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第24章

作者:大叶湄 标签: 无C P向

“那些是罪妇,不包婚配的,你要有心,可以去追,这个我倒是不阻拦,只要不用强,人家也愿意,你凭本事娶媳妇,就没人说你。”凌湙甩着鞭子无所谓道。

武阔眼神一亮,八分勉强变成了十分愿意,立即点头道,“那我愿意跟你,等回去接了我娘,我就跟你走。”

凌湙点头,指着他身后的兄弟们,“那你跟你的兄弟们说说,投了我,除死无反悔,我的规矩,除了死人,剩下的都是自己人,懂么?”

他身边还围着二十来个,以他为首,将他团团围住问注意,凌湙将看守他们的活交给幺鸡,眼神转移到食用过人肉锅的这一边,半句废话没有的,指点着袁来运和杜猗他们,“拉到旁边的空地上,杀了吧!”

那些人见连哀求狡辩的机会都没有,霎时炸了窝,齐齐跳着要往外冲,然而,他们手上一没武器,跨下也没马匹,在对上左姬燐带领的苗兵时,毫无胜算,直接被锁了手串成一串。

杜猗带着他的府兵押后,袁来运举着刀,面目黑沉的望着这一排好几十的马匪,心跳如鼓,他从未这么杀过手无寸铁之辈,虽说他们罪有应得,但一下子要杀这么多人,除非职业侩子手,否则是个人都会产生心理负担,他望向凌湙的眼神欲言又止。

凌湙眯眼盯着他,“心软了?又或者,是怕了?”

袁来运想起杜猗之前说的话,咬牙梗着脖子道,“没有,只是想问五爷,这是我的机会,还是您给的又一次考验?”

凌湙不防他这样问,倒是有些意外,“都不是,你想多了,只是借用你的一把子力气而已,你要过不了心里的关,就换别人上,杜猗……”

袁来运立即表态,“不用叫他,我可以。”说完手起刀落,离他最近的人头瞬间落地。

之后的动作就是频繁的举刀落首,直到他满头大汗,直到地上泥土被血浸湿,直到周围的人声随着人头越落越多,而渐渐止息,渐渐冷肃,渐渐落针可闻。

而凌湙,始终面色如一的坐在马背上,对着空气里越聚越浓的血腥味无所反应,直到马群被压抑的气氛惊扰,踢踏着马蹄不停刨地,马鼻喷气嘶鸣有要挣脱缰绳之意,才突然搅动了空气般,让摒住呼吸的众人,有了再次喘气的意识。

杀俘向来被示为主将不慈,纵观历史,再有名的将军一但有个杀俘的黑历史,其人的功绩都将折损一半,因此,爱惜羽毛的将军一般不会这么当众杀俘,杜猗在袁来运举刀时,就蠢蠢欲动的想要说话,可看凌湙的模样,又搞不清他真实的目的。

虽说这些人罪该万死,可杀也不能当着这许多的灾民面杀,人嘴两张皮,谁知道离了这里会被传成什么样?凌湙刚刚起步,名声一但崩坏,于他而言是非常不利的。

杜猗有着世家子弟的宏观局势眼界,既生了投靠凌湙的心,就想着替他消了这后患,与身旁的几个府兵一阵耳语,让他们四散的将凌湙的用意深度解释了一番,自己则靠近凌湙,苦口婆心的试着劝诫,“宁小侯啊,以后这种事您吩咐人做后,自己就不要监斩啦!当然,最好是令不出您口,您可以暗示一下下,咱们做属下的自然就懂了您的意思,免得坏了您的名声,落人口舌。”

凌湙诧异的望向他,挑眉询问,“属下?你?杜小将军,你这样我会误会的。”

杜猗扭了脸暗自唾了自己一口,一咬牙就对着凌湙单膝跪了下来,抱拳道,“是属下,宁小侯,杜猗不才,愿从今天起投孝于您的门下,望您不计前嫌,收了我。”

他一跪,跟着他来的府兵们俱都跟着跪,齐齐抱拳说了一样的话,态度坚决,声振旷野。

幺鸡回到了凌湙身边,武阔等人被蛇爷领着交给了郑高达他们,如那些犯囚想的一样,先要过一段戴枷上锁的考察期,那边一时活跃如过年,正高兴的迎接队内新成员。

杜猗的投效,着实惊呆了一众人,纷纷打眼往这边看,尤其郑高达和季二两人,更为复杂的望着这边的场景,而凌家女眷那边,亲凌湙的神情里都带着骄傲,厌凌湙的神情里俱存震惊,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着发展着就不受控制了。

凌湙低头望着一地拜服的头颅,声音冷静神色淡定,“为何?以你的身份前途怕是早早被安排定了,投我为哪般?”

杜猗抬眼与凌湙对上,沉声回答,“就是因为前途早早被家里定了,才要投效您,宁小侯,我想试试别的路,跟着你,我应该会有一条不一样的人生,我想跟我的祖上一样,凭自己的眼光直觉,跟一个前途光明的主上,而您,就是我的选择。”

凌湙点头,深深的望着他,“所以,我是你除了家里安排的另一个试点,感觉好就跟着探探路,万一发达了就是你眼光好,万一后面不行,你还能退回家,左右前后都不亏,是么?”

杜猗叫他曲解的发急,争辩道,“不是,我没有这样想过,宁小侯,我是诚心想要投您的,您不要……”

凌湙摆摆手,“嘴说没用,你随时会被你父亲带回去,等你什么时候能自己作主了,再来我面前说效忠的事,杜猗,你长到现在,大概都没有自作主张成功过一件事吧?所以,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只是让我再一次看到了你的鲁莽,偏你的鲁莽还坑过我一回,所以,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相信你有决心能坚定的跟随我?”

杜猗被他问的哑了火,脸显惭愧,“所以,您是不相信我么?宁小侯,如果我能说动我父亲,我是不是就有资格跟随您了?我知道我有时候是很鲁莽,但我保证,我会克制,会努力听从调度,会……”

凌湙扶了他的手臂将他拉起,又对着他身后的府兵道,“都起吧!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去收拾刀兵,整队准备去旬扬驿,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趁马匪团灭的消息没传开,得快速去他们的老巢看看,万一叫别人劫了胡,那我们岂不是亏了?都去忙吧!”

百余马骑大多都是瘦马,其中有一半是骡马,约莫是劫了不少的商队凑出来的马队,又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往来劫掠凭的都是人多势众,与手里泛着寒光的刀,虽看着人壮马多,实则根本不具备兵勇的素质。

他们要没有碰上凌湙,经年累月历练几年或许能成气候,只今日他们倒霉,遇上凌湙这么个要磨刀的杀神,一顿削减之下,留存不足三分之一。

武阔亲自带头,领着凌湙他们一路上了他们藏身的山凹。

有家小被押在匪窝的灾民们,俱都跟在队伍最后,远远的看着马上的凌湙,又惧又敬,不知道他之前的承诺是真是假,无人敢问,只能尾巴似的默默跟随。

凌湙将挑人的任务交给了蛇爷,凭他混迹市井的眼力,挑些个实在不耍滑的应该不难,就目前形势而言,没有功夫让他磨练刺头兵,他只能先从老实听话的练起,练一支完全听令行事的呆头兵,指哪打哪,完全以他的意志为先。

至于杜猗,凌湙其实是故意在晾他,身份上的优越容易让他发飘,如果轻易应下,会让他产生得到太容易的轻视感,后期很难管理,处置不好还容易生乱,凌湙要收,就不能让他太得意,得先挫一挫他的傲气,把他从少将军的位子上拽下来,让他彻底认清自己除了身份,啥也不是的现实。

一翻激战,人马俱疲,进了马匪的老窝,凌湙就让人埋锅造饭,整队疗伤,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阵队没有死人,但重伤昏迷了几个,且都是流放队里的,凌家女眷占了俩,一路上叫骡车驮着,期期艾艾的找凌湙要过两回药。

凌老太太似乎命不久矣,撩着手臂上的伤口找到凌湙,未语先流泪,凌湙靠着幺鸡困的要死,转头装假没看见。

“湙哥儿,祖母来跟你认错了。”

她必须让凌家女眷从车阵里脱离出来,后面万一再遇到路匪打劫,她得让凌湙将女眷们优先保护起来,不要再参与战斗了。

她受不了了。

老太太曲膝缓缓的要朝着凌湙跪下去,慢动作带着四周瞟过来的目光,等候着凌湙亲自来扶她。

没有祖宗跪孙子的,她料定凌湙不敢受她的跪。

凌湙假寐,装睡的一无所觉,凌老太太面色迅速泛青,弯曲的膝盖摇晃着就要往边上倒,然后她的亲亲好儿媳钱氏出场,一把抢上前抵住她的身体,泪洒衣襟,“母亲,你何苦要这样作贱自己?别求他了,算了,咱们认命吧!”

说的好像她们的处境都是凌湙造成的一样,叫听见的人直皱眉。

刘氏领着凌馥插脚上前,一人一边扶着钱氏跟老太太转身就走,边走边冲着旁边的人道,“老太太急糊涂了,分不清好赖人,她的话你们别当真,我们湙哥儿是个好孩子,一路上照顾着我们这些长辈,又辛苦又有责任心,没有他,我们约莫都活不到现在呢!哎,这老太太,随便叫人挑唆两句,竟拿自己的孙子开涮,也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谁,害,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两人身强体健,钱氏一人弄不过她们两个,老太太更是,青白着脸被强行驾离凌湙身边,气的手脚哆嗦,一路都只能挤出“放肆”两个字。

幺鸡气的不行,抵着凌湙的耳朵问,“五爷就这么算了?这些人恶不恶心啊!好烦呐!”

凌湙叹气,枕着手臂道,“又不能打死,权当看戏本子了,等到了边城,随便框在一处矿坑里,总有眼不见为净的时候。”

哎,好烦,我以后绝对不能陷在女人堆里。

绝对不要!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匪窝里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东西, 如果要算,大概就是一间用来堆金银珠宝的所谓库房,箱笼堆着箱笼, 绸缎布匹四散, 值钱的不值钱的全往里面塞,塞的人无处落脚, 凌湙只站在门口往里瞅了一眼, 就让蛇爷领着酉一几人入账去了。

这些东西他会分成三份,左姬燐占一半, 毕竟整个车悬阵上,出力最多的是他们苗人队,再就是流放队那边, 郑高达和那些差役们都没掉链子, 至于杜猗他们和那些犯囚, 一人手里塞锭大银宝,就算没叫他们出白工了。

布匹赶着结实的,都叫凌湙分派了出去, 留着华丽的绸缎, 准备带到边城跟药草一样换钱,里面零零碎碎的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都一齐装了车成了凌湙的战利品。

值得一提的是各种刀枪箭戟, 居然也堆了有大半个屋子,最后清点所得, 弓箭能装备个十人小队, 刀枪数量最多,派发下去人皆配武还有余,马捡着精神好没受伤的, 竟也能配出三个什长队,到此,凌湙终于有一夜暴富的真实感了,跟着那些领到马的兵一样,高兴的小眉毛直跳,咧着嘴小手一挥,大方的将战损死伤的马肉全部分发下去,包括那些跟来的灾民,都一齐吃了个肚圆。

那猪似的匪首没撒谎,他这老巢里确实没什么存粮,陈米垒了不到五十袋,精粮约莫是自己吃的,全堆在他自己的房里,有个十袋左右,按他们山凹子里的人头,这些东西大概只能填饱一半人的肚子,也就怪不得有一个地窖的小孩子被当成了肉菜,栓一起当牲口似的吊着命,而在后山的井旁边,挨挨挤挤散落了一地的人骨,嘬的比狗啃的还干净,叫跟过去的人齐齐捂嘴差点吐死。

凌湙叫人捡了些枯柴,点了把火全给烧成了灰。

最后就是那些被掳的妙龄女子,凌湙实在不擅长处理这些,全推给了蛇爷和酉一他们,可他们一帮大老爷们也不知道该拿这些姑娘怎么办,最后还是凌馥主动出面,带着她这边的几个女人,一个个挨着问家门,然后拿笔记下了姓名出身,她们都曾是高门里学过字的贵族小姐,柔声细语的透着一股文墨相,很能与那些如惊弓之鸟的女孩们沟通,也就两天不到,递到凌湙面前来的就有厚厚一打,记录着这些女孩来历的册子。

凌湙发现这种记录的妙处,干脆让凌馥继续带着人,去将蛇爷挑出来的灾民来历也给录了,至于没被挑中的,仍能跟着他们后头往北境去,但除了基本的裹腹之物,其他事他是不管的。

新入编的,包含武阔等人,零零总总约有百余人,全部拉到山凹子的空地上,头天的体能测验就是站桩,山上的光皮树木砍成段,三五人一组抱肩扛着连站三天,中间除了进食喝水十分钟,连睡觉都是站着睡,最后能过了凌湙检验的,不足二十人。

然后,这不到二十个的,连着酉三四六,凑整二十,就都被分了什长职,各领了被划分好的人头,开始进行基本的体能训练,中间夹杂着各种规定,条条框框的约束着他们,务必做到听令听指挥。

匪窝地毯式搜查用了三天,凌湙也用这三天将自己的规矩立出来,想留他队里争口粮,就必须遵照他的规矩来,但有犯了错的,直接照着他宣布的法条惩戒,轻则驱逐,重则杀头,没有情面可讲。

左姬燐时不时的会来旁听,凌湙既然答应过他,会给他一套训兵方法,就自然不会藏拙,连同让凌馥整理出来的队内规则,一齐给他备了一套,至于他是不是会照搬,那就不归他管了。

等到他们整队再出发,已经浩浩荡荡成了支壮观的迁徙队,这回换凌湙新整合的新兵领头,左姬燐带着车随后,流放队依然吊在后头,只这回他们不再是队尾了,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足足五百人的灾民营。

旬扬驿那边蹲守的灾民,有落了孩子在马匪手里的,凌湙来的当天,就将消息送了过去,那些饿的两腿发颤的也陆陆续续往这边赶,两边一会合,有亲人相聚抱头痛哭的,有找不到孩子昏死过去的,当然也有偷吃过人肉被举报的,凌湙又跟着派人清理了一番,最后仍聚了这许多人,皆都眼巴巴的指望他兑现承诺。

凌湙既然说了,就没有不认账的打算,在搜检出的存粮耗尽之前,他得将这些人领到有粮的地方,这么的一番整合,路上直接绕过了荒废的旬扬驿,直直奔往兆县。

兆县有三个城门都曾被灾民冲过,只临山一面的城门,因为一线天的关系没叫灾民们聚成,那也是整个县的逃生之门,守的十丈之内无人踩踏。

凌湙从去过的灾民嘴里,知道了兆县城外发生过的事,有了对兆县官员一个基本的认知,包括里面的富户们,都不是哭求乞怜能打动的。

他骑在马上想对策,杜猗打着骡马赶上来,自从经过马匪一战后,凌湙就收了他们身上的虫子,还在骡马多出来的情况下,一人给了一骑,暂时让他们替他管着这些多出来的物资,算是皆大欢喜各有所得。

杜猗自从被凌湙拒绝后,每日想着法的表现自己,新兵训练,他也跟着练,连同凌湙颁布的法条,他都跟着一同遵守,眼巴巴的想得到凌湙的认同。

他自己其实也奇怪,明明比凌湙年长,可到了凌湙面前,不自觉的开始收息敛气,就盼着能从凌湙的眼里得到赞同,就连他的府兵们,都一起在凌湙面前紧着皮,总有一种随时会再被虫上身的紧迫感,半点没有骑上骡马跑路的想法。

凌湙的鞭子他们躲闪不及,那凌湙的箭法,也有百步穿扬的威慑在,人家甚至都不用拉个弓,投壶似的瞄准人后背心,一扔一个准,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怪胎,武器到了他手里跟玩似的随便,用法大同小异,结局只有一个死字收尾。

当然,凌湙肯定不会告诉他们,扔飞镖扔纸牌等炫技玩法常年占据撩妹榜一,他不幸的有位花孔雀同伴,闲着没事就拉他练习这玩意,加之常年没有其他娱乐活动,这手技术倒越练越纯熟,最后都成了他的杀手锏。

杜猗想跟凌湙讲讲兆县,巴巴的跟着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凌湙居然在发呆,一时忍不住出声询问,“你都不担心么?”

说着还悄摸的往身后拖了老长的灾民营看,忌惮的夹着马腹靠近,“万一这些人起了反噬之心,你想想旬扬驿,咱们可是要吃苦头的,收编好再杀戮,传出去,你的名声就臭了,以后谁还敢来投你?你一点都不着急么?”

凌湙一摇一晃的随着马的步子颠颠,不太整洁的头发叫他发愁,心里正嘀咕着剪掉的可能性,在家里时天天有人通发,两天就给洗一次头,结果自打出了门后,除了雨淋擦洗整理,竟再没有给他通发的人,一头长过肩的长发,已经困扰了他好多天。

他想剃光头。

可万一叫他娘知道了,怕是又得一场伤心,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了不是出家,就是父亡母故,他现在这身份,本就戳的他娘内心敏感,万一再叫她知道自己剪了光头,生出他是彻底厌了家人的想法,不哭死也得再病上一场。

凌湙有些苦恼的抓着头发,想问问酉一,能不能下次送家信的时候,不写的那么详细,连他一天撒几泡尿都给记了上去,简直叫人无语。

酉一肩负着与他娘的沟通渠道,凌湙要真有令禁止他事事汇报,其实也能办到,只这样一来,就觉得有点愧对他娘的关怀,让她失了亲香自己儿子的机会,感觉很不落忍的样子。

凌湙哀叹,这也是感情债啊!母子情,他怕是穷毕生之力,也还不了他老娘对他的牵挂,太戳心了,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把她从侯府里接出来,一辈关在那宅门里,外面的世界都不知道长什么样,比之后世那些能四处飞着去看秀的富婆日子,他娘过的真是太委屈了。

嗯,早点搞事业,造个能让她出门度假的庄园,养一堆颜色好看的小郎君,争取在他那不中用的老子入土前,送他一顶帽子。

越想越离谱,越想越好笑,凌湙差点颠下马来,叫杜猗险险扶住,这才收了脑子里那乱七八糟的想法,对着他道,“我急什么?这会儿急的应该是兆县县令,以及那里面的富户们吧?还反噬,我带他们去打秋风,他们不得跪下来谢我,将我供成散财童子呢!”

杜猗嘴角抽抽,心道,你散的是谁的财?兆县县令是得急。

他们这一个大部队,浩浩荡荡全往兆县涌去,沿徒有收信的探马,一路随着队伍移动往县里送信,再有半途混着跟在最末尾的灾民,等离兆县不足五百米远的时候,已经有将近八百人了。

兆县城楼上旌旗飘扬,人头攒动间,有个着县令服的人匆匆跑来,趴着城楼墙体往下望,脸上是黑沉沉的郁色,“不是都走了么?怎么又掉回来了?怎么回事?打听的探马回来了么?叫上来问问。”

那灰头土脸一头汗的探马,被揪到县令大人面前,拱手急报,“大人,小的探过了,来的是一队押囚的官差,十月末从京里出发,到这边半途上遭遇过马匪那一帮子,七日前刚抄了匪窝,纠集的这一波人里,还有一队运药草的荆南人,几波人合并着一路准备往边城去,过咱们这里,原是想借宿旬扬驿的,可旬扬驿没了,他们没能补给上,就,就带着人往咱们这来了。”

兆县县令陆仓骤然想起朝庭的邸报上,有记录十月末流放出京的一波人,里面有他座师的家眷。

他当年科举的主考官,正是凌太师。

第40章 第四十章

陆仓在兆县呆了十年, 考绩从来只有中,这贫瘠的地方根本难以出政绩,每年吏部的考核表上, 都有他往凌府送的孝敬痕迹, 他当然也是想往富裕处调的,然而倾尽全力,也只够他保住现有的位置, 这还是吏部考核官们看在他座师的情面上。

他逢人便以凌府学生自居,事事以凌太师言行为榜, 联络的同年们都借的是座师的光, 十年时间,把自己焊死在了凌太师的船上。

凌家被抄,惶惶不安的一群人里,当然有他。

眼看年底吏考将至,他愁的已经无法安睡, 正绞尽脑汁的另找门路, 结果旱情爆发了,临近的几个县因为没有防备,叫灾民冲了粮仓, 劫了县中富户,雪花一片的弹劾折子直接以管理无方,摆进了吏部案头。

兆县因为搭着点北境边, 往京往南路都不通的情况下, 才会有灾民绕他这边碰运气,那几个被冲的县里有逃路成功的富户员外,家中多少都有几个出息的子弟在京中当官,他们带着财物家人来投, 陆仓都敞门迎了进来,包括一些被冲散的卫所兵丁,都被他吸纳进了县卫。

当他聚拢了这样一批带着背景的富老后,一条渐渐成型的升官门路也就有了,只要他能在灾民潮里保得他们平安,那这些人自然会帮他往京里递好话,于是,他果断的切了城门桥,任灾民在城门口哭泣哀求,都不许人往外施舍一粒米,同时调整县中防卫,将留生门守的铁桶般,以安那些怕被瓮中捉鳖的老爷们的心。

他这酷令虽对灾民们不仁道,却得到了县中所有人的支持,哪怕仍有恻隐之心的善人心怀不忍,可一想到那被冲的几个县,就都歇了放振粮的心。

这种时候独树一帜想捞善名的人,是会被其他人群起而攻的,所以渐渐的,兆县反成了这西北线上最安全的避难所,陆仓也从一开始的忐忑到自得,升官脱离此地的美梦,已经做了不知几次,就等着这波灾民潮过去,他就好带着家小上京述职了。

陆仓在听流放队打马匪的壮举,旬扬驿里所有人被杀后,他就知道了沿途有一波这样的马匪在搅乱,灾民潮冲击的那几个县里也有这波人的身影,然而,他是不准备派兵去打的,打着有心无力的算盘,放任了这一波人在北曲长廊线上作恶。

总之,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既没钱又没兵的,这样一支百人骑的马匪,他打不动,理当由朝庭出面,派支剿匪的队伍来收拾,他的责任是保障一县百姓安康,其他实在鞭长莫及。

陆仓倚着城墙,手搭凉棚远目望,嘴里仍抱有怀疑,“只是一支流放队,和搭伙赶路的荆南药草运输队,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就将马匪给打了?你们是不是探错了?漏了什么关键?”

这特娘的不是显得他很废物么?万一叫朝庭里的武将们知道了,又是一场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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