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第146章

作者:大叶湄 标签: 无C P向

凌湙就这么的,一步步靠近了武景同关押的地方,竟在天牢最深处的一个囚所,内里桌椅床铺齐备,干净整洁的环境,一角还有厕帘相隔,而那个叫他们所有的都忧心的人,敲着腿眯眼正在惕牙,显然,刚刚的饭食很得他味口,吃的该是不错。

他这里的饭盒有专人接送,想来当是镇国将军府那边使了不少力,花了不少钱打通的关节。

袁来运觑着眼色,将陈河引着往另一处有人的牢房里走,给凌湙留了与武景同说话的时间。

凌湙站在精铁制的牢门外,举着木勺敲了敲铁栅栏,“放饭了。”

武景同眯着眼正美不滋的想事情,顺嘴就道,“吃过了吃过了,往别处去放。”

凌湙看着他整洁的衣裳,乌亮干净的头发,以及胖了一圈的小肚子,呵一声嗤道,“你这小日子过的不错,想来是不打算出去了?”

武景同霎时睁眼,往声音来处寻,一眼望清了铁栅栏外的凌湙面容,跟作梦似的不敢相信,使劲揉了眼睛,又晃着脑袋似要倒水般的喃喃叨咕,“坏了,今天的饭食有毒?老子出现幻觉了。”

凌湙猛翻了个白眼,又拿木勺敲了一下,“猪啊,吃了睡,睡了吃的,不知道今昔何年了?你是住上瘾,要把这当家?”

武景同嗷一声跳了起来,连续撞倒了四方桌和一把条凳,扑到铁栅栏门上,顶着压扁的鼻子脸,眼瞪铜铃般的望着凌湙,“小五?小五?哎哟真是小五!”

说着就拿手要来揉凌湙的脸,叫凌湙倒退两步避了开,顺便拿木勺敲了下他伸出的手,“小点声,是要把人吵过来怎地?把嘴闭上听我说。”

时间紧迫,凌湙也顾不得问他好不好,心情怎样啥的,其实也不用问,就看他住的这逍遥样,也知道他除了不自由,基本生活过的还挺好。

“我就是来看看你,回头好去信给你家人,告诉他们你的实际情况,他们担心你。”

一句话,便让武景同由喜转悲,眼眶瞬间通红了下来,抓着牢门跟凌湙道,“我没事,你回头去信跟我爹娘说,叫他们顾好自己的身子,我这里好吃好喝的,暂时皇帝没打算杀我。”

凌湙上下打量他一遍,点着他道,“你好歹也练练功,这才进来多久?怎么惫懒的一身肥肉了?你这样出了牢门,我那侄女该嫌弃你了。”

武景同迅速收了泪,低头捏着身上的肉,皱眉,“居然没人提醒我,该死。”

凌湙敲了敲他脑袋,“即日起就开始锻炼,别回头出去了,叫人认不出。”

他没与他讲外面的情形,只当平常说话一样的,叮嘱了他两句,看他过的不错,身心没受创,也没陷入颓靡,临走时实在没忍住,伸手狠拍了一下他,“家里人为你的事急的不行,你倒好,没心没肺的还长了肉,等出去了我跟练练。”

武景同嘿嘿笑着将头反伸过来让凌湙打,嬉皮笑脸道,“哥哥给漪儿削了个簪子,你给哥带出去呗!”说着递了个木簪子出来,不好意思道,“用的是食盒上的材料,等回头,我出去了,重新找根贵重的木头做,你告诉她,等我出去就请了官媒上门下定,叫她安心。”

凌湙:……这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全不提他们在外劳心劳力搭救他的辛苦。

行,还有精神想婚事,总好过丧天丧地,这状态再多住年把日子也成。

武景同手摇成了残影,“别啊,哥哥着急出去成亲,小五,你可快着些,漪儿是你亲侄女,你不能看着她在外面熬成老姑娘吧?快着些,哥哥赶着娶她进门呢!”

一趟会面,别说眼泪,连个悲伤的情绪都没见,凌湙发现,自己简直多余替他担心,这人心粗如漏斗,真叫人白替他揪心了。

另一边,陈氏按着凌湙的指点,寻了一日,觑着袁家女眷要上山替老夫人祈福的时间,带着怡华公主一起,去了报恩寺。

石晃按着酉一的传信,带着华吉珏守在上山的小亭内,装作外地来的游客,先与陈氏和怡华公主汇成了一股,再于静斋门外,与来祈福的袁家女眷打了个正脸照面。

167.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他的眼神,没有他的嘴……

与武景同见过之后, 凌湙便将眼光放在了朝堂之上。

因为江州秋税以各种名目一拖再拖,眼看年关将近,那边却还没有个明确表态, 只一味的敷衍朝庭发过去的催税函,令皇帝非常愤怒,近常只要一提到江州那边,不仅火气直冒,还要拉出江州派系的官员劈头诘骂, 仗责的大小官员已不下十指之数, 户部派过去的税使,先后出了各种意外, 无法正常办公,最后去的是五皇子点的人,目前活着倒不如死了, 好让皇帝有借口诏令御史台去捉人。

五皇子因江州秋税收缴不力等原因,日日受老皇帝冷眼,又有六皇子因茂江水源的事咬着他, 直接令其丢了吏部监管的差事, 令刚聚拢在手下不久的大小官员, 产生了动摇观望之势,惹的五皇子越发气急败坏, 行事非但不收敛, 针尖对麦芒的与老六杠上了。

西边闹灾的那处旱田,到底因为上游水源的事,没能及时灌溉上,一季的秋粮约等于无,就这也没能换来朝庭的怜悯, 粮税收缴不减,令六皇子焦头烂额,每日于朝堂上与户部粮管部扯皮,要求他们减免粮税。

可户部在五皇子手上,老皇帝即使厌他江州背景,为了那一地的税收,也不能抹了他的差事,只将吏部监管权收了,以示惩戒。

六皇子要求朝庭免西边粮田税,五皇子便以国库入不敷出为由反对,老皇帝正愁年关无银开销,自然乐的看两人斗法,根本不对减免税赋之事表态,一副你们兄弟商量好了,我这里就给过的意思,直让两个儿子将朝堂搅的犹如菜市场,每日喧闹的为税课争吵。

五皇子母妃也因江州赋税收缴不力等原因,失了协理六宫之权,在后宫与二皇子母妃平起平坐的局面被打破,老皇帝虽未降她妃位,却只单将后宫理事权,交由二皇子母妃一人主理的态度上,疑有叫人往空悬已久的中宫之主,落定之势上品味。

自皇后薨逝,中宫宫门紧闭,东宫无人入住,两宫已寂寥多年,如今竞争太子位日渐激烈,很难让后宫诸妃淡定,有能力竞争中宫位的只有二皇子与五皇子的母妃,两人自然也斗的水火不容,五皇子母妃这边一失势,二皇子那边的尾巴就翘了起来。

然后,老皇帝以六皇子当差以来表现优异之说,一举提了他的母亲晋了妃位,虽未入列正一品四妃之位,也是仅次于此的二品宫妃,连跳九嫔,从四等的宝林空降一宫之主。

老皇帝虽然早忘了这个女人,可因着六皇子出色的抗事能力,也不吝给予其母尊贵待遇,不仅晋了她的位份,还连着四五日召她上前伴驾。

那在登城为秦寿炼丹的道士,其同门比他幸运的入了宫,得到了老皇帝的亲眼,一举让其枯竭的龙涎再焕生机,重展了男人雄风,又能夜御他的后宫妃嫔了。

有传言只要六皇子给力,他的母妃就能在年底晋升四妃之一,二皇子母妃呆在四妃之首的位份上十年,早前有五皇子母妃掣肘,令其不得晋升皇贵妃,现今听说正在与其母家那边商议,准备年底聚朝臣上表,提请老皇帝立后,而真实目标,则剑指皇贵妃位。

路要一步步走,阶要一步步迈,只要二皇子母妃晋了皇贵妃,她就有了挟制五皇子母妃的权利,两人斗了十来年,眼看胜负之日可待,自然不愿在这节骨眼上横生枝节,六皇子母妃的后来居上,虽有威胁,但多年的高傲,令二人并未将其放在眼里,只专注的逮着对方撕咬,恨不能在年关大赏前,将对方啖肉烹酒,一举站上那个天下女人都向往的高台。

二皇子本待看戏,然而西边旱情引发的暴动,让他以暴制暴的引动了叛民起义,六皇子要减免税赋的目地,就有安抚西边百姓的意思,但这只是物质上的宽慰,国法公理还要看之后惩治,二皇子手下领兵压制绞杀灾民的处理结果。

二皇子好容易借着主理兵部事宜,将那兵部郎中收入手中,怎能眼看着他死于六皇子之手?当时就令刑狱司放人,直接未把六皇子派来的人放在眼里。

六皇子主理的刑部和工部,哪块人手都不及二皇子,光一个兵部统领京畿各营的主管地位,那些大兵们都不可能罔顾二皇子令,再说,人人皆知六皇子身后无母家支撑,投靠他的人皆以寒门士子为主,要钱没钱,有势也有限的原因,让他在处理公务上,多是力不从心。

可尽管如此,他也凭一己之力绊住了二、五两位皇子,所做之事上虽未有进展,无形里却搅动了朝堂局势,让老皇帝有了喘息之机,从立储的事端中争出空隙,有了笑看朝斗的心情。

争吧!争的越激烈越好,到时候直接一网打尽,看还有谁敢在他未薨之时,再提立储之事。

新课税的提议便在这一堆纷纷扰扰里,被提炼了出来,全一副不顾百姓死活的态度,以文殊阁四票一弃的姿态通过了朝议,在宣仪殿里颁了旨,继而下发全国各县区,抄送各地官署准备收税事宜。

凌湙此时并不在纪府,他戴了敷面,领着酉一进了京畿最有名的茶楼,内设高台说书唱曲,便是白日也人流涌动,更别提夜间的荼蘼了。

“啪”,只听高台上立着的说书先生,正故作一脸的神秘,与各桌听书的客人环视,尔后用似与人耳语般的声音,轻声吐出后面的内容,“……活了,神吧?居然活了,那一口气啊,就这么捣啊捣的,愣是捣了回来……满堂儿孙望着寿衣裹身的老夫人,哇一声又哭又笑……庆幸啊!那是举族真高兴。”

说的竟是袁家的事。

袁芨已经休了三日朝,他作为袁家承重孙,袁老太太这边一断气,他就得立马披孝守棺,请丁忧的折子已经准备好,随时往皇帝案头递送。

其实似他这样的重臣国柱,按前朝规矩,皇帝是可以下旨夺情的,闻阁老当年守父孝时,人都没离京,就被皇帝一封夺情旨意留了下来,表示此乃大徵肱骨之臣,朕与朝臣半点离不得的意思,以示皇恩。

袁芨一个孙辈,扶棺回乡之事且轮不到他上前,自有其父与余下长辈操持,但凡他肯顺着皇帝的意思,在大小朝事上呼应一把,这夺情的恩旨也就有了。

奈何袁芨立志要当个中立派,既不与前四位阁臣狼狈为奸,也不愿随皇帝心意助纣为虐,朝事到他手里,从来就没有个痛快松手的,较真的非要有能立得住脚的理由,搞得文殊阁举凡有票举之事,就没一次能全票通过的。

皇帝对他又爱又恨,另四阁臣则气他如茅坑里的石头般,难以沟通收买。

大家都等着他丁忧,眼巴巴的指望着袁老太太咽气,就将早已物色好的接替人选推出来。

高台上的说书人口沫横飞,“……袁府内院已经挂白,下仆与婢奴们俱都着了素衣素服,满府哀泣,子孙儿女跪了一地,只等老太太闭眼,好将大门倒座内的白灯笼挂出去……”

似这样的高门,丧仪规制就不是普通人家可比的,早有管事的和婆子们安排好了一切,免得人突然没了后,手忙脚乱,而各亲属亲近人家,也不好频繁上门探看,跟等着上这份丧礼似的,有叫主人家心梗之态,故此,都会派了家中小厮守在不显眼的地方,一等白灯笼挂出来,就赶紧回去报信,那边便好立刻安排人,准备祭祀物品,登门吊唁。

说书人一语三顿,吊足了茶楼上下人的眼球,这才抚着胡须,一甩枕木,“啪~满堂儿孙哭声都被吓回了肚子……就见本来精气神都没了的人,突然睁眼自己坐了起来,一把攥住跪近前的人手,凑近了顶着人家的脸来回细看,看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尔后,一声高呼,儿啊……!”

袁芨的老父亲本来跪的就靠前,听老娘开口唤他,忙膝行上前含泪应声,一句“娘您安心的去吧!”没说完,就叫袁老太太薅着头顶上的发拽到了近前,“太医呢?快给老娘把药端来。”

华吉珏那张脸,虽是经过了三代人的融合转圜,但属于袁老太太娘家的特征仍鲜明,把她与袁芨摆在一处,就活脱脱亲生父女一般,当然,这两人的辈分乃是平辈,华吉珏年纪虽小,辈分却大。

袁家多了个表姑娘,借的是袁老太太另一个姐姐家的女儿身份。

皇帝怕是早忘了静隐王有一个侧妃,与袁芨有些蛛网般的牵扯,在得知袁老夫人被娘家来的个,小姑娘冲回了魂,也只是感叹的点了点头,尔后便忘了脑后。

袁芨在袁老夫人吃下饭食的第二日,便销假回了职,明里人人恭喜他,可暗里又不知叫谁咬碎了牙,特别是拟定接替他的人,扼腕之余,恨他命好运气佳。

凌湙撂下空了的茶碗,看向四周听罢说书人的话后,脸显庆幸又惆怅的人,意外的挑了挑眉头,奇道,“京中茶楼酒肆,都这么的……广开言路?”

其实是想说妄议朝臣,但想了想,觉得这词有故意构陷人之说,万一叫人学了去,来找这说书人的麻烦就不好了。

跟着来的酉一陪坐一旁,小声道,“也没有别家这么传奇的事,早前袁老夫人身体不好时开始,就有一波茶楼说书的,会时不时的将袁老夫人的状况宣一宣,属下打听了一圈,只探听到,是袁府那边未加管束这些多嘴多舌的,才造成如今这般事无俱细,叫人观测出经过结果之说,属下觉得,当是袁家那边无暇顾及坊间传言吧!”

凌湙转着手中茶盏,沉吟一瞬,笑道,“也未尝没有袁府故意之嫌。”

若有可能,袁家当然不希望袁芨丁忧的,可皇帝不挽留,同僚里又没有分量相对重的站出来说话,如此袁家只能自挽,将内宅情况虚虚实实的放出来,替袁芨打造一个,忠孝难两全的名门孝子形象,想用民间声势捆绑当今,在袁老夫人咽气前后,再竭力争取一把夺情恩旨。

袁老夫人奇迹般从鬼门关里回头,袁家那边当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前期势已造成,后期再往里加点百姓爱听的奇谈,就又替袁芨在民间百姓们当中拉了一波人气。

说书人,“袁老夫人人都到了阎罗殿,哪知那阎罗王竟不收,指着她让她快点回去,道曰其孙乃国之重臣,不能因为她的死而断了为百姓谋福的官途,如此一来,为了能让袁大人有更多时间,协理陛下治国治民,地府那边直接为袁老夫人续了寿数,只要袁大人一直有功于民,袁老夫人就能得其庇护,安享晚年。”

从来都是祖宗余荫庇护着晚辈福泽,袁家颠倒顺序,以雏鸟反哺之喻,将袁芨忠孝的名声凿实,一举落定了他在文殊阁的地位。

这下子,再没有人敢将他当做边缘人看待了。

袁芨重回势力中心,当天就在朝上痛批了增开税课的事情,极力反对旨意颁行,惹得皇帝大怒,指着他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茶楼酒肆,沿路行走的百姓,对于朝庭新增的课税议论纷纷,正义愤填膺于满朝官员无人抗旨之说,袁芨便跳了出来为民请命,上朝没两日就跪破了膝盖。

说书人声带哽咽,望着坐下众人道,“袁大人顶着众压,以一己之力抗住了朝议,在丁忧不被夺情,不招当今青眼的情形下,硬是不退半步,坚决反对乱加课税名目,与四阁老翻脸力争,差点官位不保啊!他是个真正为国为民的好官啊!”

民心!

凌湙喃喃道,“真谋的好一个民心!”

袁芨在朝中孤立无援,且他自己本也不愿站队,在袁老夫人病重期间,几次探听夺情旨意不得后,他与家中长辈们,携同府中幕僚一起,制定了收用民心的一步棋。

皇帝对京畿以外的地方从来不管,可属京畿以内的百姓情潮意见,他都有掌握监听,把守的京畿门户安定平稳,那百姓间的意见和情绪便要照顾一二,袁芨赌的就是,他不敢放任京中百姓,如其他地方的百姓那样,陷入对朝庭的不信任及恐慌中。

为了安抚京中百姓舆情,他势必得忍耐袁芨为民请命的大义之声,再不耐烦气怒,也不会轻易让袁芨狗带。

笑话,连阎罗王都说了,这是个能凭一己之力,反哺其祖母延寿的好官,他若真因其为民请命之声罢黜了他,那京中百姓要如何安稳?

皇帝再不当人,也知道□□自己面前这一亩三分地,不叫出现难以掌控的民风舆情。

袁芨这一步棋,算是踩中了皇帝的三寸,让他即使在极端的愤怒里,也保留了一丝不杀他的理智。

民载舟亦可覆之,属当今对京畿一地的百姓,最大的容忍与照拂。

凌湙往茶楼来,是要偶遇段大学士的。

袁芨收用民心,是为了抵抗其余四位阁老,及皇帝时不时的抽风之举,而段高彦则是单纯为了自己的文声,在觉察袁芨在民间的声望有盖过他之嫌后,便坐不住了,一把摇了扇子,就爱往常来常往的茶楼里钻,打出礼贤下士之姿,与来京的穷困举子,或各部低阶文官,以文会友,吟诗作赋。

百姓疾苦,赋税增重,他是不管的。

在说书人暂停了说书之后,茶楼内文会随之启动,而高台上唱曲的小娘,尤抱琵琶半遮面的,唱着京中最近流行的曲目,一双妙目流连在居中的段高彦身上,羞的面色红润,唇红齿白。

段高彦的外形,确有招蜂引蝶之姿,凌湙透着窗棱格子看他,竟做了一副广袖飘飘的狂士之风,言语间端的豪阔,眉目飞扬。

他身边此时也聚拢了一些人,俱都文士打扮,中间几方桌子拼成了长案上,铺开着笔黑纸砚,上面已零星落了几个字,有人不知说了什么,让正准备奋笔疾书的众人停了手,皱眉的皱眉,不赞同的不赞同,显然是说了不合适宜的话,招了人反感。

声音断断续续传上二楼,凌湙静听分辨,便耳闻一把粗哑之声愤愤传来,“如今满朝都在为新增税课争吵,各位同僚有这闲心,不如回家好好想想,怎么能为贫苦的百姓减轻负担,咱们忝为官身,不能光靠袁大人一人为民请命,理当由我们大家共同上表,请示陛下收回旨意的,百姓太苦了,新增税赋会要了他们的命的。”

说话之人一身蓝布绸衣,看面料并不顶好,只多符合他目前的身份,但那一身愤慨之气,却端的正气凛然,人面粗犷,不似文士,倒是弄武之人,但他手中确握着代表文雅之风的折扇。

大冬天的,也不知这些人什么毛病,一说话就摇扇,特别是段高彦,好像不摇扇就不会说话了似的,凌湙看的直搓手,感觉都替他凉的慌。

他的话无人接应,段高彦脸色冷沉,一出口声音里就带了嘲讽,“沽名钓誉,他若真为百姓请命,就该联合百官同时上表,而不是一人出风头,既弱了声势,还陷百官于不义,好似满朝就他会为百姓着想似的,哼,一介孤臣,永远成不了事。”

凌湙:……不是,这满满的恶意都不带遮掩的么?

一人上表奏请,那叫恳求,只多联合个二三同僚一起劝说,方能体现有商有量的氛围来,合百官之势上表,想干嘛?逼宫?换个皇帝或能成功,可当今的脾性,但有人敢这么操作,一溜的尸体怕要挂满整个城门楼。

再有,新增税赋之说,不是一日就过的,中间也有几日的缓冲期,要有人反对,早该跳出来反对了,不就是因为无人对此有异议,才逼得袁芨一人以螳臂挡车之姿,惹得龙颜大怒么?怎么到了段高彦嘴里,就全然变了味?

酉一也很不解,与凌湙对视,道,“属下以为他与袁大人私下交好呢!”不然他那么多情人里,怎么一个袁家女眷都没有?

凌湙叩着手继续听楼下争辩,神情微动,“袁大人出来反对之前,六皇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有点不太符合他最近竖立的爱民人设啊!”

能为西边灾民与二、五两位皇子对上,就不该对新增税赋之事,无动于衷,可事实上,六皇子就是连反对都没反对的,让皇帝将旨意颁了下去,而他所经手的两件事,却一件都没办成。

关押二皇子的手下,被人放了,引茂江水源灌溉,也未能成,专注与五皇子撕逼,撕的他丢了吏部管事权。

楼下打断众人吟诗作画之人,继续开口,“孤臣远比佞臣好,段大人瞧不上袁大人,是因为你自己做不成孤臣,却背……”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