,可在敌军陈兵城外的当口说,就很难不招人骂挨人打了,娄俊才为了不让怒上心头的百姓将伽纳的衣冠冢扒出来,是日日守着坟包,比孝顺他祖宗还上心。
他老子要知道了,约莫不止是心塞,更要心梗了。
凌湙也听的无语,望了眼武景同道,“派人给他传话,叫他代表大徵去与城外的郃石谈判去。”
果然,娄俊才立刻跑的跟兔子一样的,见了凌湙热泪盈眶的直呼恩人知己,说最懂他的人果然属凌湙排第一,上前就要来拉凌湙的手结拜,叫武景同一把给拽走了。
凌湙这才从娄俊才的行为里,品味出他的用意,就是他故意做给上头人看的,既要与凉羌和谈,派个心有排斥之意的,不仅于和谈不利,还会另生许多曲折,若派个本身就与凉羌有点渊源在的,商谈起事来定事半功倍。
娄俊才为了当这个和谈大使,也是绞尽脑汁了,就一门心思的想要成为促进两族和平相交,可以名流青史的那种使臣,也是拼了。
可见,人若是想达成某个目地,即使脑袋瓜不聪明,也会有灵光一闪的时候,起码他这招做的,连凌湙都得夸他,确实算是戳中了点上。
豹子沟那边自然有他们的消息渠道,军中机密探不到,城坊间门的普通消息,想要知道还是能知道的,就比如以伽纳友人自居的娄俊才,郃石和突峪都有耳闻。
如此,当娄俊才成为新的大徵使臣时,他的待遇与范林译的待遇截然不同,而凌湙对娄俊才的唯一要求,就是将和亲之议罢黜,要他们以金银或诸王侯子孙换之。
凌湙,“你不是希望两族实现互市,做到真正的文化交融,以求和平共惠么?这就是个机会,娄俊才,只有诸王侯子孙从心里认可了凉羌族的文化,不排斥与凉羌族交往,你的理想才有可能现实,百姓是没有权利决定互贸的,而那些王侯子孙有,他们一日在外族人手里为质,便是陛下也不敢罔顾他们的父祖,擅自与凉羌为敌,那届时凉羌提议开通边贸,你猜,朝上会出现多少支持者?”
那有孩子在人家手里捏着,可不得乖乖听话么!
娄俊才望着凌湙深沉的目光,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但凌湙这提议,也确实令他心动。
和亲的目地就是和平安定,那送些王侯子孙去凉羌,学习他们的文化和语言习惯,将大徵的民俗和文化传播过去,不也一样能达到和平安定的目地?
凌湙这一顿解释,跟打开了他脑门顶上的天窗似的,立刻颠着脚去了豹子沟,然后酒过三巡,提了送和亲公主,不如送押王侯质子的事。
武大帅在中军帐里也听住了,与从随州赶来的周延朝对望了一眼,然后对坐于下首位置的凌湙道,“这不现实,诸王侯们不会同意的。”
凌湙点头接口,“我知道他们不会同意的,这只是在搅浑水,大帅,诸王侯从先祖开始分封,几代下来早与当地豪强联成了一家,说他们是皇室中人,不如说他们是顶着皇姓的偷家豪族,他们虽都留了子嗣在京畿为质,但陛下却从未真对他们放下过心,他只是没有借口从他们手里收回封地,若有机会,你猜他会怎么做?”
没有皇帝能容忍国家一半的财税,掌于外人之手,这些祖宗似的王侯们占着各地最富裕的地方,拢着成千上万的隐民百姓为其劳作,然而,国库却收不到他们一分钱的税收,长此以往,豪将更豪,国将更穷。
周延朝在一旁摇了头,道,“自来和谈,要么赔钱要么嫁公主,没有送质子出去的,这会成为皇族的耻辱,被记录在朝议册里的。”
凌湙哼一声笑了,挑眉道,“送嫁公主就不耻辱了?怎么一个国家的和平,却要靠一个女人来维持,赫赫大徵百万将士,满朝文武,要靠女人的皮肉换取片刻安宁与和平,这就不耻辱不羞愧了?”
说着气哼哼站了起来,指着外面列阵的将士,“问问他们,是不是家中都有姐妹女儿,寻常百姓都会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出了嫁的姑娘胳膊肘就该往外拐了,你们凭什么认为嫁出去的公主,会一心向着将她卖掉的国家?就不许人家有报复心,回头发兵来打一打娘家兄弟,出一出心中恶气?”
历史上是找不出几个回头干掉母家的公主,但我会编。
凌湙转了转眼珠子,决定回头给盈芳戏曲班子再排一出戏,就编个公主复仇计。
笑话,凭什么公主就要乖乖去和亲?就不许遇上个能力强悍的公主,先干掉外族老公,再干掉母家父兄,自己当个大一统的女皇?
娄俊才也在口沫横飞的,跟郃石与突峪说着要和亲公主,不如要诸王质子的好处,“您二位想啊!历来公主都是向着自己的母国的,她们嫁来你们这里,就是带着任务来的,虽说也是为了两族发展与和平,但是吧,谁家娶个媳妇不指望着她一心向着夫家?偷扒着夫家的财物倒贴娘家,你们谁愿意?反正要是我媳妇总是心向着她的娘家,那日子我是不能过的,你们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索性你们直接要王质子来,有他们在手上,你们还怕要不来好处?哪家的儿子不比女儿贵重啊?二位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武大帅&周延朝&武景同郃石&突峪,几人在各自的帐子里,听到了两番异曲同工的说词,就总感觉对,也不对,可要他们挑毛病吧?话到嘴中,却又挑不出来。
就是有道理,又不是那么有道理。
凌湙微笑,别怀疑,这就是照妖镜似的歪理,以偏盖全,立场不同,看到的结果就不同,反正就是用来搅思维的。
竖一个矛盾点,让他们自己吵,总归另劈一条道,告诉所有人,和亲不是唯一一条路,还有更好的选择。
两天后,一出《公主秘史》的小戏,从酒楼内爆火而出,炸了百姓所有闲聊话题,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一件事,被父兄卖掉的女儿,该以德报怨,扒拉夫家财富以贴补娘家呢?还是该有仇报仇的,用夫家财富雇人去娘家找茬出气?
支持以德报怨的,基本都是娘家人,支持有仇报仇的,大多都是夫家的。
这一吵,短短时日就吵出了北境,连同这出小戏,以风雷之速,直接吹遍了天南地北。
适时,跑出京畿的宁琅在茳州官道上,被杜曜坚带兵拦下,皇帝连夜发旨,令他带人半路拦截宁琅,必要阻止他去北境,宁琅自然不甘心被捆回京,一人一马与杜曜坚动了手,只他人单影孤,纵有万般气概,也不敌杜曜坚这边的人多势众,终被一刀砍在肩胛骨上,倒地被捆。
《公主秘史》传进京畿时,怡华郡主正跪在宣仪殿前,领她的公主敕封。
皇帝用宁琅的命要挟她,如不受公主封号,就赐死宁琅。
宁琅受伤被捆回京,直接押进了天牢,怡华郡主去求了太后,太后并帮不到她,她便跪在宣仪殿前,直跪的晕倒发热,也改变不了皇帝要用她和亲的决定。
而天牢内的宁琅也因伤发了高热,太医看后,皇帝并不给药,只告诉怡华郡主,接旨,宁琅才有药吃,不接旨,等宁琅一死,她自然能寡妇再嫁,这两者不矛盾。
怡华郡主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最是无情帝王家,望着威仪的宣仪殿门,往日踏足时从未觉得有多高的台阶,此时跪在脚下才知道,那竟是登天般的险恶。
帝王翻脸,真真是比书页快,前些日子还叫她带着儿子上宫里来玩,近日却能冷酷的说出要她丈夫的命的话,哪怕怡华郡主崩溃的喊出,自己与他毫无血缘关系,非亲生父女的话来,也不能改变她被和亲的结果。
皇帝只用一句话就让她闭了嘴,“若不是看在你母亲的面上,若非朕知晓你真正的身世,就凭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你有什么资格出入皇宫大门?得到朕的喜爱?还能够自在挑个高门勋贵当夫婿?你以为你是谁?既享受了朕的爱护,那么替朕分忧也该是你身为皇女的责任,怡华,你不是一直对郡主的敕封不满么?那么以后,你就是公主了。”
可这个公主却要用她的婚姻来换,甚至包括她丈夫的性命。
怡华郡主想硬扛两天,然而,她的婆婆,宁侯夫人陈氏抵不住了,找到她门上,跪求她放过宁琅,大家好聚好散,和离后她去和亲,放宁琅一命,再有,宁振熙也不能同时失去父母啊!
宁振熙几日未与父母亲近,虽身边有堂兄宁振鸿陪伴,但他乍见了神色憔悴,不修边服的母亲后,瞬间门就哭出了声,张着手要怡华郡主抱抱。
怡华郡主搂着儿子,流着泪对上跪在她面前的婆母,一日一夜后,终去宣仪殿前领了旨。
皇帝见她磕的头破了皮,嘴唇干裂,往日的光鲜神彩已然不见,颓然一副心如死灰样,便心中一动,退让了一步道,“如此舍不下宁琅,朕便允许你带了他去和亲。”
怡华郡主警惕的看着上首高坐的皇帝,心如擂鼓,只听那拆了她夫妻二人的陛下,用着自以为体谅的话道,“赐宁琅宫刑,以贴身伴伴的身份陪侍你左右,怡华,这是朕给你最高的优待了。”
宁琅还在病中,宫刑自然不能立刻实施,怡华郡主惨嚎一声,不敢置信的望着上首处的皇帝,头摇的拨浪鼓般,嘴唇颤抖,“不、不、不要,我不要他了,我不要他了,陛下,求您收回旨意,我不要他陪侍,留他在京中陪伴熙儿吧!陛下,求您不要伤害他。”
皇帝眼沉沉的望着叩地的怡华郡主,怜惜道,“你身边总要有个熟悉的人陪着,凉羌路远人疏,宁琅也有武艺傍身,他定会比旁人更加护持你,怡华,朕想你好好活着,你会有新的丈夫疼你,也会有其他孩儿在怀,身边再有宁琅陪伴,你会高兴的,朕想你高兴的过日子。”
怡华郡主失魂落魄的出了宫,到进了自己的郡主府,才骤然发了疯般的冲回自己与丈夫的卧房,关起门来一通打砸,狠狠发泄着对皇帝的恨意。
无论她怎么哀求,都无法让皇帝收回赐宁琅宫刑的旨意,只等宁琅身体养好之后,他将身受那般酷烈之刑,从此失去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尊严之势。
宁振鸿搂着宁振熙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撕心裂肺般的哭声,一时心惶惶的拉着宁振熙往北境方向跪拜,按着宁振熙的头叫他使劲磕,“四弟,快磕头,快磕,求五叔快点回来救你爹爹。”
说完自己也对着北境方向使劲磕,嘴里念念有词,“五叔,快回来吧!求您快回来吧!再不回来三叔就完了。”
五叔,只有你能救三叔了。
小小的宁振熙听说五叔能救他爹,忙也跟着哥哥磕头,边磕边求,“五叔,救救我爹啊!”
京畿坊市,一夜之间门唱火了一出《公主秘史》,“……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着万丈荣光……”
怡华郡主是没有心情听这出小戏的,可宁振鸿日日盼着凌湙有消息传来,当他第一时间门听到这出《公主秘史》时,就知道,边城那边他五叔动手了。
他立马将小戏班子拉进了郡主府,逼着怡华郡主集中注意力去听戏,怡华郡主先是呆望着半空,随着日头渐西,天牢里的宁琅将要受赐宫刑了。
“……世上最恶毒之事,莫过于将一个男人变得不男不女,尤其日日面对自己的女人承欢另一人身下……公主望着深爱的男人自戕于自己面前,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和亲以后带来的屈辱,筹谋十载后,手握夫家大权,挥兵南下,要向自己的父兄讨要一个公道,一个身为女人对于自己婚配权的公道……”
凌湙编的时候没料会撞梗,他听了武大帅的推测,便下意识的认为皇帝,大约会将宁琅赐死,为不显得太过刻意,于是,他改了个套路,将赐死改为赐宫刑,然后将受了宫刑的丈夫留在身边当奴才使,听着就让人窒息,且更有故事性和转折度。
揪心的虐恋再加上如此痛心的结局,爆出圈的文本早就得到过市场检验,他丝毫不担心传播度,只没料传到京时,他原以为的赐死,竟与他改动后的宫刑撞个巧。
听在怡华郡主耳里,渐渐引得她握紧了拳头,望着渐暗的天色,一把挺立了身体站了起来,冲回屋中拔出丈夫的宝剑就往宫里赶,一路不知撞翻了多少车马,终于将准备下衙回家的各部大人拦在了宫门外。
她狠狠的盯着这些,支持皇帝用她去和亲的大人们,眼神冷厉阴戾,高声宣告,“我、怡华公主在此立誓,若有一日和亲凉羌,我将用毕生精力,回馈我的母国……”
说着阴阴的笑了一声,“听说他们那边父死子继、子死孙继,只要我够年轻,我就能一直做着他们的阏氏,只要我做个二三十年,终有一日,我将手握凉羌兵马,各位大人,你们到时候即使死了,我也将用你们子孙的鲜血,偿还我这一世屈辱,我保证,让你们子子孙孙男为奴女为娼!”
她将最后一句喊的街巷尽闻,举着利剑的手狠狠劈下,在地上划了深刻的一剑,最后道,“你们最好祈祷大徵一直昌盛,否则,我迟早有一日会带着凉羌马骑,回来踏平你们的府邸,杀光你们的族人,我对天起誓,今日弃我之国,我也将弃之不回。”
宁振鸿在信里说过,怡华郡主是个性烈刚毅之人,她能不认命的二嫁,挑自己喜欢的长相找丈夫,凌湙就猜她不是个逆来顺受之辈,这种人只要给她一点火,她就敢不惜引火烧身的后果,为自己讨还生机和公道。
那些大人被怡华郡主堵在宫门大道上,面对着她腥红炽烈的眼神,个个竟有不敢对视之色,终于,有一稍显年轻的红袍小官轻声对怡华郡主道,“也……也不一定要您去和亲的,公主,北境那边三个时辰前又传了凉羌新谈的条件,他们……他们不要公主了,他们……他们要质子……”
所以,现在该轮到诸王侯们头疼了。
各部大人摇摇头,叹气的抄着手绕过怡华郡主,嘴里还念叨,“……谁这么缺德?竟搅动的夫家和娘家吵翻了天?”
历来结姻亲都是奔着守望相助的,可那小戏本子一传唱进京,完了,两家打起来了。
真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怡华郡主惊愣之下,立马夺命狂奔,举着剑就冲向了天牢所在的方向,“宁琅~!”
随着《公主秘史》一起传进京的,当然还有《双龙戏珠》。
这一年,盈芳戏班横空出世,所编曲目与配套的歌子,叫人大开眼界,百姓们的闲时生活,从此渐渐走向丰富多彩,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编不出的,尤其豪门内里的八卦,与宫里贵人们的争斗,那演的叫一个真,恨的官家咬牙切齿,禁了一波波小戏班,却总如雨后春笋似的冒出头。
武大帅的五十五生辰虽迟但到,皇宫里的陛下,却实实被新的和谈条件动了心。
质子!
诸王侯们的儿子,若皇家领头挑一个皇孙同去,那些王侯该不会说皇家无情忘义了吧?
当今陛下最不吝给那些王侯添堵,若能借此机会收拢他们手中的金银铁矿,或圈进他们手里的大片土地,那也是一个喜事不是?
先下旨以嫡为质,若不舍嫡出,那可以用庶充之,条件当然得看他们各家子,肯为嫡子出的赎身价了。
至于皇孙,该是三位皇子为他们的父皇,表现真心的时候了,选中了谁家的孩儿,那这个皇子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定然不一样了啊!
陛下算盘打的丁当响,突然觉得这个代替蠢货范林译,出使和谈的小娄不错,俊才,果然是个俊才。
于是,大笔一挥,娄俊才喜提礼部员外郎一职,接替范林译与凉羌和谈主使。
范林译就地免职,回头问问凉羌那边,要不要替突震配个冥婚,既然戏文里唱的他们如此相爱,就让他夫唱夫随吧!
皇帝如火如荼的对诸王侯子孙进行逐一考量,将看入眼的列进质子名单,然后,等着诸王侯的折子进京与他讨价还价。
咳,咱就说,凉羌这次围城,真乃助朕之威的东风?
皇帝高兴的连夜召了个妃子侍寝,哪怕他不行了,也不妨碍他高兴。
中书衙门里,当朝的几位最有权势的大人,汇坐在一起,个个眼神阴郁,捏着皇帝拟定的人选,一时都不知道该怎样开场。
众人心里只一句话形容:这皇帝是疯了吧?老糊涂了怎地?他就不怕这一纸圣意下去,各地王侯炸了要起兵?
脑子叫驴踢了吧!
便是远在边城的凌湙都呛了一口茶出来,“啥?”那名单里竟然还有武景同。
对吼,封疆大吏类比王侯,武景同当然有资格得此殊荣。
靠,咱们这位陛下,真乃神人也!
永远在不遗余力的搂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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